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然，把這房子過戶給你堂哥吧?！?/strong>

“奶奶，您說什么？這是我自己辛辛苦苦買的房子！”

“你一個女孩子家，早晚要嫁人的，房子留著也是給外人。給你哥結(jié)婚用，天經(jīng)地義！”

我看著眼前理直氣壯的奶奶，和她身后那一臉貪婪的叔叔一家，感覺自己像個天大的笑話。

01

我叫林然。

出生在一個很普通的家庭。

說普通，其實(shí)也不太普通。

因?yàn)樵谶@個家里，我好像是個外人。

我們家在鎮(zhèn)上，爸媽是雙職工，收入不高但安穩(wěn)。

我還有一個叔叔，叔叔家有個兒子，叫林偉，是我的堂哥。

我們兩家住得很近，幾乎就是門對門。

而矛盾的根源，就是我的奶奶。

奶奶是個典型的重男輕女思想的擁護(hù)者。

在她的世界里，孫子是寶，孫女是草。

從小到大，這種區(qū)別對待就像空氣一樣，無處不在。

記憶里最深刻的一次，是五歲那年。

媽媽煮了兩個雞蛋，一個給我，一個給堂哥。

我剛把雞蛋捧在手里，還沒來得及剝開，奶奶就從屋里走了出來。

她看到我手里的雞蛋，臉色立刻沉了下來。

“女孩子家吃什么雞蛋，金貴得很?！?/p>

她一邊說著，一邊不由分說地從我手里搶走了那個還熱乎乎的雞蛋。

我當(dāng)時就愣住了，眼淚在眼眶里打轉(zhuǎn)。

奶奶轉(zhuǎn)身就把雞蛋塞到了堂哥林偉的手里。

“偉偉，快吃，多吃點(diǎn)，長大了有出息。”

林偉得意地看了我一眼，當(dāng)著我的面敲開雞蛋，大口大口地吃了起來。

我哇地一聲哭了出來。

媽媽聞聲從廚房跑出來，看到這情景，嘆了口氣。

她把我拉到一邊，低聲說：“然然不哭，媽回頭再給你煮。”

爸爸只是在旁邊抽著煙，一句話也沒說。

我知道，他們不是不愛我，只是他們也拗不過奶奶。

在這個家里，奶奶就是絕對的權(quán)威。

從那天起，我好像就明白了，任何好東西，只要被奶奶看見，就永遠(yuǎn)不會屬于我。

堂哥的玩具堆滿了整個房間，而我只有一個掉了一條腿的布娃娃。

堂哥每天都有新衣服穿，而我總是撿他穿剩下的，或者是我媽同事家女兒穿舊的。

逢年過節(jié)，奶奶給堂哥的壓歲錢總是一個厚厚的紅包。

輪到我，就變成了幾張皺巴巴的零錢。

她會當(dāng)著所有親戚的面說：“孫子是咱們家的根，孫女以后是人家的人，不用那么嬌慣?！?/p>

這些話像一根根針，深深扎進(jìn)我幼小的心里。

我沒有反抗，只是默默地把所有委屈都咽了下去。

我告訴自己，一定要快點(diǎn)長大，一定要離開這個地方。

學(xué)習(xí)成了我唯一的出路。

我把所有的時間都用在了讀書上。

因?yàn)槲抑?，只有考上大學(xué)，我才能真正地逃離。

02

我的努力沒有白費(fèi)。

我以全校前三的成績考上了省城的一所重點(diǎn)大學(xué)。

拿到錄取通知書的那天，我爸媽高興得合不攏嘴。

他們請了所有親戚來家里吃飯。

飯桌上，大家都在祝賀我。

只有奶奶，臉上沒什么表情。

她夾了一大塊排骨放進(jìn)堂哥碗里，慢悠悠地說：“女孩子讀那么多書有什么用。”

“早晚還不是要嫁人，生孩子，伺候一大家子?！?/p>

“你看你花了家里多少錢，以后嫁出去了，可都是潑出去的水?！?/p>

一桌子的熱鬧氣氛，瞬間就冷了下來。

我爸的臉色有些尷尬，說：“媽，孩子考上大學(xué)是好事?！?/p>

奶奶眼睛一瞪：“好事？我看是花錢的無底洞，還不如把這錢留著給偉偉以后在城里買房娶媳婦。”

