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chuàng)作聲明:本文為虛構創(chuàng)作,請勿與現(xiàn)實關聯(lián)
人和人的關系,有時候比腳下的路還要復雜難測。你以為的傾囊相助,或許是別有用心的引誘;你眼里的詩和遠方,可能是別人早已布好的陷阱。
當城市里的體面與偽裝,在廣袤荒野的生存考驗面前被層層剝落,露出的真心,或許會比野獸的獠牙更加傷人。
兩個女孩,一場說走就走的旅行,最終走向了誰也無法預料的終點。
01
城市像一個巨大的水泥盒子,把所有人的喜怒哀樂都裝在里面,悶得人喘不過氣??Х瑞^靠窗的位置,蘇晚用一根小小的銀勺,無意識地攪動著杯里那深褐色的漩渦,一圈,又一圈,就像她此刻亂成一團麻的心緒。窗外是下午三點鐘的街景,車流和人潮涌動著,帶著一種沉悶的呼吸感。
“所以,就這么分了?”林悅的聲音把蘇晚從失神中拉了回來。她抬起頭,看著坐在對面的閨蜜。林悅今天穿了一件明黃色的連衣裙,襯得她整個人都在發(fā)光,和自己這一身灰撲撲的打扮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蘇晚點了點頭,聲音有些沙啞?!八獬qv了,說是為了事業(yè)。我們都知道,這只是一個體面的借口。”她和陳默的感情,像一盆慢慢冷卻的水,從什么時候開始的,她已經(jīng)記不清了,只知道現(xiàn)在,水已經(jīng)徹底涼了。再加上工作上一個重要的項目被同事?lián)屃斯?,她覺得整個人生都卡在了一個不上不下的尷尬境地,動彈不得。
林悅伸過手,握住了蘇晚放在桌上冰涼的手指,用力地捏了捏,語氣里滿是心疼和憤憤不平?!盀槟欠N男人傷心不值得。還有你們那個破公司,早就該辭了。晚晚,你不能再這么下去了,你得活過來?!?/p>
蘇晚苦笑了一下,說得容易,可怎么“活過來”呢?
“跟我走吧?!绷謵偟难劬镩W爍著一種奇異的光芒,像是被點燃的火焰。“我們?nèi)o人區(qū),去那個地圖上都只是一片空白的地方。我最近看了一個紀錄片,那里的天,藍得像假的一樣,晚上能看見一整條銀河。我們在戈壁上開車,想開多快就開多快,把所有的不開心都喊出來,全都丟在那片荒野里。等回來的時候,你就是一個全新的蘇晚了?!?/p>
無人區(qū)?蘇晚的心猛地一跳。這個詞聽起來就充滿了危險和未知。她下意識地搖頭,“太危險了,小悅,我們兩個女孩子……”
“怕什么!”林悅打斷了她的話,語氣里帶著不容置疑的果斷?!拔以缇妥龊霉ヂ粤?。車我都看好了,性能最好的那種硬派越野。路線我也規(guī)劃了,沿著一條成熟的探險路線走,絕對安全。你想想,一望無際的戈壁,只有我們兩個人,自由的風,壯麗的星空。這才是生活,我們現(xiàn)在過的這叫什么?叫憋屈!”
