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張微微泛黃的合照就這樣安靜地躺在那,邊緣那些卷曲無聲訴說著主人經(jīng)年累月的眷戀。照片上是一對風華正茂的青年人,脈脈溫情在他們之間流淌。然而這張照片定格了他們的容顏與情愫,也將那份對未來平凡生活的無限期許凝固在這方寸之間——白發(fā)蒼蒼的她與再也等不來的愛人。
回不來的愛人
照片的主人公是傅平山與于燕萍——一個是中國人民解放軍第38集團軍114師偵察科副營職參謀,一個是部隊醫(yī)院醫(yī)生。這張照片是傅平山即將隨部隊趕赴越南戰(zhàn)場時所拍??蛇@張意味著離別的照片卻找不到離別的愁緒,兩人臉上都帶著微笑。
他們明了前路的艱險,卻都心照不宣地選擇用最從容的微笑,為彼此注入力量,期盼著下一次重逢。然而命運的殘酷就在于此。這燦爛的定格成了傅平山留給世界最后完整的影像,曾經(jīng)溫情的依偎成了于燕萍往后余生再也無法觸及的溫度。
1986年12月底,傅平山所在偵察連奉命執(zhí)行敵后潛伏任務。然而不幸的是,他們的行蹤被一名越南婦女發(fā)現(xiàn)。撤離開始了。面對幾倍于偵查隊伍的兵力,傅平山利用手榴彈與地雷盡力與越軍周旋,為戰(zhàn)友撤退獲取時間。最后時刻,斷后的傅平山只剩下一支槍和七發(fā)子彈。占據(jù)了絕對優(yōu)勢的越軍為了泄憤,選擇直接集體向他投擲手榴彈。犧牲時,傅平山年僅30歲。
但哪怕是這樣,越軍也猶覺不夠。他們將傅平山的遺體封筑在水泥里,然后砌在了他們的烈士陵園門口,讓他受萬人踐踏。
當噩耗越過千山萬水傳回祖國,于燕萍只覺得剎那間萬物失色。可更令她心碎的是,她最終只迎回了愛人的頭顱。當時部隊沒有放棄搜尋傅平山的消息,得知他遺體所在后更是發(fā)出懸賞、發(fā)動邊民將他帶回。然而因為遺體腐敗程度太高,最終邊民只帶回了傅平山的頭顱。
那張合影的溫存與殘酷的現(xiàn)實形成了令人窒息的撕裂。曾經(jīng)會笑著喊于燕萍名字的愛人化作了烈士陵園中一壇忠骨,榮耀卻冰冷。傅平山被追記一等功,成為新中國成立以后在偵察作戰(zhàn)中犧牲的級別最高的軍官。他是于燕萍心里永遠的英雄,也是于燕萍再也等不來的愛人。
她的堅守
于燕萍在愛人離開后的選擇讓人動容。
于燕萍為婆母編織了一個美夢——傅平山還在部隊,正不斷地立功。于燕萍模仿愛人的筆跡與口吻,以他的名義給年近七旬的婆母寫信、寄錢。一句句“兒子在部隊一切都好”“又立了新功”讓她感到無比心碎,卻也讓老人的余生有了莫大的安慰。
于海萍拒絕再婚,也拒絕組織上的特別照顧。她獨自撫養(yǎng)3歲的女兒,含辛茹苦將她拉扯成人,培養(yǎng)成才。
她也將對愛人的思念轉(zhuǎn)化為救死扶傷的動力,在醫(yī)療戰(zhàn)線上兢兢業(yè)業(yè),從軍醫(yī)一路晉升至武警大校、副主任醫(yī)師,延續(xù)著軍人家庭的榮光,也踐行著兩人共同的信仰。于海萍用自己的余生為那張照片寫上了最動人的注腳——“死生契闊,與子成說”。
傅平山與于海萍兩人的合影就像一塊雙生碑。一面是傅平山以身許國、視死如歸的赤膽忠魂,另一面是于海萍跨越了近半個世紀的無聲誓言——愛你,懂你,延續(xù)你。
生死將他們阻隔,一個長眠于冰冷的墓碑之下,一個獨行于漫長的歲月之中。但共同的信仰與堅守卻讓他們在精神維度上完成了超越時空的永恒聯(lián)結(jié)。
照片無言,雙碑共證:生命有盡,精神長存;生死雖隔,此心永恒。
參考文獻:
[1] 解放軍報社. 偵察英雄傅平山被追記一等功[N]. 解放軍報, 1987-03-10(1).
[2]中共中央黨史研究室. 中國共產(chǎn)黨革命英烈大典[K]. 北京: 中央黨史出版社. 2001: 10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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