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佑二年的一天，大宋朝廷發(fā)生了一件讓人跌破眼鏡的事兒。

堂堂大宋仁宗皇帝，那個號稱“千古第一仁君”的趙禎，竟然滿臉狼狽地逃回后宮，一邊走還一邊急躁地拿袖子擦臉，活像個受了委屈的小媳婦。

正在等著好消息的張貴妃，這時候偏偏沒眼力見兒，迎上去嬌滴滴地問伯父當(dāng)官的事兒成沒成。

這一問不要緊，平時老實巴交的趙禎徹底炸了，指著自己的臉咆哮：“你光知道給你那伯父討官，你知不知道包拯的唾沫星子都噴到朕的臉上了！”

這一口“龍顏大怒”的唾沫，不僅成了北宋官場的名場面，也成了包拯仕途上那道看不見的“玻璃天板”。

咱們現(xiàn)在的電視劇看多了，總覺的包拯是宋朝的“大丞相”，戲臺上他甚至敢穿龍袍審案。

但要是翻開那本落滿灰塵的《皇宋通鑒長編紀事本末》，你會被一個冷知識驚掉下巴：這位家喻戶曉的“包青天”，在官場這口大染缸里摸爬滾打整整35年，直到去世前一年，才勉強摸到了副宰相級別的門檻——樞密副使。

他這輩子，連“參知政事”這種正宰相的邊兒都沒摸著。

攔著他往上走的，真不是能力不行，而是一場持續(xù)了好幾年的“枕頭風(fēng)”大戰(zhàn)。

這場戰(zhàn)爭的核心人物，就是那位把宋仁宗迷得五迷三道的張美人。

要看懂包拯為啥當(dāng)不了宰相，得先看看宋仁宗是個啥樣人。

趙禎這人，脾氣那是出了名的好，但他也是個缺愛的男人。

家里的曹皇后嚴肅得像個教導(dǎo)主任，趙禎看著就壓抑。

這時候，出身低微、本來只是個服務(wù)員的張氏出現(xiàn)了，這姑娘聰明乖巧，能歌善舞，硬生生把自己活成了趙禎心里的“白月光”。

為了寵她，趙禎也是拼了老命打破祖制：張氏封了修媛才一年，趙禎就追封她早已過世的祖宗三代；為了哄張氏開心，甚至一度想廢了曹皇后讓她上位。

當(dāng)皇帝開始用公權(quán)哄女人開心的時候，朝廷的規(guī)矩就成了擺設(shè)。

這種無底線的寵溺，很快就從后宮溢出到了前朝。

張氏唯一的親人、伯父張堯佐，成了這股恩寵洪流中最大的受益者，也成了包拯爆發(fā)的導(dǎo)火索。

這張堯佐本來就是個普通人，但在侄女的運作下，官運簡直是坐上了火箭。

從慶歷四年開始，宋仁宗禁不住枕邊風(fēng)天天吹，硬是把張堯佐提拔成了京城的二把手。

這還沒完，后來又是管財政、又是管黃河運輸，短短幾年，張家竟然有17個人封了官。

到了后來，張美人升了貴妃，心更大了，想讓伯父掌握國家的錢袋子（三司使）和軍權(quán)（宣徽南院使）。

這哪是提拔親戚，這簡直就是要把大宋朝廷變成“張家大院”。

包拯是干嘛的？

他是專門治各種不服的。

面對張堯佐這種坐直升機上來的官，御史臺那幫人早就炸鍋了。

包拯聯(lián)合幾個硬骨頭連續(xù)上奏，那話說的，簡直是指著皇帝的鼻子罵。

他們說張堯佐“庸碌無才”，甚至搬出漢朝的外戚亂政來嚇唬仁宗。

特別是包拯，在朝堂上那是真急眼了，不顧君臣禮儀，步步緊逼，情緒一激動，唾沫星子直接飛到了龍顏上。

他扯著仁宗的袖子不讓走，逼得這位九五之尊只能在大臣面前認慫，把任命收了回去。

包拯是贏了面子，維護了制度，但也把皇帝心尖上的人得罪得死死的。

但這事兒沒完。

張貴妃雖然吃了癟，但這女人腦子轉(zhuǎn)得極快。

看著滿臉唾沫、氣得半死的皇帝，她沒哭沒鬧，而是眼珠一轉(zhuǎn)，說出了一句特別“高明”的話：“包拯是好官，陛下有這樣的臣子是福氣，不如給他升官，讓他去地方上好好干吧?！?/p>

這話聽著大度，其實就是溫柔一刀。

宋仁宗正愁沒臺階下，又不想天天看見這個讓他難堪的“黑臉”，于是順水推舟。

皇祐四年，包拯被調(diào)離京城，去了河北當(dāng)都轉(zhuǎn)運使。

雖然官階從六品升到了五品，名義上是升職，實際上是被“禮送出境”，直接把你支開，眼不見心不煩。

這招“明升暗降”，是古代官場整人的最高境界，殺人不見血。

這一走，包拯就錯過了在朝堂建立根基的關(guān)鍵幾年。

直到1054年，年僅31歲的張貴妃病逝，宋仁宗哭得死去活來，甚至不顧曹皇后的臉面，追封張氏為“溫成皇后”。

隨著張氏的離世，那股阻礙包拯的“枕頭風(fēng)”終于停了。

1056年，包拯被調(diào)回京城任開封府尹，這段時間他公正斷案，才有了后來“包青天”的名號。

或許是歲數(shù)大了，仁宗開始懷念這位老臣的忠誠，又或許是沒了后宮的羈絆，仁宗開始瘋狂補償包拯。

短短幾年間，包拯一路升到三司使（財政部長），最后在1061年，也就是他去世的前一年，被任命為樞密副使。

這時候的包拯已經(jīng)六十三歲了，距離權(quán)力的頂峰其實就差那么一哆嗦。

如果再給他兩年時間，以仁宗晚年的那個勁頭，包拯完全有可能掛上“參知政事”的頭銜，成為真正的大宋宰相。

可惜老天爺不給面子，1062年5月，包拯因病突然離世，終年六十四歲。

仁宗聽到消息，親自去吊唁，還停了一天早朝，追贈禮部尚書，給了個謚號叫“孝肅”。

這遲來的榮譽，是仁宗對自己這位“諍友”最后的歉意。

包拯沒當(dāng)上宰相，不僅僅是因為得罪了張貴妃，更因為他那脾氣太直，在講究圓滑、平衡的宋代官場，這種性格本身就是個BUG。

他是一把能刺破膿瘡的刀，但不是能調(diào)和陰陽的藥。

宋仁宗作為一個好脾氣的皇帝，能忍受包拯把唾沫吐在臉上而不殺他，甚至最后還重用他，已經(jīng)算是不容易了。

歷史沒有如果，包拯雖然沒當(dāng)上宰相，但他那個樞密副使的位子，換來的是老百姓心里永遠的“包丞相”。

參考資料：

李燾，《續(xù)資治通鑒長編》，中華書局，2004年。

脫脫等，《宋史·包拯傳》，中華書局，1977年。

楊萬里，《誠齋集》，四部叢刊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