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下午,我正在辦公室和客戶談合作,前臺小姑娘敲門進來:"張總,外面有位阿姨說是你二姑,想見你。"我手中的茶杯停在半空,六年前的那一幕瞬間涌上心頭——父親跪在二姑家門口,膝蓋磕在冰冷的水泥地上,聲音哽咽地求著借九千塊錢。
那是2018年的冬天,母親躺在醫(yī)院里,醫(yī)生說需要立即手術(shù),否則有生命危險。家里的積蓄早就花光了,父親東拼西湊還差九千塊。
"二姐,你就借我九千塊,救救她的命吧。"父親站在二姑家門口,凍得直哆嗦。
二姑從屋里走出來,穿著嶄新的羽絨服,瞥了一眼父親破舊的棉襖:"老三,不是我不幫你,實在是最近手頭緊,兒子要買房,我這點錢都不夠呢。"
父親急了,"撲通"一下跪了下去:"二姐,我給你磕頭了,你就當可憐可憐咱媽的份上..."
我永遠忘不了那一刻,五十多歲的父親跪在地上,額頭都磕紅了。而二姑只是皺著眉頭,像看臟東西一樣看著父親。
"你這是干什么,快起來!鄰居看見多不好。"二姑左右看了看,壓低聲音說,"真不是我不借,我們家大強要結(jié)婚,哪哪都要錢。"
最后,父親還是空手而歸。我站在醫(yī)院走廊里,看著父親紅腫的膝蓋,發(fā)誓這輩子要讓二姑一家刮目相看。
這些年,我白天上班,晚上做兼職,攢下的每一分錢都用來創(chuàng)業(yè)。從地攤開始,慢慢做起了小生意,再到開公司。去年公司營業(yè)額突破了千萬,在本地也算小有名氣。
推開辦公室門,二姑坐在沙發(fā)上,還是那張熟悉的臉,只是多了些皺紋。她看見我,立馬站起來,滿臉堆笑:"小張啊,這些年沒見,都成大老板了!"
我淡淡地點了點頭:"二姑,有什么事嗎?"
"咳咳,那個..."二姑搓著手,"你大強哥這兩年工作不太順,聽說你公司發(fā)展得好,想過來幫幫忙。"
我心里冷笑。當年那個要買房要結(jié)婚的表哥,如今也有求人的時候了。
"二姑,公司確實在招人。"我故意停頓了一下,"不過我們要求比較高,得是985、211的本科,英語至少六級,還要有相關(guān)工作經(jīng)驗。"
二姑臉上的笑容僵住了:"小張,都是一家人,這些條件是不是..."
"當然,也不是完全沒有機會。"我接著說,"我們現(xiàn)在缺清潔工,月薪三千五,包吃不包住,不知道大強哥愿不愿意屈就?"
空氣瞬間安靜了。二姑的臉色從紅潤變成了鐵青,她支支吾吾地說:"這個...我回去和大強商量商量。"
送走二姑后,我坐在辦公桌前,拿出手機給父親打電話。
"爸,媽的身體怎么樣?"
"好多了,天天念叨你工作忙,讓你別總惦記家里。"父親的聲音很溫暖。
當年那九千塊錢,我后來從其他地方借到了,媽的手術(shù)很成功。這六年來,我每個月都會給爸媽打兩萬塊錢,他們的生活早就不愁了。
"對了,二姑剛才來找過我。"我把今天的事簡單說了一遍。
電話那頭沉默了一會兒,父親嘆了口氣:"小張,做人不能太絕情。雖然當年她沒幫咱們,但畢竟是一家人..."
"爸,我知道分寸。"我看著窗外的車水馬龍,"我沒有報復(fù)他們,只是按公司制度辦事罷了。"
掛了電話,我想起剛創(chuàng)業(yè)那會兒,資金緊張,每天為了幾千塊錢的貨款發(fā)愁。那時候如果二姑肯借我們錢,也許父親就不用跪在她家門口。
人這一生,誰沒有風光的時候,誰又沒有落魄的時候。只是有些人,在你最需要的時候選擇了視而不見,那就別指望在他們最需要的時候得到你的雪中送炭。
不過話說回來,如果表哥真的愿意從清潔工做起,我也不介意給他個機會。畢竟,尊嚴這東西,得靠自己掙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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