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1978年12月從鄭州當?shù)谋D菚r候我算是個城鎮(zhèn)兵,念完了高中。新兵訓練結(jié)束的時候,因為我訓練成績拔尖,得了個筆記本當獎勵。
沒過多久,邊境那邊就不太安定了。我下到連隊還不到二十天,就跟著部隊往邊境開拔了。
我們師屬于第二批上去的隊伍。等我們真正趕到前線,仗已經(jīng)快打完了,主力部隊正在往回撤。我們臨時接了任務,負責掩護大部隊安全撤下來。
回到駐地的營房后,部隊開始評功評獎。我因為在任務里服從命令、動作麻利,還打掉了兩個敵人,立了個三等功。連隊黨支部覺得我表現(xiàn)好,推薦我去參加提干前的骨干培訓。當時我們連里有十幾個兵都去了這個培訓班。
聽大家說,參加了這個培訓,后面再去考軍校預考,只要不是考得太糟糕,十個人里頭能有八個最后進軍校學習。
就在這個當口,我做了個決定,后來想,這個決定對我的影響挺長遠的。
我是個城鎮(zhèn)兵。來當兵之前就知道,退伍回去國家會給我安排工作。我爸在鐵路上班,我退伍后,很可能也是進鐵路系統(tǒng)。那時候鐵路單位可是香餑餑,工資福利都挺好,是個公認的好單位。
所以,我主動去找了指導員。我跟他說,我是戰(zhàn)斗骨干,連里訓練也算拔尖,退伍后不愁沒著落。不如把這次去培訓的機會,讓給其他更需要的戰(zhàn)友吧。
指導員聽我這么說,有點吃驚,說我覺悟高,素質(zhì)好,是連里難得的好兵。他又問我,那你這空出來的名額,你打算給誰?我想了想,我們班有個安徽來的農(nóng)村兵,叫張占偉。他家條件特別困難,上次去前線,人很勇敢,不怕死,往前沖的時候很靠前,在戰(zhàn)場上還掩護過我。雖然他沒能打掉敵人,但那股勁兒確實不錯。我就跟指導員說,張占偉這個兵挺好,有培養(yǎng)價值。
后來,張占偉果然去了那個提干培訓班,接著又進了軍校上學。而我呢,在1980年底就退伍回了鄭州,后來順順當當?shù)剡M了鐵路局下面的一個分局上班。
誰也沒想到,后面二十多年,咱們國家的公路、民航,還有高鐵這些行業(yè),發(fā)展得特別快。鐵路系統(tǒng)沒以前那么吃香了,風光勁過去了。工資雖然還算穩(wěn)定,但跟其他行業(yè)一比,就低了不少。等到我退休的時候,一個月退休金也就四千塊多一點。
前陣子聽一個老戰(zhàn)友聊天說起,當年我讓出去那個提干培訓名額的張占偉,從軍校畢業(yè)后一直留在部隊里干。部隊經(jīng)過了好幾次調(diào)整,他也換過不少崗位,如今已經(jīng)是個副師級的領(lǐng)導干部了。
老戰(zhàn)友們知道了當年他上軍校那個名額是我讓出來的,都替我抱不平,說要是我也在部隊干到現(xiàn)在,肯定也干到師級干部了。
那天晚上,我躺在床上,翻來覆去地睡不著。腦子里忍不住琢磨:難道真是當初那一步走錯了?后來我想明白了,既然自己當年選了退伍回來,安排工作這條路,那就得坦坦蕩蕩地接受現(xiàn)在這個結(jié)果。要是鐵路系統(tǒng)現(xiàn)在還是特別厲害,反而張占偉在部隊混得不行,那我又能說自己當初選錯了嗎?
看起來,一個人過得好不好,不光看他當時選了哪條路,也得看他自己后面怎么使勁兒,還跟后來的變化有關(guān)系。這事,不能怪別人。
選了哪條路,就走下去,自己心里得踏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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