林悅描繪的畫面太有誘惑力了。蘇晚看著她那張充滿神采的臉,再想想自己眼下的困境,那顆沉寂的心,真的動了一下?;蛟S,一場徹底的逃離,真的是一劑良藥。在林悅的輪番勸說和對“新生”的渴望下,蘇晚最后還是點了頭。
出發(fā)前的準備是林悅一手包辦的,她顯得異常興奮和高效。就在出發(fā)前一晚,蘇晚幫著林悅往后備箱里塞睡袋的時候,林悅的手機響了。她看了一眼屏幕,神色微微變了一下,然后拿著手機走到了遠離蘇晚的車頭位置。
她背對著蘇晚,壓低了聲音,像是在跟電話那頭的人確認著什么?!皩?,明天就出發(fā)……嗯,你放心……到時候見?!甭曇艉茌p,但在這寂靜的地下車庫里,還是零星地飄進了蘇晚的耳朵里。掛斷電話后,林悅轉過身來,臉上又掛上了那副燦爛的笑容,仿佛什么都沒發(fā)生過。蘇晚心里掠過一絲小小的疑云,但很快就被即將遠行的興奮給沖散了。她想,大概是林悅的家人不放心,叮囑幾句吧。
越野車駛離城市,高速公路兩旁的綠色越來越少,取而代之的是大片大片的土黃色??諝庾兊酶稍?,天空也顯得格外高遠。蘇晚的心情,真的像被這廣闊的天地給撐開了一些,不再那么擁擠和壓抑。她和林悅打開車窗,把音樂聲開到最大,跟著旋律大聲地唱歌,笑聲灑了一路。她們拍了很多照片,鏡頭里的兩個人,親密無間,笑得像回到了無憂無慮的大學時代。
可是,當車子徹底拐下國道,駛入真正的非鋪裝路面時,情況開始有了變化。手機信號在屏幕的左上角閃爍了幾下,最終變成了一個無奈的“無服務”。林悅非但沒有絲毫擔憂,反而更加亢奮了。她把著方向盤,嘴里哼著歌,車速越來越快。
顛簸中,蘇晚看到路邊豎著一塊孤零零的警示牌,紅色的字跡在風沙的侵蝕下有些斑駁,但依然清晰可辨:“前方為國家級自然保護區(qū),禁止入內(nèi)”。
“小悅,我們是不是該繞路了?”蘇晚指著那塊牌子,心里有些不安。
林悅瞥了一眼,滿不在乎地一揮手,“哎呀,那種牌子都是嚇唬人的。真正的美景,都在‘禁區(qū)’里頭呢。你想想,要是誰都能隨便進,那還叫什么無人區(qū)?都到這里了,難道要半途而廢嗎?”
蘇晚還想再說什么,但看著林悅那副興致勃勃的樣子,話到嘴邊又咽了下去。她不想掃了閨蜜的興。車子碾過警示牌的影子,繼續(xù)向著荒野的深處駛去。也就在這時,蘇晚聽到車子底盤傳來一陣輕微的異響,一下一下的,像是人關節(jié)炎犯了的呻吟。她提了一句,林悅還是那副大大咧咧的樣子,“沒事,這車結實著呢,上百萬的車,哪那么嬌氣。”
蘇晚沒再說話,她轉頭看向窗外。一望無際的戈壁灘在夕陽下被染成了一片瑰麗的金色,壯美得讓人失語??刹恢罏槭裁?,她心里那點悄然滋長的不安感,就像這車底盤的異響一樣,怎么也揮之不去。
02
那聲巨響來得毫無征兆。就像是什么東西的脊梁骨被硬生生折斷了,一聲刺耳的金屬斷裂聲之后,越野車猛地向下一沉,然后徹底不動了。車里的音樂還在不知疲倦地唱著,可兩個人的心,卻隨著車身的下沉,一起墜入了谷底。
她們被困住了。在一個真正前不著村,后不著店的戈壁腹地。
林悅最先反應過來,她解開安全帶跳下車,嘴里還念叨著“不可能,不可能”。她趴在地上,鉆到車底看了一圈,出來的時候,手上和臉上都沾滿了油污,那張總是神采飛揚的臉上,第一次出現(xiàn)了慌亂。
“好像是……傳動軸斷了?!彼穆曇衾飵е唤z顫抖。
接下來的幾個小時,她們嘗試了所有能想到的辦法。林悅拿出隨車的工具箱,憑著她聲稱自己“懂一些”的維修知識,敲敲打打,最后只是徒勞。蘇晚則拿著那個早已沒有信號的手機,一遍又一遍地嘗試撥打緊急電話,聽到的永遠是那冰冷的忙音。
太陽落山了,白天的酷熱迅速被夜晚的嚴寒所取代。巨大的溫差,加上后備箱里有限的食物和水,讓這場本該是“洗滌靈魂”的浪漫旅行,瞬間變成了一場殘酷的生存考驗。
絕望和恐懼,是催生矛盾最好的溫床。
“都怪你!如果不是你非要闖進這個什么破保護區(qū),車子根本不會壞!”蘇-晚終于忍不住了,她用盡全身的力氣,沖著林悅喊了出來。她的聲音在空曠的夜色里顯得格外尖利。
林悅也像被點燃的炮仗,猛地站了起來,把手里的扳手狠狠地摔在地上?!澳悻F(xiàn)在怪我有什么用?是我讓車壞的嗎?蘇晚,我?guī)愠鰜硎窍胱屇闵⑿模皇亲屇阍谶@怨天尤人!就知道抱怨,抱怨能讓我們走出去嗎?”
“我懦弱?我消極?林悅,你看看我們現(xiàn)在在哪里!你做攻略的時候,難道就沒有想過會發(fā)生這種意外嗎?你把一切都想得太簡單了!你這是自大,是魯莽!”
