吉林
天津武清萬達的路口，雪片子砸在頭盔上 “噼里啪啦” 響。
我剛拐過街角，就聽見金屬碰撞的悶響 —— 一輛電動車連人帶箱摔在路中間，外賣員整個人蜷成一團，胳膊壓在車輪下，頭盔滾出去半米遠，沾著雪的訂單小票散了一地。
旁邊的轎車急剎停下，司機搖下車窗喊 “你沒事吧”，但沒人開門下來。我攥著傘柄往前沖了兩步，后脖梗突然被人扯了一下：“別湊上去！忘了王浩法官那話？”
“不是你撞的，你為什么要扶？”
這句話像冰碴子，一下把我釘在原地。
外賣員動了動，想撐著地面坐起來，卻又悶哼一聲摔回去 —— 他的褲腿破了個口子，雪混著血滲出來。有騎手遠遠站著打電話，鏡頭對著現場拍；路過的行人裹緊圍巾，腳步都沒慢半分。
我盯著他露在外面的腳踝，凍得發(fā)紅的皮膚沾著泥，手機從口袋滑出來，屏幕還亮著 “還有 3 單待取” 的提示。
“萬一你碰了他，回頭說你撞的怎么辦？” 旁邊的大叔往我這邊挪了挪，“現在誰敢隨便伸手？”
我摸出手機的手指在抖 ——120 的號碼輸到一半，我想起同事說的 “扶人被訛賠了八萬”，想起熱搜里 “做好事反被告” 的新聞，指尖在撥號鍵上僵了。
直到交警的摩托車碾著雪過來，彎腰把外賣員扶到路邊護欄后時，我攥著傘的手才松開，掌心全是冷汗。
雪把路面蓋得發(fā)白，外賣箱上的 “準時達” logo 浸在泥水里。我想起小時候看見老人摔倒，一群人搶著扶的樣子，可現在，“伸手” 怎么就成了需要賭上生活的冒險？
不是路人的心硬了，是 “怕惹事” 的恐懼，比這車禍的疼更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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