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dāng)19歲的杜立苓緩緩地走上被告席時,人們一下子驚呆了:這么秀氣柔順的一個山里妹子,怎么會干出那種見不得人的勾當(dāng)?
那雙纖纖酥手,怎么可能提得起滴著鮮血的尖刀呢?
杜立苓是兩年前從沈丘鄉(xiāng)下跑到鄭州來的。
剛來的時候,她在棉紡廠當(dāng)過臨時工,在飯店端過盤子,也給人家當(dāng)過小保姆。
她機敏靈巧,又有一張讓人憐愛的臉蛋,無論干啥,似乎都深得雇主的喜歡。
可以說,是紙醉金迷的城市生活誘惑了杜立苓,讓她很快便改變了自己的生活態(tài)度。
她開始留心別的女孩的穿戴,她希望通過一番努力,也能早些過上披金戴銀、寶馬香車的日子。
她開始為滿足虛榮心而“賭博”。
盡管早就有心理準(zhǔn)備,但第一次走進“戀歌房”當(dāng)“坐臺小姐”時,她還是著著實實地被嚇了一跳。
當(dāng)客人那不懷好意的手在自己的軀體上胡亂揉捏,當(dāng)那噴著酒肉穢氣的嘴在自己的臉頰上蹭來蹭去時,她真恨不得立即揚起巴掌,照那奸笑著的馬臉狠狠地扇上幾耳光。
但是,她到底沒敢那么做。
她知道,只要紅顏一怒,這碗出力少、來錢快的青春飯,她就再也沒法吃下去了。
于是,她漸漸地學(xué)會了逢場作戲,學(xué)會了怎樣讓客人一次次地為自己慷慨解囊。
也就是在這種場合,她認識了丁暨元。
那是1996年11月份的一天晚上。當(dāng)領(lǐng)班把杜立苓叫到一間包房時,她一下子愣住了,她沒料到在這種場合,還有這么大年齡的客人。
但幾句話下來,杜立苓心里剛剛升起的那一絲絲別扭之感,就已經(jīng)煙消云散了。
她發(fā)現(xiàn),老頭不僅談吐文雅、舞技出眾,而且出手也特別大方而利落。她想:說不定自己算是傍上一個大款了。
幾曲舞罷,當(dāng)丁暨元規(guī)規(guī)矩矩地遞上名片時,杜立苓愣住了:難怪舉止不凡呢,原來人家竟是一家大名鼎鼎的公司的老板。
杜立苓慢慢地被丁暨元頭上的光環(huán)和腰包里的鈔票震住了。
所以,當(dāng)他似乎毫不經(jīng)意地道出想找個公關(guān)小姐的打算時,她立即主動向“丁總”獻上了極其燦爛的一笑:“您看我可不可以去試試呀?”
丁暨元卻故意賣起了關(guān)子,他沉吟良久,直到杜立苓有些沉不住氣時,才慢條斯理地開了口:“要講形象,你還湊合,只是氣質(zhì)上還差點火候......先試試吧......”
在玩夠了放長線、釣大魚的伎倆之后,他似乎又很不經(jīng)意地道出了試用期的工資標(biāo)準(zhǔn)。
那串?dāng)?shù)字,丁暨元是用微不足道的口氣說出的,但杜立苓卻為之暗暗加快了心跳。
第二天,杜立苓就成了“丁總”的“公關(guān)小姐”。
之后,杜立苓開始按照丁暨元眼中的“公關(guān)小姐”形象包裝自己,包裝的一切費用,當(dāng)然是“丁總”掏的腰包。
她與丁暨元一塊走南闖北,隨他出入各種場合,她開始戴起了金首飾,開始有了自己的存款,杜立苓對丁暨元簡直有了些感恩的感覺,她還一次次地告誡自己:你的一切都是“丁總”給的,你應(yīng)該加倍地為人家工作。
她放松了當(dāng)初的那份戒備心理。她似乎忘了:獵人養(yǎng)羊,多半是為了吃肉才勞神費力的。
那是1997年2月下旬的一天,在濟南的一家賓館里,丁暨元終于撕下了他清高的畫皮。
從睡夢里好不容易才掙脫出來的杜立苓,糊里糊涂地打開燈,才發(fā)現(xiàn)自己正跟赤身裸體的“丁總”滾在一起......
屈辱和憤怒像一團火,一下子燒得她五臟俱裂,她是曾對人強作歡顏,但至少還沒有墮落到連貞操都不顧的地步。
她揪著丁暨元,又撕又咬,哭夠了、哭累了,又一拉窗戶,準(zhǔn)備跳下去......
丁暨元再也沒有了往日的矜持,這個風(fēng)月場上的老手,沒想到會遇上這么一位烈性女子。
他先是一把抱住她,然后又叭地一聲打開保險箱,把幾大扎鈔票都堆到她面前,最后才雙膝一軟跪在她面前,說只要不張揚,只要不讓他家里知道,叫他干啥都行.....