“那也比你強!除了哭和抱怨,你還會干什么!”
昔日里最親密的兩個人,此刻卻像兩只互相撕咬的困獸。那些最傷人的話,像刀子一樣,一刀一刀地扎在對方心里。爭吵過后,是更讓人窒息的沉默。她們一個坐在車里,一個坐在車外,中間隔著一層薄薄的車門,卻像是隔著一個無法跨越的深淵。
在車里又熬過了一個白天和一個黑夜。瓶裝水只剩下最后兩瓶,壓縮餅干也所剩無幾。繼續(xù)等下去,就是等死。這個認知像一塊巨石,壓在兩個人的心頭。
最終,還是蘇晚先打破了沉默?!拔覀兊米叱鋈ァ!彼穆曇艉芷届o,沒有了之前的激動,只剩下一種被現(xiàn)實逼到絕境的麻木。
林悅沒有反對。她們別無選擇。根據(jù)那張已經(jīng)不太可靠的地圖,沿著這個方向一直走,大約兩天到三天的路程,可能會有一個季節(jié)性的牧民點,或者能遇到通往外界的公路。這是她們唯一的希望。
她們把剩下的水和食物平分,裝進背包里。棄車徒步的那一刻,蘇晚回頭看了一眼那輛趴窩的越野車,它像一具巨大的鋼鐵尸體,被遺棄在這片荒蕪的土地上。
徒步的艱難,遠遠超出了她們的想象。腳下的路不是路,是硌腳的碎石和松軟的沙土。每走一步,都要耗費巨大的力氣。毒辣的太陽炙烤著大地,蘇晚感覺自己的皮膚都在刺痛,嘴唇很快就干裂起皮。她的體力本就不如林悅,沒過多久,就落在了后面。
林悅雖然也累得氣喘吁吁,但她始終走在前面,并且不停地回頭催促?!翱禳c,晚晚,天黑前我們必須找到一個能避風的地方。”她的語氣很焦急,那種焦急,甚至超過了對當前困境的正常反應。
蘇晚埋著頭,機械地邁著雙腿。就在她低頭的時候,視線里出現(xiàn)了一些奇怪的痕跡。那是一些梅花形狀的腳印,深深地陷在干硬的土里,看起來很新。她蹲下身子,仔細地辨認著。之前在電視上看過一個關于西北野狼的紀錄片,里面的狼爪印,就和眼前這個一模一樣。
一個可怕的念頭竄上心頭。她站起來,追上林悅,把自己的發(fā)現(xiàn)告訴了她。
林悅聽完,臉色“唰”地一下就白了。那種白色,是在戈壁灘的烈日下,顯得極不協(xié)調的慘白。但她很快就強迫自己鎮(zhèn)定下來,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安慰蘇晚說:“別自己嚇自己,說不定……說不定只是幾只野狗路過?!?/p>
蘇晚知道,林悅自己都不信這個說法。
恐懼的種子一旦種下,就會在心里瘋狂地生根發(fā)芽。接下來的路,她們走得更加沉默,也更加警惕。每一點風吹草動,都會讓她們緊張半天。
天黑透了,她們找到了一處背風的巖壁,用最后的力氣撿拾了一些干枯的灌木,點燃了一堆篝火。跳動的火焰給她們帶來了一絲微不足道的溫暖和安全感。兩人背靠著冰冷的巖石,誰也沒有說話。
就在她們昏昏欲睡的時候,遠處,一聲悠長而凄厲的嚎叫,劃破了死寂的夜空。
“嗷嗚——”
那聲音,像一根冰冷的針,瞬間扎進了她們的耳膜,讓她們的汗毛全部倒豎起來。緊接著,四面八方都響起了此起彼伏的嚎叫聲。由遠及近,仿佛就在她們周圍的山丘后面。
狼!真的是狼!
