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犧牲”兩個字，一般大家會想到的應該都是硝煙滾滾的戰(zhàn)場，或者驚心動魄的諜戰(zhàn)，但這位張思德同志的犧牲，有些“與眾不同”，他是在安塞燒炭的時候，不幸遇上炭窯坍塌犧牲的。

噩耗傳來以后，隊長就準備將他就地掩埋，但毛主席知道這件事后，卻說：“你敢！趕快將遺體抬回來！”這是為什么呢？

1944年深秋的延安，夜風裹著黃土的氣息，悄悄鉆進棗園的窯洞。毛主席放下手中的鋼筆，指節(jié)在硯臺上輕輕磕了磕。警衛(wèi)隊長古遠興掀簾進來時，帶進來一股濕冷的潮氣，他站在門口，喉結(jié)動了動，才低聲說：“主席，張思德同志……犧牲了?！?/strong>

窯洞里的油燈晃了晃，把兩個人的影子投在土墻上，像被凍住的剪影。毛主席沒立刻說話，只是慢慢站起身，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袖口的補丁，那是他穿了好幾年的棉襖，袖口磨得發(fā)亮。

他問：“怎么沒的？”聲音里帶著一種不易察覺的緊繃。“在安塞燒炭，窯塌了?！惫胚h興的聲音更低了，“倆年輕戰(zhàn)士被他推出來了，他自己沒來得及……”

“后方生產(chǎn)，怎么能死人？”毛主席猛地轉(zhuǎn)過身，油燈的光落在他臉上，能看見眼角的紅，"前方打仗死人是沒辦法，后方搞生產(chǎn)，死一個都不行！"

古遠興后來總說，那天主席的話不像命令，倒像在跟誰賭氣。他原本想著，山里條件差，就地掩埋就好，畢竟那時候犧牲的戰(zhàn)士太多，哪能個個都講究。

可話剛說出來幾個字，就被毛主席打斷：“你敢！給我抬回來，洗干凈，換新衣服，棺材要像樣的，他那身補丁衣裳……別讓他帶著走?！?/strong>

張思德要是還活著，聽到這話多半會不好意思。畢竟，他這輩子，最不愛“講究”。

1915年春天，四川儀隴，張思德就生在一間漏風的草屋里。娘生他的時候大出血，沒熬過那個冬天；爹在礦上被砸斷了腿，沒多久也沒了；兩個哥哥，一個餓死在地主家的柴房，一個討飯時掉進了河里。

他是被嬸母用米湯和野菜喂大的，嬸母給他取名“思德”，說“要記著幫過咱的人”。

1933年紅軍到儀隴的時候，18歲的張思德正在地主家放牛。他揣著干糧，追了紅軍隊伍好幾里地，硬是把自己塞進了隊伍。指導員問他會啥，他拍著胸脯說“啥都能學”。

后來大家才知道，這娃真不是吹牛，打仗的時候他敢抱著炸藥包往前沖，長征過草地時，他嘗毒草差點就送了命，可醒來第一件事就是告訴戰(zhàn)友“那草不能碰”；過夾金山時，他把草鞋讓給傷員，自己光著腳在雪地里走，腳底板凍得生疼也不叫一聲苦。

到了延安，張思德就成了警備團的兵。別人嫌燒炭又臟又累，他卻干得起勁。1940年第一次燒炭，他跟著老鄉(xiāng)學了幾天，就敢?guī)е犖檫M山。那回連下了十幾天雨，窯里積水沒過膝蓋，他蹲在水里掏炭，直到雙腿發(fā)麻站不起來。

