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新質動能,作者|沐風,編輯|時楠
2025年春天,一個叫 Manus 的AI應用,曾讓科技圈徹夜不眠。
這款“通用型AI智能體”,憑借一段4分多鐘的演示視頻炸場:它能分析股票、整理發(fā)票、做簡歷篩選,甚至能獨立完成財務報表。
一時間,全網(wǎng)為之瘋狂。邀請碼被黃牛炒到 5萬元一個,有人在二手平臺咬牙求購,有人熬夜在社交媒體刷屏找邀請碼。有人說這是AI圈的“愛馬仕”,也有人喊出“中國終于有了能硬剛OpenAI的產(chǎn)品”。
資本聞風而至。僅一個月后,Manus背后的母公司“蝴蝶效應”就完成了由硅谷頂級風投Benchmark領投的 7500萬美元B輪融資,估值飆升至5億美元。媒體用上了“天選之子”“中國AI之光”“下一個deepseek”這樣的字眼。
但幾個月后,劇情急轉直下。6月,蝴蝶效應宣布將總部遷往新加坡;7月,國內120名員工,僅有40多人跟隨核心團隊去新加坡,其余全被裁掉。微博、小紅書賬號清空,官網(wǎng)對中國地區(qū)不可見,和阿里云合作開發(fā)中文版的計劃也宣告擱淺......
更諷刺的是,帶它走向“全球化”的美國投資方Benchmark,如今自己也被美國政府盯上——這筆對Manus的投資,隨時可能被逼撤資。
短短半年,Manus完成了從高光到幻滅的全套。它的命運,是創(chuàng)業(yè)、資本、地緣政治交織下的一出荒誕劇。
01 從天選之子到跑路
要理解Manus,就得從它的創(chuàng)始人說起。
Manus創(chuàng)始人肖弘,1992年生人,華中科技大學軟件工程專業(yè)出身。2015年畢業(yè)后,他第一時間選擇創(chuàng)業(yè),搞出了壹伴助手和微伴助手,還拿下騰訊、真格基金的投資。
2022年AI浪潮興起,他又做了一款面向海外的AI助手 Monica,短短兩年就收獲千萬用戶。可以說,在Manus之前,肖弘已經(jīng)是創(chuàng)業(yè)圈的“老兵”。
2025年3月,他帶著新項目 Manus 出場。這不是一款普通AI對話工具,而是自稱“通用智能體(Agent)”。
從名字“Manus”(拉丁語,意為“手腦并用”)就能看出野心——它要的不只是聊天,而是能理解復雜指令、能執(zhí)行任務,像人一樣動手。
發(fā)布會上,團隊放出一段4分多鐘的演示視頻。它能化身HR,解壓簡歷包,逐份分析并給出排名建議,還能自動生成Excel。
它能變成股票分析師,調用數(shù)據(jù)源、寫分析代碼、可視化展示,甚至直接生成網(wǎng)頁并部署上線。它還能整理發(fā)票,寫報告,甚至一鍵生成PPT。
網(wǎng)友們看呆了。有人評論:“這不就是萬能的數(shù)字秘書嗎?”
隨后,場面徹底失控。
邀請碼被炒到5萬元,網(wǎng)友在各大平臺哭喊“求碼”。服務器一度被擠爆,團隊不得不解釋:不是饑餓營銷,而是“服務器撐不住了”。
資本市場更瘋狂。僅一個月后,蝴蝶效應宣布獲得Benchmark領投的 7500萬美元融資,估值直接拉到5億美元。這是投過Uber、Twitter、Instagram的硅谷頂級VC,Manus被看做面向全球的AI科技公司。
那時的Manus,風光無限。
02 美國資本釜底抽薪?
