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遼寧丹東的鴨綠江畔,一座耗資22億人民幣的現(xiàn)代化大橋已經(jīng)靜靜矗立了11年。
這座雙向四車道的新橋設計時速80公里,可承載日均萬輛車流量,卻至今沒能真正投入使用,為什么?
新老交替
要理解這座橋的尷尬,得先看看不遠處的老橋。1943年建成的中朝友誼橋,至今仍是中朝陸路貿(mào)易的唯一通道。
這座公鐵兩用橋的公路部分窄得只能過20噸以下的貨車,還得單向放行。
每天清晨7點,中朝兩邊的車輛要在橋中央等著,等雙方官員完成簡短的通車儀式,才能輪流過橋。
鐵路部分更麻煩,中國用的是1435毫米的標準軌,朝鮮是1520毫米的寬軌,每列火車到了丹東口岸,都得停下來換輪對,一趟下來光換軌就得倆小時,日均貨運量頂死了也就120萬噸。
早在進入21世紀的時候,我國瞅著老橋?qū)嵲诟簧咸肆耍?strong>提出建座新橋。
那時候中朝貿(mào)易正往上走,丹東作為對朝貿(mào)易占全國70%的口岸城市,老橋的擁堵早就成了商戶們的心病——貨車排隊等通關是常事,有時候堵一整天都動不了。
新橋的設計圖紙上,雙向四車道、33米寬的橋面、636米的主跨,怎么看都比老橋氣派。
所有人都覺得,這橋一通車,貨物通關時間能砍一半,丹東的生意肯定能做向全世界。
難題
2014年新橋剛完工時,中方還派了專家去幫朝鮮規(guī)劃引橋。按照最初的設想,朝方得建一段引橋連接新義州城區(qū),還得配套海關、檢疫站這些設施。
可11年過去了,丹東這邊的國門大廈、旅檢中心早就建好啟用,對岸還是老樣子。
有丹東市民用望遠鏡看過,說朝方那邊連地基都沒挖,規(guī)劃引橋的地方,現(xiàn)在還種著莊稼。
為啥朝鮮遲遲不動工?說法不少。
有人說缺錢,按丹東口岸的測算,朝方要建引橋和配套設施,少說也得5億美元,這對經(jīng)濟本就不寬裕的朝鮮來說,確實不是筆小數(shù)目。
這些年朝鮮也上了些大項目,平壤的體育場、順安國際機場航站樓都建起來了,但顯然,新橋的優(yōu)先級沒排到前面。
也有人說,是技術跟不上。中方多次提出可以幫忙,派工程師、給設備都行,可朝方?jīng)]接茬。
畢竟建這樣的現(xiàn)代化口岸,涉及智能化的新系統(tǒng),確實得花時間磨合。
更關鍵的是,朝鮮對“開放”一直很謹慎——新橋通車意味著人員和物資流動會大幅增加,如何在促進貿(mào)易的同時守住邊境管理的底線,可能是他們更顧慮的問題。
畢竟,新義州作為曾被規(guī)劃的經(jīng)濟特區(qū),其發(fā)展節(jié)奏一直和朝鮮的整體政策緊密掛鉤,這些年特區(qū)規(guī)劃時有調(diào)整,新橋的配套自然也跟著慢了下來。
再看國際環(huán)境,聯(lián)合國對朝制裁這些年一直沒停,2025年的最新措施里,還在限制基建物資進口,這也讓朝方建引橋缺了些“硬件支持”。
丹東做對朝貿(mào)易的商戶都知道,老橋現(xiàn)在有多擠:20英尺的集裝箱貨車,每天得排兩公里長隊,通關時間平均要6小時,而新橋設計的“一站式查驗”,可以把時間壓縮到1小時內(nèi)。
新區(qū)新機遇
有意思的是,這座沒通車的橋,反倒成了丹東的“網(wǎng)紅”。
2025年夏天,不少游客專程來鴨綠江畔打卡,看這座“一頭扎進苞米地”的大橋。
新橋的鋼索在陽光下泛著銀藍色,和旁邊的鴨綠江斷橋(1911年建成,1951年被炸斷)形成鮮明對比。
一座是未通車的現(xiàn)代化工程,一座是見證戰(zhàn)爭的歷史遺跡,反倒成了丹東旅游的“雙地標”。
當?shù)厣虘暨€順勢開了不少“橋邊餐館”,菜單上甚至有“新橋炒飯”“斷橋冷面”,靠這兩座橋賺起了人氣。
但旅游業(yè)的熱鬧,掩蓋不了貿(mào)易的尷尬。丹東新區(qū)的房價在2014年新橋剛建成時沖到過8000元/平,可11年后的今天,不少二手房掛牌價又跌回了4000元,因為“大橋通車”的預期遲遲沒落地。
新區(qū)里的寫字樓空著一半,規(guī)劃的“國際物流中心”至今還是荒地,只有偶爾駛過的灑水車,提醒著這里曾被寄予的“東北亞樞紐”夢想。
老橋的壓力也越來越大。2025年上半年,中朝貿(mào)易額恢復到30億美元,老橋鐵路部分的貨運量同比漲了15%,換軌工人每天要連軸轉12小時,才能勉強跟上節(jié)奏。
鐵路部門甚至在丹東站加了兩組換軌設備,可還是趕不上貨主的需求——有商戶算過,光等通關的時間成本,每年就得多花近百萬。
其實,中朝雙方這兩年也在想辦法。2025年4月,兩國在平壤談過新橋的事,中方提議“先建臨時引橋”,哪怕通非機動車和小型貨車也行,朝方?jīng)]直接拒絕,只說“需要研究”。
丹東海關的人透露,雙方已經(jīng)在試跑“數(shù)據(jù)共享系統(tǒng)”,把老橋的報關信息先搬到線上,為將來新橋通車做準備。
但這些進展,離“通車”還有距離。
結語
站在鴨綠江邊看過去,新橋的橋身像一條銀色的帶子,從丹東的高樓間伸出去,到了江心,對岸的輪廓越來越模糊,最后真的“扎”進了那片綠色的農(nóng)田里。
11年了,這座橋就這么站著,一邊是中國這邊修好的引橋、路燈、查驗大廳,一邊是朝鮮那邊的苞米、土路、偶爾經(jīng)過的拖拉機。
新橋朝方一側
它像一個沉默的提問:當基建的速度遇上復雜的現(xiàn)實,一座橋要等多久,才能真正成為“連接”的紐帶?
或許答案不在橋本身,而在兩岸對“共贏”的理解里。
畢竟,丹東的商戶盼著它通車,朝鮮的新義州也等著借它盤活經(jīng)濟,只是這一天,還得再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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