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 年最后一天，一道禁令下來，15 個國家一下子就虧了上百億。為啥？因為中國不讓他們把廢船運過來拆了。

誰規(guī)定地球上的破爛就得往一個地方堆？這話問得挺有意思。

早年間可不是這樣。1983 年的江蘇靖江，長江邊上突然蹲了幾個鋼鐵大家伙。那都是跑不動的遠洋貨輪，就擱在沙灘上，等著被拆成一堆廢鐵。工人們手里的氧割槍滋滋響，火星子濺得老遠。

那會兒中國剛出臺政策扶持拆船業(yè)，趕得特別巧。全球第三次拆船潮正猛，老船在海里沒地方去，中國這門一開，全涌過來了。

這行當說起來也有些年頭。上世紀 50 年代，歐美那邊就有人干，規(guī)模不大，基本就是拆自己家的船。1973 年石油危機鬧的，油船太多用不完，拆船業(yè)才算真正火起來。到 1978 年，全世界拆的船加起來有 2000 萬載重噸，聽著就嚇人。

中國進場不算最早，但趕得正是時候。改革開放后，技術引進來，政策又給勁兒，拆船的場子慢慢多起來。江蘇靖江、啟東，廣東中山，浙江舟山，沿著海邊一溜兒全是。

別以為拆船就是砸鐵賣錢，這里面門道多著呢。一艘 2 萬噸的貨輪，能拆出 1.8 萬噸鋼材，設備零件也值幾百萬。有行家說，拆一艘船，一年的鋼產量能頂個小鋼廠。

1985 年，挪威一艘貨輪開到靖江，船東要價 120 萬美金。沒幾個月，這船就變成 3000 噸廢鋼和 200 臺設備。廢鋼賣了 180 萬，設備又賣 80 萬，里外里賺 140 萬，這買賣太值了。

到 1992 年，中國拆的船占了全球一半。靖江這些長江邊的小鎮(zhèn)，一下子成了國際拆船的大本營。外國船東排著隊把廢船往這送。

那會兒廢鋼價漲得瘋，拆船廠老板開桑塔納，在當?shù)鼐退愦罂盍?。政府也樂意，能解決就業(yè)，還能收稅，鋼鐵行業(yè)也跟著沾光。有人叫它 “無煙冶金工業(yè)”，聽著挺干凈，其實呢？

進拆船廠走一圈就知道，那股子石油味兒能嗆得人直皺眉。船肚子里藏著幾百噸重油，上千噸含油污水，還有石棉隔熱材料。這東西歐美早禁了，說是能致癌。

拆船看著簡單，每一步都藏著坑。先把船拖到淺水區(qū)，油污水往哪兒排？大多直接進了長江。然后拆設備，割船體，煙一冒，粉塵到處飄。

工人們沒人穿防護服，老板說貴，工人也嫌麻煩。夏天四十多度，誰愿穿那厚玩意兒？都覺得倒霉事輪不到自己。

一艘大油輪拆下來，能出 50 噸有害廢料。這些東西有的進了長江，有的埋進土里。重金屬、多氯聯(lián)苯這些詞兒，工人聽著陌生，可身體早記下了。

2005 年環(huán)保部門一檢測，拆船基地的土壤重金屬超標三五倍，地下水也廢了。有個拆船工的孩子問：“咱這兒的魚咋都死光了？” 他爸答不上來。

村里開始出怪病，皮膚爛的，喘不上氣的，癌癥也比別處多。2008 年有環(huán)保組織去靖江查，發(fā)現(xiàn)拆船工人得癌癥的幾率比全國平均水平高 30%。

歐洲人精著呢，把污染甩給發(fā)展中國家。挪威的油輪在希臘船東手里跑了 20 年，最后賣到中國拆解。挪威賺了 20 年運費，希臘賺了拆船錢，污染全留中國了。

國際海事組織早出過《香港公約》，規(guī)定拆船廠得符合環(huán)保標準。歐美都簽了字，轉頭就把廢船運到沒簽約的國家。學界管這叫 “環(huán)境殖民主義”。

就這么干了 30 年，到 2017 年，有個人站出來說話了。

溫鐵軍第一次提 “人民經濟”，好多人聽著懵。這位人大教授說：“維護主權、自主發(fā)展、帶點愛國主義的經濟體系，才叫人民經濟?！?/p>

他的意思挺明白：要是利潤都被外國集團賺走了，就不算人民經濟。拆船行業(yè)就是這樣，外國人賺錢，中國背污染。

2017 年國務院發(fā)了文件，核心意思跟溫鐵軍說的差不多：中國不能當全球垃圾場。

有經濟學家質疑，說這會影響開放，讓外資害怕。溫鐵軍回得干脆：真正的開放得大家都受益，不能光讓別人甩環(huán)境包袱。他總說 “在地性”，就是說賺錢得回饋本地，不能都流走了。

2018 年 4 月，四個部門一起發(fā)公告，明確不準進口廢船這些固體廢物，一共 16 類。

消息一出來，國際拆船市場炸了鍋。中國每年拆的船占全球 30%，這市場一關，等于全球產能少了三分之一。

希臘船東協(xié)會最先跳出來不樂意，他們手里的商船占全球 20%，每年得拆幾百艘，以前大多往中國送。日本海事協(xié)會主席也急了，說這決定沒道理，打亂了市場。日本每年往中國送三百多艘廢船，值五十多億美元。

韓國、挪威這些國家也跟著喊，15 個主要出口國聯(lián)名給聯(lián)合國寫信，讓中國再想想。信里客客氣氣，其實藏著威脅：不改政策，可能影響國際貿易，他們也會有動作。

中國就一句話：我們有權決定進口啥，不進口啥。

廢船總得有地方去。孟加拉國吉大港、印度古吉拉特邦、巴基斯坦卡拉奇，這些地方工人工資低，環(huán)保管得松。

吉大港的工人一天干 12 小時，一個月就掙 100 美元，啥防護都沒有。2019 年那兒出了三起事故，死了好幾個工人。印度的 Alang 拆船場跟地獄似的，工人沒戴口罩就切含石棉的船體，地下水早被重金屬污染透了，可這行當還是當?shù)氐慕洕е?/p>

全球化就這德性，污染和風險總往窮地方堆。

中國這禁令影響真不小。廢船拆解價從每輕噸 450 美元跌到 350 美元，船東利潤少了一大塊，可沒別的辦法。為了搶市場，其他國家也開始提高環(huán)保標準，馬士基這些大公司對拆船廠要求也嚴了。

更重要的是話語權。以前發(fā)達國家總把環(huán)境成本甩給發(fā)展中國家，這次中國說不，打破了這規(guī)矩，中國再也不愿當垃圾場了。

現(xiàn)在站在長江邊看，江水清亮多了。2018 年那紙禁令，好多人早忘了?？删褪沁@個決定，悄悄改了全球環(huán)境治理的規(guī)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