細細想來,在漫長的歷史長河中,我們這片土地上曾生活過數(shù)以百億計的人口,但你是否注意到,除了皇陵等少數(shù)特殊墓葬外,普通百姓的古墓幾乎難覓蹤影,這不禁讓人疑惑,那些數(shù)不清的墳冢究竟都去了哪里?
墓不出五服,碑不過三代
如今看古裝劇時,一提到祖墳,總是青磚大墓、石碑林立,子孫后代紛紛前來祭拜,香火繚繞,場面莊重而隆重,仿佛是大戶人家才有的排場。但這種場景只是藝術(shù)的美化,是我們對“入土為安”的一種理想化想象。在古代嚴酷的生存環(huán)境下,這種想法其實并不現(xiàn)實。
對于占人口絕大多數(shù)的平民百姓而言,活著已經(jīng)拼盡全力,死后的歸宿往往只能聽天由命。所謂“永久安葬”在那個連溫飽都難以保障的年代,聽起來是不是有些不切實際?在農(nóng)耕社會,土地是活人賴以生存的根本,是百姓的命脈,而不是為逝者準備的安樂窩。理解了這一點,也就不難明白,那些墳?zāi)沟摹凹w消失”并非靈異事件,而是一場順應(yīng)現(xiàn)實的“空間再利用”。
我們可以想象,在明朝某個普通村落里,一位姓張的老佃戶不幸去世,他的兒子幾乎傾盡所有才勉強置辦了一副簡陋棺木,將他安葬在村外的山坡上,用黃土掩埋,堆起一個半人高的墳包,再插上一塊歪歪扭扭刻著名字的木牌,這在當時已是難得的體面。
人雖已逝,墳?zāi)沟拿\才剛剛開始。最初二十余年,它還能保持一定的“尊嚴”:老張的兒子每年都會前來掃墓,拔草添土,風雨無阻。但自然的力量可不會顧及這些情感,野狗、狐貍會刨土,一場暴雨就可能沖塌墳頭,幾場春秋過后,墳上的野草早已高過人頭。
再過二三十年,情感紐帶逐漸淡去,老張的兒子年邁,掃墓的任務(wù)落到了孫子肩上。對他們而言,墳中人可能只是一個模糊的“爺爺”,情感已不再濃烈。那塊木制墓碑在風吹日曬下早已腐朽,字跡模糊不清,墳包在無人照料下被風雨侵蝕得越來越平,漸漸與周圍土地融為一體。
五十年過去,這座墳幾乎被徹底遺忘。“墓不出五服、碑不過三代”這句老話背后,其實藏著一種現(xiàn)實而冷酷的規(guī)律。到了老張的曾孫輩,恐怕連他的名字都記不全了,更別提跋山涉水去祭拜一座幾乎被掩埋的墳?zāi)埂H粼儆錾蠎?zhàn)亂、災(zāi)荒,家族被迫遷徙,這座墳就徹底成了無人問津的孤墳。
一旦血緣和記憶的聯(lián)系斷裂,這座墳在物理意義上也就離“消失”不遠了。它不再是家族的祖墳,而是一塊無主荒地。幾十年后,村里人口增多,土地緊張,新來的農(nóng)戶拿著鋤頭開荒,看到這片平坦的土地,哪會顧及地下可能埋著誰的遺???一鋤頭下去,老張的墳?zāi)咕瓦@樣被翻進了泥土,他的遺骨與腐朽的棺木一起,化作滋養(yǎng)莊稼的養(yǎng)分。這,就是大多數(shù)古代墳?zāi)沟淖罱K歸宿。
留存下來的古墓恰恰證明了規(guī)則
現(xiàn)在我們偶爾還能在考古中發(fā)現(xiàn)一些古墓遺跡,但這些“幸存者”其實是極少數(shù)例外。它們的存在恰恰說明了大多數(shù)普通墳?zāi)沟南鍪潜厝坏摹O袂厥蓟柿?、明十三陵這樣的帝王將相之墓,為何能保存至今?因為它們從一開始就不是為了“安息”,而是為了“不朽”,用的是巨石青磚、舉國之力,目的就是與時間抗衡。
即便如此,它們也難逃人為的覬覦。據(jù)說曹操時期就設(shè)有“摸金校尉”,專門盜挖貴族大墓以充軍資。秦始皇陵的地表建筑早已不復存在,如今上面是一片石榴園,若不是當年農(nóng)民打井,兵馬俑恐怕至今還埋在地下。權(quán)力再大,也只能讓墳?zāi)垢翱勾驌簟?,但也讓它成為盜墓賊眼中的肥肉。
還有一種觀念上的另類選擇。我們常以為“入土為安”是天經(jīng)地義的事,但在廣袤的中華大地上,許多先民并沒有打算在地下永久占據(jù)一席之地。藏地的“天葬”是將血肉歸還天空,喂養(yǎng)禿鷲;沿海地區(qū)的“水葬”是將骨灰撒入江海;西南山區(qū)的“懸棺”更是將生命懸于峭壁之上。這些葬俗背后體現(xiàn)的是一種將身體徹底歸還自然的哲學理念,自然也就不需要一個需要后人維護的“墳”。
此外,一些地區(qū)還流行“二次葬”:先將尸體淺埋,待血肉腐化后取出骸骨,放入陶甕,再擇地安葬。如此看來,最初的墳?zāi)贡揪褪且环N“過渡房”。這些不同的葬俗從側(cè)面告訴我們:一個沒有任何特殊保護的普通土墳,在時間的長河中是多么脆弱。
現(xiàn)代社會的“一鍵清除”
如果說古代墳?zāi)沟南且粋€緩慢的過程,那么進入現(xiàn)代社會后,我們幾乎是直接按下了“清除鍵”。大規(guī)模推行的火葬從根本上改變了傳統(tǒng)土葬對土地的依賴。一個人原本需要數(shù)平方米的墓地,如今只需一個小小的骨灰盒格位,土地的壓力被大大緩解。
隨后,樹葬、花壇葬、海葬等各種新型安葬方式層出不窮,進一步模糊了“墓地”的概念。我們的思念可以寄托在一片綠意盎然的森林、一片花香四溢的花園,或是一片浩瀚無垠的海洋中,物理意義上的墓地已不再那么重要。更別說現(xiàn)在城市公墓普遍只提供“20年使用權(quán)”,我們今天為親人精心打造的安息之所,從法律上看,并非永久。
所以回過頭來看那個最初的問題:那百億人的墳?zāi)苟既ツ牧??答案是,它們從未真正“消失”,而是遵循著這片土地最古老、最深層的規(guī)律完成了自己的使命。它們被風雨和時間抹平,被后人開墾耕種,最終化作我們腳下這片沉默而包容的泥土。那些消失的墳?zāi)?,滋養(yǎng)了莊稼,哺育了后人,從某種意義上說,這或許才是最本質(zhì)的“入土為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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