杜立苓終于沒有告發(fā),也沒有聲張。
幾經(jīng)權(quán)衡之后,她終于還是提著丁暨元幾次三番送來的錢,含淚離開了那家公司。
那時,或許連她自己都沒曾想到,那大把大把的鈔票,不僅收買了她的貞操,同時也收買了她的靈魂......
從那家公司辭職之后,杜立苓本想回家去住上一陣子。
哪知才住了幾天,就莫名其妙地?zé)┰昶饋怼?/p>
她已吃不下媽媽做的一日三餐,看不慣村落里隨處可見的雞屎羊糞。
重返鄭州之后,又因?qū)嵲诓辉冈俑赡欠N掏力吃苦的活計,她只好隨便找了一家歌廳,重操舊業(yè)。
經(jīng)過了與姓丁的那一番風(fēng)風(fēng)雨雨,如今的杜立苓,對任何男人都不再信任,她恨那些手上剛有倆錢就四處擺譜的貨色,更恨那些一見漂亮小姐就渾身發(fā)酥的家伙?!澳腥藳]一個好東西!”
這成了她經(jīng)常掛在嘴邊的口頭禪:“有了倆錢就想著泡妞,哼!還說不定誰玩誰呢......”
曾經(jīng)滄海,杜立苓不僅人變得復(fù)雜了,胃口也越來越大,她不再滿足坐一次臺掙百兒八十的那碟“小菜”,她不僅要男人為她大把大把地花錢,更要讓他們?yōu)樗V迷為她傷神,她需要報復(fù)之后的那一份快感。
為此,小小年紀(jì)的她,開始了一場危險的游戲——她要以青春作誘餌,敲詐那些自以為善于獵艷的男人。
她相中的第一個“獵物”,是一個40多歲的矮個子,姓陳,是個靠期貨暴發(fā)的土包子。相識之初,杜立苓在他面前極盡風(fēng)情,等他神魂顛倒之后,她又故意來了個“冷處理”,讓他一趟趟地往歌廳跑......她這一招果然很奏效,深深地刺痛了陳某的自尊心。
為此,他曾當(dāng)著歌廳老板的面立下誓言,說不管掏出多大的本錢,他也一定要征服杜小姐的芳心。
杜立苓最終還是讓姓陳的了卻了心愿,但也讓他在片刻的銷魂之后,付出了沉重的代價。
那天,面對那張一點點逼過來的淫笑著的臉,她故作純真掙扎著、哭叫著,最終當(dāng)然是又一次“被迫”失了身......
然后她故伎重演,尋死覓活,直把那姓陳的折騰得哭笑不得,不得不掏出大把大把的鈔票以“補償她的純真”。
這一回,杜立苓并沒有猛咬一口就“息事寧人”。
她掌握了那些有家有室的男人們的心理,他們愛錢如命,在外偷雞摸狗,卻又把面子看得貴如黃金,他們丟不起那個人,更不愿弄到身敗名裂、眾叛親離的地步。
于是,借助自己“被強暴”時的一盤磁帶,她跟姓陳的玩起了貓捉老鼠的游戲:或是隔三岔五地往公司打個電話,給他放上一段錄音,或是故意在夜深人靜之際撥通他家的電話,然后,她啥也不用做、啥也不用說,就能讓那條在生意場上游刃有余的漢子,一次次乖乖地為她拋金撒銀......
第一次狩獵即大獲全勝,不僅讓杜立苓信心大增,也讓她進一步豐富了經(jīng)驗。
她開始把目光盯上那些人到中年、事業(yè)有成,并且看似家庭和睦的男人。
于是,在短短的三個月時間里,便又有了姓汪、姓劉的兩條色狼撞到了她的準(zhǔn)星上。
跟姓汪的老板“成事”之后,杜立苓再也不需用眼淚和所謂的貞操來作幌子了,既不揚言上告,也不尋死覓活,她只需一句“把實情稟告嫂夫人”,就可以讓那個色鬼變成熱鍋上的螞蟻,整天神不守舍、坐臥不寧。
從此,玩弄人者搖身一變成了被玩弄者手中的木偶,不管白天黑夜,不管置身何處,她只需一個傳呼,他便會立刻顛來顛去地圍著她忙亂上一陣......
泥沼似海,深陷其中的杜立苓再也不能自拔了。
她再也沒有了鄉(xiāng)下女孩的那份純真,有的只是一份永不滿足的貪欲。她肯定不會想到,就在處心積慮捉弄別人的同時,她也在捉弄自己。
風(fēng)月場上的節(jié)節(jié)勝利,讓杜立苓再也不知道天高地厚了,她曾不無自豪地向小姐妹們夸下??冢骸氨拘〗阋獮榕髦厾幧弦豢跉?,我要用石榴裙放倒所有我看得上眼的男人......
