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9年5月,雙清別墅。“聽說你不愿意干公安部長,還想著去前線打仗?”毛主席看著眼前這位比自己還高出半個頭的四川老鄉(xiāng),話語里帶著幾分打趣。羅瑞卿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坦誠道:“主席,我是真想跟著大軍打到大西北、大西南,親眼看著勝利的紅旗插遍全國?。 ?/p>
這番話是羅瑞卿的心里話。槍林彈雨里闖過來的戰(zhàn)將,對沙場的眷戀是刻在骨子里的。但毛主席接下來的話,卻讓他把這份眷戀深深地埋進了心底?!艾F在要建立新中國了,天下初定,北京城的治安可是個大問題。這個家,我們不來當,誰來當?”一番話,不重,卻字字千鈞。羅瑞卿瞬間明白了肩上的擔子,他挺直了腰板,立下軍令狀:“主席,黨讓我干,我就干一輩子!保證完成任務!”
說起來,這活兒可不好干。那時候的北京城,遠非我們今天看到的這般安寧祥和。明面上是和平解放,可暗地里,國民黨留下的特務、間諜、散兵游勇多如牛毛,各方勢力盤根錯錯,像一張看不見的黑網,籠罩在這座古都的上空。就在解放軍入城后不久,國民黨的轟炸機就悍然空襲了南苑機場,炸毀了我們本就捉襟見肘的幾架飛機,這既是挑釁,也是警告,擺明了就是要攪得你不得安寧。
面對這種復雜的局面,毛主席把守護中央首腦和北京城安全的重任,交給了羅瑞卿。這份信任,分量有多重,不言而喻。羅瑞卿上任后,面對主席的詢問,只用了三個字來概括自己的工作方針:穩(wěn)、準、狠。穩(wěn)住民心,穩(wěn)住大局;準確打擊,不冤枉一個好人,也絕不放過一個壞蛋;對付那些妄圖顛覆新政權的破壞分子,下手要狠,絕不留情。毛主席聽后,放心地笑了:“天塌不下來,就是塌下來,也不要緊,有我們羅長子頂著!”
“羅長子”這個外號,正是毛主席給他起的。早在1929年,紅四軍在福建龍巖開會,身材高大的羅瑞卿在人群中格外顯眼。毛主席走過去,本以為他是北方人,一問才知是四川南充的。主席笑著說:“川湘子弟大多身材不高,可你我都是長子(大個子),我看你比我還高些嘛?!睆拇?,“羅長子”這個親切又響亮的外號,就伴隨了羅瑞卿一生。這個外號背后,是長達幾十年的革命情誼與生死相托的信任。
有了這份信任,羅瑞卿干起工作來更是拼了命。建國初期,潛伏特務的破壞活動達到了頂峰。一個叫李安東的意大利人,伙同日本特務山口隆一,策劃了一個駭人聽聞的陰謀——在1950年國慶大典時,用迫擊炮炮轟天安門城樓。計劃圖紙在寄往東京時被我方截獲,周總理得知后立即上報。毛主席卻異常鎮(zhèn)定:“照樣閱兵,照樣游行?!边@份底氣,正是源于對羅瑞卿和他領導的公安部隊的絕對信心。國慶節(jié)前,羅瑞卿指揮若定,一張大網悄然撒開,李安東、山口隆一等人被一網打盡,連人帶炮悉數落網,一場驚天陰謀就此冰消瓦解。
一計不成,敵人又生一計。他們找來了號稱“飛賊”的段云鵬,此人身手了得,對北京地形極為熟悉,妄圖利用其進行暗殺。從1949年到1954年,段云鵬數次潛回大陸,組織“北平行動組”,刺探情報,伺機而動。但羅瑞卿布下的天羅地網,讓他始終找不到下手的機會。最終,在1954年,羅瑞卿親自坐鎮(zhèn)指揮,設下誘捕圈套,將這位自以為是的“飛賊”在廣州生擒。消息報到主席那里,主席幽默地說:“他不是飛賊嗎?讓他飛個樣子我看看嘛!”
正是因為羅瑞卿這堵“墻”立得穩(wěn),毛主席才能安心地處理國家大事。他曾不止一次對身邊人說:“羅長子在我身邊一站,我就感到放心了。”這句評價,是對一個保衛(wèi)者的最高褒獎。羅瑞卿把這份褒獎視作畢生的使命,他不僅在工作中是主席的盾牌,在生活中也無時無刻不掛念著主席的安危。有時主席深夜去天橋劇場看戲,本不想打擾已經下班的羅瑞卿,可他聞訊后,常常是飯碗一推,就立刻趕到劇場,默默地守在一旁,直到散場。
這份持續(xù)了近三十年的守護,最終定格在了1976年的那個秋天。9月9日,噩耗傳來,毛主席與世長辭。正在福州的羅瑞卿心急如焚,馬不停蹄地趕回北京。當他看到安臥在鮮花叢中,闊別了十余年的主席時,這位年過七旬、身經百戰(zhàn)的硬漢再也控制不住,淚如雨下,泣不成聲。那個他用一生去追隨、去保衛(wèi)的偉岸身影,就這樣永遠地離去了。
9月18日,追悼大會在天安門廣場舉行。當時,上面只給羅瑞卿、譚政、陳再道三位老將軍派了一輛車。這本是小事,但羅瑞卿腿有殘疾,行動不便,光他自己和輪椅就需要很大的空間。脾氣火爆的陳再道氣得直罵,而譚政則主動說:“沒有車,我就不去了?!绷_瑞卿一聽這話急了,斬釘截鐵地說道:“不去怎么行?沒有車,我爬也要爬到天安門去!”
在他的堅持下,問題最終得到了解決。到了天安門廣場,羅瑞卿坐著輪椅,被安排在廣場西北角。謝覺哉的夫人看他被太陽暴曬,勸他換個陰涼地方。他卻固執(zhí)地搖搖頭,帶著幾分委屈和倔強說:“連這里也不讓我來?。∷麄儾灰襾?,我對他們講,我爬也要爬來!”追悼會開始,哀樂響徹云霄,羅瑞卿猛地站了起來,他拄著雙拐,像一名最挺拔的士兵,堅持和所有人一樣肅立。望著主席的遺像,這位“羅長子”的臉上,老淚縱橫。
他保衛(wèi)了主席大半生,這最后一程,他無論如何也要親自來送,親自來守。這不僅是一個下級對上級的敬重,更是一位戰(zhàn)士對統(tǒng)帥的赤膽忠心。有始有終,這是羅瑞卿這位鐵血將軍心中最樸素,也最堅定的執(zhí)念。兩年后,羅瑞卿也追隨主席而去?;蛟S,在他心里,無論在何時何地,他永遠都是那個能為毛主席頂著天的“羅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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