那頓飯，我吃得味同嚼蠟。

堂哥林偉比我大兩歲，學(xué)習(xí)成績一塌糊涂，初中畢業(yè)就沒讀了。

整天在鎮(zhèn)上游手好閑，跟著一群不三不四的人混日子。

可即便這樣，在奶奶眼里，他依然是林家的希望。

大學(xué)四年，我過得非常節(jié)儉。

我申請了助學(xué)貸款，課余時間就去做兼職。

家教，服務(wù)員，發(fā)傳單，只要能掙錢的活，我?guī)缀醵几蛇^。

我很少跟家里要錢，因?yàn)槲抑?，每一次要錢，都會招來奶奶的冷嘲熱諷。

她總是在電話那頭說：“又沒錢了？城里花銷就是大，我就說女孩子讀那么多書是敗家。”

每次掛掉電話，我都會對著城市的夜空發(fā)呆。

我發(fā)誓，我一定要在這座城市里扎下根。

不為別的，就為了爭一口氣。

畢業(yè)后，我順利地找到了一份不錯的工作。

在一家外企做銷售，雖然辛苦，但收入可觀。

我租了一個小小的單間，終于有了屬于自己的空間。

工作很累，常常要加班到深夜。

但我從不抱怨，因?yàn)槲抑?，每多一份付出，就離我的目標(biāo)更近一步。

我把每個月的工資分成三份。

一份用來生活，一份寄回家里，一份雷打不動地存起來。

寄回家的錢，我媽每次都說不要，讓我自己留著。

但我堅(jiān)持要給，我知道他們不容易。

當(dāng)然，這筆錢也成了奶奶炫耀的資本。

她會跟街坊鄰居說：“我孫女在城里掙大錢了，每個月都寄錢回來，比兒子還孝順。”

但她轉(zhuǎn)身對我堂哥說的話卻是：“你妹妹在外面掙錢那么容易，你以后買房的錢，讓她給你出?！?/p>

這些話，都是我媽偷偷告訴我的。

她讓我自己多留個心眼。

我嘴上答應(yīng)著，心里卻泛起一陣苦澀。

原來在奶奶心里，我努力掙來的錢，最終的歸宿依然是我的堂哥。

03

工作后的第五年，我靠著自己攢下的積蓄和一小部分貸款，終于在城里買下了一套屬于自己的房子。

房子不大，兩室一廳，七十多平。

但當(dāng)我拿到房產(chǎn)證，看著上面清清楚楚地寫著我的名字時，我激動得差點(diǎn)哭出來。

這是我的房子。

是我一個人，在這座陌生的城市里，一磚一瓦為自己搭建起來的城堡。

我第一時間把這個好消息告訴了爸媽。

電話那頭，我媽的聲音都哽咽了。

“然然，你太棒了，媽為你驕傲?！?/p>

我爸也在旁邊一個勁兒地說：“好，好，好！”

他們的激動和喜悅，讓我覺得之前所有的辛苦和委-屈，都值了。

我太高興了，以至于忽略了我媽后面那句帶著擔(dān)憂的囑咐。

“這事……先別和你奶奶說?！?/p>

可是，這么大的事，怎么可能瞞得住。

沒過兩天，叔叔一家就知道了。

緊接著，奶奶的電話就打了過來。

電話里，她的語氣出奇地和藹。

“然然啊，聽說你在城里買房子了？真有出息啊?！?/p>

這是我有生以來，第一次從奶奶嘴里聽到這么直接的夸獎。

我有些受寵若驚，連忙說：“奶奶，只是一個小房子，貸款買的。”

“哎，那也是大好事啊！”奶奶的聲調(diào)高了幾分，“什么時候有空，帶我們?nèi)タ纯茨愕男录?？?/p>

我當(dāng)時沒多想，覺得這也是人之常情。

就跟奶奶約好了下個周末。

那個周末，我特意請了一天假，一大早就去超市買了很多菜。

我想好好招待他們，也想讓他們看看我的努力成果。

中午時分，他們來了。

奶奶，叔叔，嬸嬸，還有堂哥林偉。

一行四人，浩浩蕩蕩。

我熱情地把他們迎進(jìn)門。

“奶奶，叔叔嬸嬸，哥，快請進(jìn)?！?/p>

他們一進(jìn)屋，就開始四處打量。

“喲，這房子真亮堂?！眿饗鹂淞艘痪洹?/p>

叔叔點(diǎn)點(diǎn)頭，沒說話，但眼神里也透著一股審視的味道。

堂哥林偉則是一副理所當(dāng)然的樣子，一屁股就陷進(jìn)了沙發(fā)里，好像這是他家一樣。

只有奶奶，她從玄關(guān)走到客廳，又從客廳走到臥室，最后停在陽臺上。

她摸了摸欄桿，又看了看窗外的景色。

然后，她轉(zhuǎn)過身，臉上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表情。

“這房子，不錯。”