但僅過了幾個月,劇情反轉。
6月,蝴蝶效應確認總部遷往新加坡;7月,公司對國內團隊“動刀”——120人裁掉80人,只留下40多人去新加坡。其他員工正陸續(xù)被優(yōu)化,裁員補償標準為N+3或2N。
國內官方賬號清空,其官網(wǎng)首頁也顯示“Manus在你所在的地區(qū)不可用”,而此前的標注是“Manus中文版本正在開發(fā)中”。和阿里云合作的中文版產(chǎn)品也悄然擱淺。
外界一片質疑:這是“跑路”。
面對輿論,Manus回應說:“我們從一開始就是國際產(chǎn)品,不存在搬遷?!?/p>
其實,Manus從一開始就強調全球化戰(zhàn)略,這或許并非虛言。這家名為“Butterfly Effect”(蝴蝶效應)的公司,早在2023年8月就已經(jīng)在新加坡注冊,并且由開曼群島的同名實體全資控股。
但業(yè)內都明白,Manus的技術嚴重依賴Claude的API,而Claude并未對中國開放;更關鍵的是,美國資本要求其總部搬遷,這是拿錢的前提。另一家AI視頻公司HeyGen,就是注銷中國公司后才拿到Benchmark的錢。
照理說,拿到Benchmark的錢,Manus把總部搬到新加坡,就能好好走全球化路線。但沒想到,剛離開中國,就撞上美國的鐵墻。
問題正是出在這筆融資上。
Benchmark是硅谷傳奇VC,投過Uber、Twitter、Instagram。它給Manus的投資,本應是背書。但很快,美國財政部找上門。
2023年,拜登簽署了一項行政命令,專門限制美國資本投資中國的半導體、量子計算和AI項目。今年1月,這項法案正式生效。美國強硬派人士也盯上了Benchmark投Manus這件事。
更狠的,是接近特朗普陣營的人直接放話:只要Benchmark不戰(zhàn)隊美國,它在華盛頓就不受歡迎。
于是,Benchmark投Manus這筆錢卡在美國財政部,遲遲不能落地。最糟糕的結果,是被強制撤資。
這就顯得諷刺至極:當初,Manus為了滿足美國資本的條件,不惜搬到新加坡;如今,這筆救命錢,卻可能被美國政府直接掐斷。
換句話說,Manus逃離了中國,卻未必能在海外活下去。
03 創(chuàng)始人的產(chǎn)品困境
面對質疑,創(chuàng)始人肖弘在社交平臺上寫下回應。
他說,Manus從不主動公布ARR,不是因為沒增長,而是他們拒絕用早期的增長來定義產(chǎn)品。他們更在乎能否在長期,打磨出一個真正被信任和依賴的產(chǎn)品。
最后,他留下一句:“想在全球化競爭里做出好產(chǎn)品,多少艱苦不可告人。”
這句“不可告人”,其實就是殘酷的現(xiàn)實。首先,中國市場回不去了。
這幾個月,國內AI Agent賽道已經(jīng)卷到瘋狂:智譜的AutoGLM、字節(jié)的扣子空間、大廠紛紛下場,還有基于開源模型的各種免費工具,甚至有人做了個“OpenManus”。
當初5萬炒邀請碼的狂熱已經(jīng)不復存在,用戶早就有了替代品。再加上“跑路”的陰影,Manus在國內的品牌基本破產(chǎn)。
其次,海外市場也不好混。
流量數(shù)據(jù)顯示,Manus在3月訪問量達到2376萬,到了5月就跌到1616萬。用戶嘗鮮過后,流失率高達50%。很多人用過一次,就再也沒打開。演示視頻帶來的新鮮感,很快消散。
更要命的是,商業(yè)模式的死結。Manus是靠調用Claude、OpenAI的API跑起來的,每調用一次就要付錢。
而AI Agent偏偏最吃token,一旦OpenAI自己下場做Agent,就能以近乎零成本直接降維打擊。長遠來看,Manus這種“二道販子”,根本沒法拼。
于是,蝴蝶效應選擇收縮:裁掉非核心團隊,把總部遷到新加坡,說要慢慢打磨產(chǎn)品。
04 結語
只不過,留給Manus的時間,可能沒那么多了。Manus面臨的挑戰(zhàn)不容小覷,國內智能體市場早已硝煙彌漫,阿里、百度等大廠,已經(jīng)研究出了自家的智能體。
而Manus一直專注于To C領域,其相對高昂的定價、并不具備絕對領先優(yōu)勢的技術實力,使得它在與互聯(lián)網(wǎng)大廠或AI新勢力正面交鋒時,顯得力不從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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