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宋年間,青州府有戶姓沈的大戶,沈老爺五十出頭,家里兒女雙全,最疼愛的就是小女兒婉寧。這姑娘年方十五,生得眉目清秀,性子更是溫順善良,見了乞丐總忍不住施舍,街坊都喊她“善心大小姐”。
婉寧五歲那年,跟著爹娘逛廟會。人山人海里,一個頭發(fā)打結、衣裳破爛的小乞丐追著他們乞討,家丁趙武嫌他礙眼,揮手就想趕開。婉寧聽見小乞丐細聲細氣的哀求,急忙拉住趙武:“別推他,讓他過來?!鄙蚶蠣斠姞?,掏出一把銅錢遞給女兒,婉寧轉手就全塞給了小乞丐。
“你叫啥呀?”婉寧問道。小乞丐擦了擦手:“我叫林生,六歲了?!闭f著,林生拿著銅錢買了三個饅頭,轉身就往遠處跑。等沈家人要上馬車時,林生又帶著個穿補丁衣裳的婦人回來,那婦人對著沈老爺連連作揖:“多謝老爺小姐施舍!”
婦人紅著眼圈說,自己男人早逝,帶著一雙兒女討飯,小女兒才四歲實在養(yǎng)不動,想托付給沈家做丫鬟,只求給口飯吃。婉寧一聽有小妹妹,立刻拉著沈老爺的袖子撒嬌。不多時,婦人領來個梳著小辮、臉蛋干干凈凈的小女孩,衣服雖舊卻整齊,這就是她小女兒青禾。
婉寧一見就喜歡得緊,拉著青禾的手不肯放。沈老爺見孩子面黃肌瘦,又看婦人雖落魄卻禮數周全,當下就應了。他掏出幾兩銀子遞給婦人:“這是青禾的預支工錢,想孩子了就來城南找我?!眿D人含淚塞給青禾一塊刻著篆字的木牌:“娘的念想,你好生收著。”
就這樣,青禾留在了沈家,跟婉寧同吃同住,親得像親姐妹。沈老爺夫婦待她也親厚,日子一晃就是十一年,婉寧到了說親的年紀,家里卻遭了變故。
先是當鋪虧了本,接著布莊賣出去的料子總出瑕疵,退貨要賬的踏破了門檻,沈老爺急得滿嘴燎泡。眼瞅著年關難過,全靠二女兒女婿送來的銀子才勉強撐過。開春剛過,縣里的暴發(fā)戶錢財主就上門提親,想讓兒子錢金寶娶婉寧。
這錢金寶是出了名的浪蕩子,整天花天酒地,沈老爺哪肯把女兒往火坑里推?可如今家道中落,實在惹不起財大氣粗的錢家。錢財主放下話:“給你們七天考慮,到時候我就帶彩禮來?!?br/>當晚沈家開了家庭會,沈老爺嘆著氣說:“惹不起咱躲得起,明天就收拾東西去揚州,找我故交幫襯著,等過兩年風頭過了再回來。”婉寧和青禾連夜收拾行李,青禾說啥也不肯要遣散費:“我要跟著小姐?!鄙蚶蠣斣绨阉敯雮€女兒,自然點頭應了。
誰知到了揚州,故交早已搬走,一家人只好在城郊租了個小院。兩個兒子去打零工,婉寧和青禾做針線活補貼家用,日子過得緊巴巴。熬了一年,沈老爺托老家丁打聽,得知錢金寶年底要成婚,正打算回青州,門外卻來了位穿狀元紅袍的年輕人。
“您是沈老爺吧?”年輕人拱手笑道。沈老爺愣了半天,才聽對方說:“我是林生啊!當年您收留我妹妹青禾,還給了銀子的。”原來林生中了狀元,南下赴任時從老家丁那得知沈家地址,特意繞路來看望。
青禾聽見動靜跑出來,兄妹倆相見眼圈都紅了。林生說母親身體安好,又轉向婉寧:“婉寧小姐,多年不見,您還是這般心善?!蓖駥幫矍耙槐砣瞬诺臓钤桑橆a微微發(fā)燙。
半年后,林生調任青州知府,帶著母親和青禾回了老家。處理完公務,他立刻備了彩禮去沈家提親。原來青禾早在路上跟哥哥說了,婉寧小姐不僅善良,心里也一直惦記著他。沈老爺夫婦見林生知恩圖報、前程似錦,笑得合不攏嘴,當場就應了這門親事。
婚后婉寧和林生琴瑟和鳴,沈家家道也漸漸復蘇。沈老爺常說:“當年一點善念,竟結了這么好的緣,真是應了那句‘善有善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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