我笑著說：“奶奶喜歡就好，以后可以常來住?！?/p>

奶奶搖了搖頭。

“我們來住就不必了。”

她頓了頓，目光掃過在場的所有人，最后落在我身上。

“然然，你哥也老大不小了，馬上就要談婚論嫁了?！?/p>

“女方那邊要求，必須在城里有套婚房?！?/p>

我心頭一緊，有了一種不祥的預(yù)感。

果然，奶奶接下來的話，讓我如墜冰窟。

“你看，你這房子正好?！?/p>

“你一個女孩子家，以后總歸是要嫁人的，房子留著也是給外人。”

“不如，就把這房子過戶給你哥吧?！?/p>

04

空氣仿佛在瞬間凝固了。

我怔怔地看著奶奶，以為自己聽錯了。

“奶奶，您……您說什么？”

奶奶的臉上沒有絲毫開玩笑的意思，她理直氣壯地重復(fù)了一遍。

“我說，把這房子過戶給你哥，林偉。”

“反正你早晚要嫁人，這房子就當(dāng)是你給你哥準(zhǔn)備的婚房了，也算是給你爸媽臉上添光?！?/p>

叔叔和嬸嬸也在一旁幫腔。

“是啊然然，你哥可是你唯一的哥，你不幫他誰幫他？”

“咱們都是一家人，你的不就是你哥的嗎？分那么清楚干什么?！?/p>

堂哥林偉坐在沙發(fā)上，雖然沒說話，但那得意的眼神已經(jīng)說明了一切。

一股涼氣從我的腳底板，瞬間竄到了天靈蓋。

我渾身冰冷，氣得發(fā)抖。

我花了五年時間，省吃儉用，熬了無數(shù)個夜，才換來的一個家。

在他們眼里，竟然可以如此輕描淡寫地，就變成別人的東西。

就因?yàn)槲沂莻€女孩？

就因?yàn)槲矣袀€堂哥？

我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不那么顫抖。

“奶奶，叔叔，嬸嬸?！?/p>

“這房子，是我自己花錢買的。”

“房貸也是我自己一個人在還?！?/p>

“房產(chǎn)證上寫的是我的名字，這是我的房子?！?/p>

“我不會把它給任何人?！?/p>

我的話說得很慢，但每一個字都無比清晰。

奶奶的臉色瞬間就變了。

她沒想到，一向在她面前逆來順受的我，竟然敢當(dāng)面拒絕她。

“林然！你這是什么態(tài)度！”

她一拍大腿，聲音尖利起來。

“你翅膀硬了是不是？敢這么跟我說話！”

“我告訴你，這事沒得商量！你是林家的人，就得為林家著想！”

“你哥是林家唯一的根！他的事就是天大的事！”

我看著她那張因?yàn)閼嵟で哪槪睦锓e壓了二十多年的委屈和怒火，在這一刻徹底爆發(fā)了。

“林家的根？那我是什么？是給你們家當(dāng)牛做馬的野草嗎？”

“從小到大，什么好東西都是他的！我吃他一口東西你都要罵我半天！”

“現(xiàn)在我憑自己本事買的房子，您一句話就想拿走？憑什么！”

“就憑我是你奶奶！”奶奶氣得渾身發(fā)抖，指著我的鼻子罵道，“你這個不孝的東西！白眼狼！”

“我今天就把話放這兒，這房子，你給也得給，不給也得給！”

我冷笑一聲：“那我也把話放這兒，不可能?！?/p>

“你！”

奶奶氣急敗壞，揚(yáng)起手就要朝我打來。

叔叔眼疾手快地拉住了她。

“媽，您消消氣，有話好好說?！?/p>

嬸嬸也假惺惺地勸我：“然然，你怎么能這么跟你奶奶說話呢，快給你奶奶道個歉。”

我站在原地，一動不動，冷冷地看著他們一家人。

我知道，今天這事，沒有善了的可能了。

僵持了大概十幾分鐘。

奶奶見我油鹽不進(jìn)，氣得一屁股坐在地上，開始撒潑打滾。

“哎喲，我沒法活了??！辛辛苦苦養(yǎng)大的孫女，現(xiàn)在要我的老命啊！”

