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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中秋夜的冷板凳

八月十五的月光像塊冰涼的銀錠，砸在蘇晴修理廠斑駁的卷簾門上。我攥著環(huán)保局的整改通知書，指節(jié)泛白得像剛涂過防銹漆的螺絲。手機在褲兜里震動，屏幕亮起的瞬間映出我眼角新添的細紋——33歲，沒結(jié)婚，守著個半死不活的修理廠，在親戚眼里這大概就是原罪。

“小晴怎么才來？”嫂子王麗娜的聲音像剛開瓶的碳酸飲料，氣泡里全是幸災(zāi)樂禍，“你哥剛說要給你介紹個對象，做保險的，人家聽說你是個修汽車的，立馬說‘姑娘太能干，我配不上’。”

滿桌的螃蟹腿和月餅碎屑在暖光燈下泛著油膩的光。我把帶來的紅酒放在角落，那是上個月好不容易談成的二手車生意賺的，現(xiàn)在看來倒像個笑話。

“修汽車怎么了？”我扯了扯洗得發(fā)白的工裝外套，“我爸留下的手藝，總不能扔了?！?/p>

“喲，還提你爸呢？”小姑子湊過來，假睫毛忽閃得像撲棱蛾子，“爸要是活到現(xiàn)在，看見你把他那點家業(yè)敗成這樣，怕是要氣活過來。你看隔壁老李家閨女，30歲就當上市長秘書了，你呢？守著這堆破銅爛鐵?！?/p>

我捏著酒杯的手開始發(fā)抖。修理廠確實不景氣，新能源汽車普及后，傳統(tǒng)汽修生意一落千丈。上個月剛辭退兩個老師傅，現(xiàn)在就剩下我和老張兩個人苦苦支撐?？蛇@是我爸的心血，是我從16歲就跟著鉆車底的地方，怎么能說扔就扔？

“女孩子家干這個太辛苦了?！蔽覌寚@了口氣，把剝好的蝦塞進我侄子碗里，“要不還是關(guān)了吧，媽給你湊點錢，開個服裝店什么的，好歹能找個對象?！?/p>

“開服裝店？”王麗娜嗤笑一聲，“就她那審美？整天穿著工裝褲，哪個男人看得上？再說現(xiàn)在實體店多難做，我看啊，還不如趁早找個老實人嫁了，生個孩子在家?guī)??！?/p>

手機又震了一下，是閨蜜林薇發(fā)來的微信：“晴晴，今晚同學聚會你不來嗎？張昊也來，他現(xiàn)在在特斯拉當區(qū)域經(jīng)理了，你不是一直想打聽新能源技術(shù)嗎？”

我盯著那條消息，喉嚨像被砂紙磨過。張昊，大學時追過我的男生，當年嫌我家是開修理廠的太“l(fā)ow”，現(xiàn)在倒成了新能源精英。我回復(fù)：“不了，店里忙?！?/p>

“忙？忙什么呀？”王麗娜伸長脖子瞥見我的手機，“是不是又在跟哪個司機討價還價換機油錢？我說小晴，你這日子過得也太憋屈了，女人啊，還是得靠男人?！?/p>

我猛地站起身，椅子腿在地板上劃出刺耳的聲響。滿桌的人都愣住了，月光從窗戶漏進來，剛好照在我布滿老繭的手上。這些年我換過無數(shù)個輪胎，擰過數(shù)不清的螺絲，手上的每道傷痕都是勛章，怎么到他們嘴里就成了笑話？

“我自己的日子自己過，就不勞各位操心了?！蔽易テ鹜馓?，“整改通知書我會處理，修理廠也不會關(guān)。”

“喲，還挺硬氣？”小姑子陰陽怪氣，“我倒要看看你能撐到什么時候，下個月房租到期，我看你拿什么交！”

我沒回頭，摔門而出的瞬間，聽見王麗娜在里面跟我媽說：“媽你看她，都33了還這么不懂事，難怪嫁不出去……”

秋風吹在臉上像小刀子，我蹲在小區(qū)門口的梧桐樹下，眼淚終于忍不住掉下來。手機里彈出銀行短信，余額只剩五千塊，離房租還差兩萬。我點開通訊錄，翻到“張昊”的名字，手指懸在撥號鍵上半天，終究還是沒按下去。

就在這時，修理廠的監(jiān)控App突然報警，畫面里一個瘦小的身影正在撬卷簾門。我心里一緊，那可是我最后的家當了！我跳上電動車，油門擰到底，風把眼淚吹得冰涼。

第二章破車庫里的天才

等我趕到修理廠時，卷簾門已經(jīng)被撬開一道縫。我抄起墻角的扳手，壓低聲音繞到后面，卻看見一個穿著洗得發(fā)白校服的少年正蹲在我爸留下的那臺舊車床前，手里拿著個奇奇怪怪的零件擺弄著。

“你干什么！”我大喝一聲，少年嚇得一哆嗦，手里的零件掉在地上。

月光下我看清了他的臉，眉眼清秀，下巴上還有沒刮干凈的絨毛，最多十八九歲。他慌忙站起來，背著手往后退：“我……我沒偷東西！”

