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給我和妹妹選了兩個成親對象。
一個是留洋歸來的醫(yī)學(xué)教授,溫潤如玉。
在妹妹的生日宴上,他親手為她戴上珍珠項鏈,所有人都說他們般配極了。
另一個是梨園的名角兒,據(jù)說幼時傷了嗓子,唱不了戲,人也癡癡傻傻的,見人就躲。
家里人都嫌他晦氣,說他這輩子也就這樣了。
可我不嫌棄他,婚后,我陪他看戲本子,給他熬潤喉的湯藥。
他總是一言不發(fā),只是望著我,像是藏著什么說不出口的秘密。
直到那天戲班走水,大火燒紅了半邊天。
我和妹妹被困在倒塌的戲臺之下,燃燒的橫梁壓住了我們的雙腿。
他沖進(jìn)火場時,我拼命向他伸出手:“救救我…”
可他的目光只落在妹妹身上,毫不猶豫地抱起她轉(zhuǎn)身離去。
燃燒的房梁砸在我身上,我看見無數(shù)士兵沖進(jìn)火場,齊刷刷高喊:“少帥!”
原來,他根本不是啞巴,也不是戲子。
他是手握重兵的霍家軍閥少帥,裝瘋賣傻這些年,只是為了等妹妹退婚。
他的聲音在烈火中格外清晰:“對不起,我只能救一個,知晚不能出事?!?br/>“你毀了我的幸福,賠了一條命,也算扯平了?!?br/>再睜眼,我回到了父親為我們選擇成親對象這天。
我睜開眼時,父親正端著茶盞,笑得滿臉褶子。
“知意,知晚,今日霍家來提親,你們可得好好選。”
我盯著自己的手指,指甲修剪得圓潤干凈,還沒有前世為霍臨淵熬藥留下的燙傷。
指尖微微發(fā)抖,那些被火舌舔舐的痛楚仿佛還在皮膚下燃燒。
妹妹乖巧地坐在母親身邊,一身粉色洋裝襯得她嬌俏可人。
程墨白就站在她身后,手指有意無意地搭在她肩上。
“霍家公子到——”
門簾一掀,霍臨淵走了進(jìn)來。
前世他裝啞巴,穿著粗布衣裳,連頭都不敢抬,那時我以為找到了同類,像個傻子一樣守護(hù)著他。
可今天,他一襲月白長衫,腰間墜著塊羊脂玉佩,哪還有半點戲子的模樣?
父親連忙起身:“霍公子,您這是……”
霍臨淵看都沒看我一眼,徑直走到父親面前:“沈老爺,今日我來,是想求娶府上二小姐?!?br/>妹妹驚訝地捂住嘴,程墨白的臉?biāo)查g黑了。
母親拽了拽我的袖子:“知意,你年紀(jì)大些,讓著妹妹,嫁給霍公子吧?!?br/>她的語氣那么理所當(dāng)然,仿佛我就該永遠(yuǎn)做妹妹的墊腳石。
我冷笑,前世就是這樣,他們逼我嫁給那個“癡傻戲子”,說妹妹金貴,該配更好的。
那些屈辱像針一樣扎在心上,密密麻麻地疼。
我抬頭直視他:“霍公子,您不是唱戲的嗎?怎么突然…”
父親厲聲喝止:“知意!怎么跟霍公子說話的?”
霍臨淵終于看向我,眼神冷得像冰:“沈大小姐說得對,霍某確實唱過戲?!?br/>他慢條斯理地從懷里掏出一枚印章:“不過現(xiàn)在,我是霍家少帥?!?br/>滿堂嘩然。
程墨白猛地站起來:“不可能!霍家少帥明明……”
“死了?”霍臨淵輕笑。
“那是我大哥,我裝瘋賣傻這些年,就是為了查清他的死因?!?br/>他看向妹妹,眼神溫柔下來:“也多虧知晚,我才能活到現(xiàn)在。”
我死死攥著衣角,原來如此。
前世他裝傻接近我,是因為妹妹已經(jīng)和程墨白定親。
他需要個幌子,而我正好是那個倒霉的幌子。
父親瞬間變了臉,搓著手瞪我一眼:“知意啊,你看霍公子既然中意知晚……”
“我選程墨白?!蔽抑苯哟驍嗨?。
所有人都愣住了。
程墨白像被踩了尾巴的貓:“沈知意你瘋了?我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我笑得燦爛。
“程教授不是常說,最欣賞有學(xué)識的女子嗎?我好歹也讀過女子學(xué)堂?!?br/>霍臨淵的臉色瞬間陰沉,他大步走過來,一把扣住我的手腕:“你再說一遍?”
“少帥自重。”我甩開他的手。
“您要求娶的是我妹妹,現(xiàn)在這樣,不合適吧?”
妹妹突然哭了起來:“姐姐,你是不是生我氣了?我不是故意…”
“知晚別哭?!被襞R淵立刻松開我,掏出手帕給她擦眼淚。
“你姐姐脾氣差,我們都知道?!?br/>程墨白也趕緊湊過去安慰她,還不忘瞪我一眼:“沈知意,你就不能懂點事?”
母親拉著父親竊竊私語,時不時對我指指點點。
我站在大廳中央,突然覺得可笑。
前世我為霍臨淵付出一切,最后換來一句“下輩子別嫁給我了”。
現(xiàn)在重來一次,他們還是這樣。
我平靜地說:“父親,既然妹妹要嫁少帥,程教授又看不上我,那我誰也不選。”
父親拍案而起:“胡鬧!你都十八了,再不嫁人…”
我轉(zhuǎn)身往外走:“那就讓我老在家里吧,反正這個家,從來也不需要我?!?br/>霍臨淵突然喊住我:“沈知意。”
我回頭。
他眼神復(fù)雜地看著我:“你會后悔的?!?br/>我笑了,眼淚卻差點掉下來:“少帥放心,我最后悔的事,上輩子已經(jīng)做完了?!?br/>那些為他心動的瞬間,那些傻傻的付出,都是我最深的悔恨。
走出大廳時,我聽見妹妹嬌滴滴地問:“臨淵哥哥,姐姐是不是討厭我???”
霍臨淵的聲音溫柔得刺耳:“別理她,她向來這樣不識好歹。”
我抬頭看了看天,陽光刺得眼睛生疼。
這輩子終于不用再犯賤了。
我坐在窗邊,看著雪花一片片落下。
妝匣里的船票被捏得發(fā)皺,嶺南的暖陽仿佛就在指尖。
“姐姐還在生氣呀?”妹妹推門進(jìn)來,霍臨淵的軍大衣松垮地披在她肩上。
“明天我的訂婚宴,你可一定要來?!?br/>我把船票塞進(jìn)袖口:“沒空?!?br/>“由不得你呢?!彼蝗粔旱吐曇?。
“父親說了,你要是不去,就把你娘的牌位扔進(jìn)柴房?!?br/>我猛地站起身,她卻輕笑著退開:“臨淵哥哥說了,你最愛擺架子,就得這樣治你?!?br/>夜深時,我抱著娘的牌位坐在榻上。
前世大火燒身時,我最后悔的就是沒帶著娘遠(yuǎn)走高飛。
門外傳來壓低的爭吵聲。
“你居然真要娶晚晚?”是程墨白的聲音。
“當(dāng)初是誰說只是利用晚晚擺脫和沈知意的婚約?”
文章后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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