“大家快來看啊，這個不孝孫女要逼死我?。　?/p>

她一邊哭嚎，一邊用力捶打著地板。

叔叔和嬸嬸在一旁“焦急”地勸著，堂哥林偉則是不耐煩地玩起了手機(jī)。

這場鬧劇，讓我覺得無比惡心。

我不想再跟他們多說一句話。

我走到門口，拉開房門。

“說完了嗎？說完了就請你們離開我的家?！?/p>

我的舉動徹底激怒了奶奶。

她猛地從地上一躍而起，像一頭發(fā)瘋的母獅，沖到我面前。

“反了！反了你了！”

她用盡全身力氣，狠狠一巴掌扇在了我的臉上。

“啪”的一聲脆響。

整個世界都安靜了。

我的左臉火辣辣地疼，耳朵里嗡嗡作響。

我能感覺到，嘴角有溫?zé)岬囊后w流下。

我抬手一抹，是血。

我看著眼前這個名義上的奶奶，這個我曾經(jīng)試圖用孝順去溫暖的親人。

她的眼神里沒有一絲愧疚，只有怨毒和痛快。

“我告訴你林然，三天之內(nèi)，你要是乖乖把房子過戶了，這事就算了。”

“不然，我就去你公司鬧，去法院告你！我讓你身敗名裂！”

說完，她狠狠地瞪了我一眼，帶著叔叔嬸嬸和堂哥，摔門而去。

05

他們走了。

屋子里只剩下我一個人。

我關(guān)上門，背靠著冰冷的門板，緩緩滑落在地。

臉上的疼痛，遠(yuǎn)遠(yuǎn)比不上心里的疼。

二十多年的親情，在這一巴掌之下，灰飛煙滅。

我沒有哭。

眼淚在沖出眼眶的前一秒，就被我逼了回去。

哭有什么用？

向誰哭？

像我那對只會嘆氣和讓我忍讓的父母嗎？

還是像這冰冷的，只認(rèn)房產(chǎn)證的城市？

我坐在冰冷的地板上，坐了很久很久。

從中午，一直到窗外的天色完全暗下來。

手機(jī)響了無數(shù)次，是我媽打來的。

我沒有接。

我知道她要說什么。

無非就是那幾句，“你奶奶年紀(jì)大了，脾氣不好”，“你讓著她點(diǎn)”，“都是一家人，別鬧那么僵”。

我不想聽。

這一次，我不想再忍了。

夜深了，我從地上爬起來，走到衛(wèi)生間。

鏡子里，我的左半邊臉高高腫起，上面是一個清晰的五指印。

嘴角也破了，滲著血絲。

看起來狼狽又可笑。

我看著鏡子里的自己，那個從小到大一直忍氣吞聲的女孩。

那個總想著只要我足夠努力，足夠優(yōu)秀，就能換來家人平等待遇的傻瓜。

我突然笑了。

笑著笑著，眼淚就真的掉了下來。

但這一次，不是因?yàn)槲?/p>

而是因?yàn)?，我終于下定了決心。

有些東西，不是你退讓就能換來和平的。

有些人，不是你付出就能得到認(rèn)可的。

既然親情靠不住，那我就只能靠自己了。

我打開水龍頭，用冷水沖了把臉。

疼痛讓我瞬間清醒。

我回到客廳，找出手機(jī)，開始翻看通訊錄。

然后，我撥通了幾個電話。

每一個電話，我都說得很平靜，很簡短。

沒有人知道我打了什么電話，也沒有人知道我說了什么。

做完這一切，我走進(jìn)臥室，拉上窗簾，倒在床上。

這一夜，我睡得格外安穩(wěn)。

第二天，我像往常一樣起床，洗漱，甚至還化了個淡妝，遮住了臉上的傷痕。

然后，我正常去公司上班。

仿佛昨天的一切，都只是一場噩夢。

而此時，在幾百公里外的老家。

我的奶奶在叔叔家住了一晚，罵罵咧咧了一整夜。

第二天一大早，她自覺已經(jīng)給了我足夠的下馬威和考慮時間。

她認(rèn)為，我這個從小被她拿捏的孫女，頂多也就嘴硬一天。

等我想清楚了，自然會哭著打電話回來求饒。

她心情舒暢地哼著小曲，慢悠悠地走回自己家。

當(dāng)她掏出鑰匙，準(zhǔn)備打開院門的時候，卻發(fā)現(xiàn)門是虛掩著的。

她心里嘀咕了一句，推開門走了進(jìn)去。

院子里的一切，讓她瞬間愣住了。

她站在院子中央，看著眼前的情景，眼睛越睜越大，嘴巴也慢慢張開，臉上寫滿了震驚和不可思議。

“這……這是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