年近60歲的胡亦蒙,就是在這個時候,被杜立苓悄悄盯上的。
那是1997年6月的一天,為了慶祝一個大型合作項目的草簽,胡亦蒙所在公司為客人安排了一場舞會,而作為公司分管財務(wù)的副總經(jīng)理,胡亦蒙也不得不出面作一些應(yīng)酬。
作為陪舞小姐的杜立苓,才剛剛往舞池里一站,便透過搖曳不定的燈光,發(fā)現(xiàn)了胡亦蒙這個“獵物”。
他談吐儒雅,衣冠楚楚,這一點很像奪去了她貞操的那位姓陳的禽獸,尤其是他那一頭白發(fā),更是與陳某有著驚人的相似之處。
此情此景,深深地刺痛了杜立苓,已經(jīng)有些心理變態(tài)的她,又動起了歪心眼:她想讓胡亦蒙當(dāng)眾出丑。
正在忙著上下張羅的胡亦蒙,自然不會料到有這么一件事。他平素比較古板,當(dāng)杜立苓主動上前邀他跳上一曲時,他只是起身微笑著說了聲“抱歉”,便很得體地把她推給了身邊的一位朋友。
心不在焉地踩著音樂,杜立苓的心理失衡了,自恃容貌美艷的她,還從未主動邀人共舞過,更沒想到第一個拒絕她的,竟會是一個糟老頭......她禁不住對胡亦蒙又多了幾分敵視情緒。
“我今天非讓你露出真面目不可!”她在心里惡狠狠地說。
一曲舞畢,急于要報復(fù)的杜立苓再也顧不上矜持了,她徑直走到胡亦蒙的臺位旁邊,緊挨著他悄悄地坐了下來。
這一回,她再也不主動與胡亦蒙搭話了,而是故意掀起短裙扇風(fēng),并把半露的胸部往他跟前湊。
她相信自己的魅力,她在悄悄地等待著他伸出那雙不老實的手.....然而,杜立苓的計劃又落空了,胡亦蒙不僅一直都正襟危坐,而且還乘一曲終了之際,跟客人打個招呼,便飄然而去。
杜立苓的虛榮心又受了一次沉重的打擊。
她冷冷一笑:我就不信還有刀槍不入的男人!
從舞會上套到胡亦蒙的底細之后,杜立苓經(jīng)過一番計劃,便開始向這位無辜的漢子潑起臟水來。
她先是給他所在的那家公司寫匿名信,揭發(fā)他所謂的“作風(fēng)問題”,然后又操起公用電話,向他老婆敘說自己被他“長包”之后的“種種非人折磨”......
每一次“行動”之后,她都會興奮一陣子,想象著他在人前人后有口難辯的那副窘態(tài),她總有一種揚眉吐氣的感覺。
她一邊自鳴得意,一邊在耐心地等待著,她想等到他聲名狼藉之時,再悄悄找到他,狠狠地敲他一杠子。
哪知左等右等,杜立苓也沒等到她需要的信息。
胡亦蒙仍舊在做他的副總經(jīng)理,也照舊沒事一樣從家里走出走進。杜立苓忘記了“人正不怕影斜”那句話。
她沉不住氣了。
她可不愿就這么白白放過一個看中了的“獵物”。
她騙過門衛(wèi)徑直闖到了“總經(jīng)理辦公室”,準(zhǔn)備在胡亦蒙不肯就范的前提下,鬧他個天翻地覆。
她似乎已成竹在胸:男女之事,只要我一口咬定,只怕你有一千張嘴,也難說得清。
其實,自打公司接到第一封匿名信之后,向來視名譽比生命還重的胡亦蒙,日子過得并不輕松,雖然,公司和家人都十分了解他的人品,但有人向你潑污水,總歸不是一件好事。
胡亦蒙雖該干啥還干啥,但一閑下來,總覺有一股涼意直滲肺腑,他太想找到那個造謠的人了,不為別的,只是想了解她栽贓害人的動機。
胡亦蒙這里正愁無處下手里,沒想到造謠者竟主動找上門來。
這一次,杜立苓沒想到胡亦蒙不僅根本不吃她那一套,還立即召來保衛(wèi)人員,叫他們報了警。
從敲開“總經(jīng)理辦公室”的門扉,到被押進派出所的門檻,前后還不到40分鐘時間,本欲大撈一把的杜立苓,直到面對公安人員那銳利的目光,她這才意識到,自己耍把戲的技法其實還嫩得要命......
拘留七天的處罰,的確是夠?qū)挻蟮摹?/p>
按說,杜立苓真該利用這幾天鐵窗的時光,好好地檢點一下自己。
她還不到20歲,正值人生的花季,完全有機會告別那渾渾噩噩的生活,找回曾經(jīng)丟失的生活軌跡。
誰知她卻執(zhí)迷不悟,一方面抓住一切機會鼻涕一把淚一把地假裝懺悔,一方面卻在心里制定著新的計劃,她一遍遍在心里惡狠狠地賭咒發(fā)誓:凡是斷我財路者,我是一定要狠狠咬他幾口的!
1997年7月3日晚上,走出拘留所不久的杜立苓,找來了三個小痞子,氣勢洶洶地找到了胡亦蒙家,要胡家賠償她“青春損失費”。
在遭到嚴辭拒絕之后,她竟杏眼一睜,帶頭對已年過半百的胡亦蒙舉起了刀子......
法律是不容褻讀的。杜立苓終于又一次被押進了她剛剛呆過的小屋。二十多天之后,她因故意傷害罪和詐騙罪,被判處七年有期徒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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