戰(zhàn)友拉他出來，他還笑著說：“炭窯就跟娃似的，得哄著?！?/strong>

1944年夏天，警備團接到任務：給中央全會燒一萬斤木炭。首長點了張思德的名，說他“心細，靠得住”。接到命令后，他揣著個磨破的筆記本，帶著兩個新兵就上了路。

安塞的山比延安更陡，樹長得密，狼嚎聲夜里能傳老遠。張思德就把隊伍分成三組，自己帶著倆新兵守最難挖的窯。他教新兵看土色：“黃黏土能燒硬炭，沙土窯容易塌，得少裝木頭?！庇纸趟麄兯慊鸷颍骸懊盁煄Щ鹦?，是火太急；冒青煙，就快成了?！?/strong>

其實他自己也沒多少經(jīng)驗。不過筆記本上滿滿記著老鄉(xiāng)說的口訣，旁邊畫著歪歪扭扭的窯結(jié)構(gòu)圖，有的地方還被雨水泡得發(fā)皺。

有天夜里下暴雨，他披著麻袋片去查窯，發(fā)現(xiàn)一處窯頂往下掉土渣，趕緊叫醒戰(zhàn)友挖排水溝。忙到后半夜，他蹲在窯邊抽煙，那小戰(zhàn)士聽見他跟自己念叨：“可別出岔子，不然對不起組織的信任?！?/p>

那陣子隊里不少人鬧肚子，張思德就上山找草藥。他認得幾種解毒的野菜，還是長征時跟老中醫(yī)學的。熬藥時，他總把藥渣濾得干干凈凈。有個新兵想家哭鼻子，他就講長征時的事：“過草地時，咱連的老班長，把最后一塊青稞面給了傷員，自己餓死在草里……咱現(xiàn)在有口吃的，能燒炭取暖，夠好的了?！?/p>

9月5日那天，天陰得像塊浸了水的破布。張思德帶著倆小戰(zhàn)士去挖新窯，那窯挖在半山腰，土硬，得用鎬頭一點點刨?？斓街形鐣r，有個戰(zhàn)士聽見窯頂“咔吧”響了一聲，剛要喊，就被一股大力推了出去?！翱炫埽　笔菑埶嫉碌穆曇?。

他摔在地上，回頭就看見黃土像瀑布似的塌下來，把窯口堵得嚴嚴實實。他和另一個戰(zhàn)士瘋了似的用手刨土，指甲縫里全是血，喊著“班長”，聲音都劈了。等其他戰(zhàn)友趕來，用撬棍撬開塌土時，張思德已經(jīng)沒氣了。

抬遺體回延安那天，路不好走，戰(zhàn)士們輪流換著抬擔架。有人說：“班長這輩子，凈幫別人了?！?/strong>一旁跟著的小戰(zhàn)士忽然想起前幾天，張思德把新發(fā)的布鞋給了他，自己還穿著露腳趾的草鞋；想起他夜里悄悄給大家蓋被子，自己凍得縮成一團；想起他總說“革命工作，沒啥高低，能做事就行”。

毛主席聽說遺體快到了，特意讓人去合作社買了塊新布，做了身軍裝。

他記得這個四川兵，有次他散步時，看見張思德在掃院子，凍得耳朵通紅還不肯戴帽子，說“戴帽子聽不清動靜，怕有情況”；還有回下大雨，延河漲水，是張思德游過去送的文件，上岸時凍得嘴唇發(fā)紫，卻笑著說“文件沒濕”。

“這娃，是個實心人。”毛主席對著油燈，看了張思德的遺物半天，幾件打補丁的衣服，一本記著燒炭口訣的筆記本，還有雙舍不得穿的白球鞋，那是運動會得的獎品。

9月8日的追悼會，開在棗園的空地上。土臺子是戰(zhàn)士們連夜壘的，黑橫幅是用染了墨的粗布做的，花圈上插著野菊花和山丹丹。毛主席來的時候，手里捧著個花圈，挽聯(lián)是他親筆寫的：“向為人民利益而犧牲的張思德同志致敬?！?/strong>

正如毛主席說的：“我們的隊伍里，不管是誰，不管職務高低，都是為人民服務的”張思德就是這樣的人，他值得我們永遠銘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