蘇晚和林悅緊緊地挨在一起,身體抖得像風中的落葉。她們盯著那堆小小的篝火,仿佛那是她們對抗整個黑暗世界的唯一屏障??謶郑褚粡垷o邊無際的大網(wǎng),將她們緊緊地包裹住了。這一刻她們才明白,這片荒野真正的危險,不是迷路,不是饑渴,而是這些黑夜里的主人。
03
一夜無眠??謶窒褚恢槐涞氖?,緊緊攥著她們的心臟。篝火在后半夜就熄滅了,她們只能背靠著背,在無邊的黑暗和斷斷續(xù)續(xù)的狼嚎聲中,睜著眼睛等待天亮。
當天邊泛起第一抹魚肚白時,狼嚎聲終于停了。蘇晚和林悅都松了一口氣,身體因為長時間的緊張而變得僵硬酸痛。她們不敢耽擱,草草地啃了幾口壓縮餅干,就準備立刻上路。
就在蘇晚背上背包,直起身子的那一刻,她的動作僵住了。她的瞳孔猛地收縮,死死地盯著不遠處那道低矮的山丘。
山丘的剪影上,出現(xiàn)了幾個身影。它們的身形矯健,皮毛是和戈壁灘一樣的灰黃色,在晨光中,像幾尊幽靈般的雕像。它們的耳朵豎著,尾巴低垂,一雙雙泛著綠光的眼睛,正冰冷地注視著巖壁下的這兩個不速之客。
是狼群。它們沒有離開。
林悅順著蘇晚的目光看過去,也看到了那幾只狼。她“啊”地一聲低叫,下意識地抓住了蘇晚的胳膊,指甲深深地陷進了蘇晚的肉里。
時間仿佛在這一刻凝固了。人和狼,就這樣隔著幾十米的距離對峙著。空氣中彌漫著一股緊張到快要爆炸的氣息。蘇晚能清晰地聽到自己和林悅劇烈的心跳聲,像是擂鼓一樣,一下一下地砸在自己的胸腔里。
對峙沒有持續(xù)太久。狼群中,一只體型明顯比其他狼更碩大的頭狼,向前邁出了一步,喉嚨里發(fā)出一聲低沉的咆哮。這個信號就像是沖鋒號。幾乎在同一時間,所有的野狼都壓低了身體,四肢發(fā)力,像離弦的箭一樣,朝著她們沖了過來。
“跑!”
不知道是誰先喊了一聲。求生的本能瞬間壓倒了所有的恐懼和疲憊。蘇晚和林悅轉過身,拼盡了全身的力氣,向著與狼群相反的方向狂奔。
跑。只能跑。
她們的腦子里已經(jīng)沒有了任何思考,只剩下這一個念頭。風在耳邊呼嘯,腳下的碎石不斷地讓她們踉蹌。她們不敢回頭,因為能清楚地聽到身后傳來的、越來越近的、爪子刨地的聲音和粗重的喘息聲。
慌不擇路之下,她們看到前方有一片巨大的亂石灘。那些石頭大大小小,雜亂地堆砌在一起,形成了一個天然的迷宮。求生的本能驅使著她們,想也沒想就一頭扎了進去。
復雜的地形確實起到了作用。狼群的沖刺速度被迫降了下來。蘇晚和林悅手腳并用,在巨大的巖石縫隙間攀爬、躲藏,終于暫時甩開了狼群的直接追擊。她們躲在一塊巨石的后面,背靠著冰冷的巖石,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胸口像是要炸開一樣。
她們安全了嗎?沒有。
她們能聽到狼群在亂石灘外圍焦躁的刨地聲和低吼聲。它們沒有離開,而是將整個亂石灘包圍了起來。她們只是從一個開闊的刑場,逃進了一個封閉的牢籠。
絕望,如同潮水一般,再次將她們淹沒。林悅抱著膝蓋,把頭深深地埋了進去,身體不住地顫抖,喉嚨里發(fā)出壓抑的嗚咽聲。蘇晚靠著巖石,抬頭看著被巖石分割成不規(guī)則形狀的天空,心里一片死灰。她想到了自己的父母,想到了那段無疾而終的愛情,想到了自己這短暫又似乎一事無成的人生。難道,就要以這樣一種方式,葬身狼腹嗎?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狼群的耐心似乎比她們想象的要好得多。它們不進攻,也不離開,就像最有經(jīng)驗的獵人,等待著獵物自己耗盡所有的體力和希望。
就在蘇晚和林悅都快要被這種無聲的折磨逼瘋的時候,情況發(fā)生了變化。
那只頭狼,獨自走進了亂石灘。它的動作很從容,不像是在捕獵,更像是在巡視自己的領地。它一步一步地,向著蘇晚和林悅藏身的地方逼近。
完了。這個念頭同時出現(xiàn)在兩個人的腦海里。她們眼睜睜地看著那只巨大的野狼越走越近,身體卻因為極度的恐懼而動彈不得。她們絕望地閉上了眼睛,等待著那撕心裂肺的疼痛降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