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鄒玉杰律師； 做一輩子刑辯，防一萬人失足……

故意傷害致人死亡與故意殺人罪在司法實踐中常因均出現(xiàn)死亡結果而難以區(qū)分，但二者在法律性質、構成要件及量刑邏輯上存在本質差異。

以下從核心區(qū)別與深層聯(lián)系兩方面展開分析，并結合實務判斷標準提供清晰指引：

一、核心區(qū)別：主觀故意與行為危險性的分野

1.主觀罪過內容：傷害故意 vs 殺人故意

故意傷害致人死亡：

行為人主觀上僅具有損害他人身體健康的故意（如追求輕傷、重傷結果），對死亡結果的發(fā)生持過失心態(tài)（疏忽大意或過于自信）。

例如，徒手毆打他人非要害部位，因被害人跌倒撞擊頭部死亡，行為人對死亡結果無預見或輕信可避免。

故意殺人罪：

行為人主觀上具有非法剝奪他人生命的故意（直接故意或間接故意），明知行為會導致死亡結果并積極追求或放任。

例如，持刀連續(xù)刺扎被害人胸腹部等致命部位，即使未明確供述殺人動機，仍可通過行為推斷殺人故意。

關鍵區(qū)分點：

是否“明知行為可能致命并接受該結果”。司法實踐中需結合工具（如刀具、磚塊）、打擊部位（頭部、心臟）、力度（多次擊打）等客觀證據(jù)反推主觀心態(tài)。

2.行為危險性：傷害行為 vs 致命行為

故意傷害致人死亡：

行為通常不具有直接致命性，死亡結果多因偶然因素引發(fā)，如被害人特殊體質（心臟?。⒌棺矒?、醫(yī)療延誤等。

例如，輕微推搡誘發(fā)他人未知心臟病死亡，若行為人無法預見，可能認定為過失致人死亡或意外事件。

故意殺人罪：

行為具有高度致命性，直接針對生命要害，手段殘忍或持續(xù)攻擊。

例如，掐扼頸部致窒息、槍擊頭部，即使因搶救及時未死亡，仍構成故意殺人未遂。

3.刑罰梯度：結果加重犯 vs 獨立重罪

故意傷害致人死亡：

屬于故意傷害罪的結果加重犯，法定刑為10年以上有期徒刑、無期徒刑或死刑。

不過，司法實踐中量刑輕于故意殺人罪，尤其對非預謀、賠償諒解的案件，較少適用死刑。

故意殺人罪：

法定刑為死刑、無期徒刑或10年以上有期徒刑，情節(jié)較輕的處3-10年有期徒刑。

死刑適用更嚴格，需滿足“罪行極其嚴重”（如預謀殺人、手段殘忍、社會影響惡劣）。

二、深層聯(lián)系：死亡結果下的法律評價交叉

1.客觀結果重合與因果關系認定

二者均導致被害人死亡，需證明行為與結果的因果關系，但判斷邏輯不同：

故意傷害致人死亡中，若死亡由罕見介入因素（如極端特殊體質）導致，可能中斷因果關系，認定為意外事件；

故意殺人罪中，即使存在介入因素（如被害人拒絕治療），只要行為具有致命性，仍不中斷因果關系。

2.司法實踐中的定性爭議與轉化

部分案件因證據(jù)模糊可能存在定性爭議，需通過綜合要素判斷：

案件起因：瑣事沖突 vs 報復、奸情等深仇大恨；

行為節(jié)制性：攻擊是否持續(xù)至“非死不止”（如捅刺一刀后停手 vs 連續(xù)捅刺）；

事后表現(xiàn)：是否主動救助（如撥打120）、是否偽造現(xiàn)場。

3.法律擬制與想象競合

法律擬制：

某些罪名中致人死亡的行為被直接擬制為故意殺人罪，如非法拘禁使用暴力致人死亡、聚眾斗毆致人死亡。

想象競合：

以危險方法殺人同時危害公共安全的（如駕車沖撞特定仇人致多人傷亡），可能同時觸犯故意殺人罪與以危險方法危害公共安全罪，擇一重罪處罰。

三、實務判斷三步法：從客觀到主觀的穿透式分析

1. 行為致命性評估：是否使用兇器、攻擊要害部位、持續(xù)攻擊？是→傾向故意殺人罪。
2. 死亡結果關聯(lián)性：死亡是否因行為直接導致？若介入因素（如醫(yī)療事故）獨立導致死亡，可能降低主觀惡性。
3. 主觀故意推定：結合起因、工具、事后態(tài)度綜合判斷。例如，“報復殺人”動機+致命工具→殺人故意；“臨時沖突”+非致命工具→傷害故意。

兩罪的核心差異在于主觀惡性程度：故意傷害致人死亡是“傷害故意+死亡過失”，而故意殺人罪是“殺人故意+死亡放任/追求”。

準確區(qū)分既是罪責刑相適應原則的要求（避免客觀歸罪），也體現(xiàn)對生命權保護的精細化——前者聚焦傷害行為的過限后果，后者直擊對生命的直接侵害。

在辯護策略中，故意傷害致人死亡可通過“主觀無殺人故意”“因果關系中斷”等路徑爭取降格量刑，而故意殺人罪辯護需重點圍繞“情節(jié)較輕”（如防衛(wèi)過當、義憤殺人）或證據(jù)瑕疵展開。

作者：鄒玉杰律師

九章刑辯創(chuàng)始人，安徽律師門戶網(wǎng)創(chuàng)始人；

亳州律協(xié)刑委會主任，金亞太（亳州）律師事務所主任，譙城區(qū)法學會首席法律咨詢專家……

目標：窮二十年蠻力，救一百條人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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