“沒偷東西撬我門干什么？”我舉起扳手，卻注意到他腳邊放著個筆記本，上面畫滿了復(fù)雜的電路圖，旁邊還散落著幾個廢舊的電機零件。

少年咬著嘴唇，忽然從背后拿出個巴掌大的金屬盒子：“我是來修這個的……我聽說這里有臺老式車床，能加工這種異形齒輪。”

我愣住了，那盒子看著眼熟，仔細一想竟是我爸生前搗鼓的玩意兒。他退休后總說要做個“永動機”，能讓汽車跑起來不費油，當時我們都當他老糊涂了。

“這是你弄的？”我撿起地上的零件，那齒輪的齒紋排列詭異，卻透著說不出的和諧。

“嗯！”少年眼睛亮起來，“這是磁懸浮儲能裝置的核心部件，我改良了你爸的設(shè)計，效率能提高百分之九十！”

我打量著他，校服上印著市一中的?；眨厍皠e著的學生會徽章歪歪扭扭?！澳憬惺裁疵?？怎么知道我爸的設(shè)計？”

“我叫林墨，”他撓撓頭，“你爸以前資助過我家，我爸是他的學生。這是我爸臨終前給我的圖紙，說蘇叔叔的想法很偉大，就是當時技術(shù)達不到?！?/p>

我的心猛地一沉。我爸生前確實資助過幾個貧困學生，沒想到還有這樣一段淵源。我放下扳手，打開車間的燈：“你說這東西能省油？”

“不止省油！”林墨眼睛里閃著光，像有星星在里面跳，“它能回收剎車和怠速時浪費的能量，儲存在磁懸浮飛輪里，需要的時候再釋放出來。普通貨車裝了這個，至少能省三成油！”

我盯著他手里的金屬盒子，突然想起物流園王老板昨天還抱怨油價太高，車隊快開不下去了。如果這東西真有用……

“你有成品嗎？能試試嗎？”我聲音都在發(fā)顫。

林墨點點頭，從背包里掏出一堆零件：“我做了個簡易版，不過需要裝在車上測試?！?/p>

我們把他的裝置往我那輛快報廢的皮卡上裝。林墨的動作又快又準，接線、固定、調(diào)試，手指在油污里翻飛，額頭上滲著汗珠也顧不上擦。我看著他專注的側(cè)臉，忽然想起我爸當年也是這樣，一鉆進機械堆里就忘了時間。

“好了！”凌晨三點，林墨拍了拍手，“發(fā)動試試！”

我插進鑰匙，發(fā)動機啟動的瞬間，儀表盤上的油耗指針果然降了一格。我們開著車在空無一人的馬路上轉(zhuǎn)圈，林墨手里拿著個平板電腦記錄數(shù)據(jù)，興奮地喊：“看！怠速時能量回收率87%！剎車時能到92%！”

風吹進車窗，帶著清晨的涼意，我卻覺得渾身發(fā)燙。這不是幻覺，這孩子真的把我爸的空想變成了現(xiàn)實！

“小林，”我把車停在路邊，認真地看著他，“這技術(shù)……能批量生產(chǎn)嗎？”

林墨的眼神暗了一下：“理論上可以，但需要錢買設(shè)備，還要申請專利……我媽生病住院，家里實在拿不出錢?！?/p>

我咬咬牙，從抽屜里翻出那張皺巴巴的銀行卡：“這里面有五千塊，你先拿去用。設(shè)備的事我想辦法，你要是信得過我，咱們一起把這東西做出來！”

林墨看著我，眼睛里慢慢蓄滿了淚水：“蘇姐，你真的相信我？學校老師都說我異想天開，同學都叫我‘永動機瘋子’……”

“我信?！蔽椅站o他的肩膀，就像當年我爸握緊我的手，“我爸說過，真正的天才都是孤獨的。你不是瘋子，你是咱們修理廠的‘永動機’！”

那天清晨，朝陽把我們的影子拉得很長。我知道，這不僅是林墨的希望，也是我的救贖。

第三章第一個吃螃蟹的人

接下來的日子像上了發(fā)條的齒輪，飛速運轉(zhuǎn)。我把修理廠僅存的設(shè)備抵押了三萬塊，又厚著臉皮找老張借了兩萬，湊夠了第一筆研發(fā)資金。林墨每天放學就往廠里跑，周末更是泡在車間里不出來。

“蘇姐，你看這個線圈參數(shù)，我們用釹鐵硼磁鐵試試？”

“蘇姐，軸承精度不夠，得買臺精密磨床?！?/p>

“蘇姐，專利申請下來要八千塊……”

我每天不是在籌錢，就是在去籌錢的路上。王麗娜聽說我不僅沒關(guān)門，還“瞎折騰”，特地跑到廠里來“參觀”。

“喲，這是把修理廠改成廢品站了？”她踢了踢地上的零件堆，“小晴啊，不是嫂子說你，女人家搞這些沒用，不如早點找個依靠?！?/p>

林墨從車床后面探出頭，油乎乎的臉上帶著怒氣：“阿姨，我們這是研發(fā)新能源設(shè)備，不是收廢品！”

“新能源？就你們這破地方？”王麗娜嗤笑，“我看是‘新騙錢’吧？這小孩看著還沒成年，你就敢跟他合伙？別到時候被騙得連褲子都不剩！”

“王麗娜！”我把林墨拉到身后，“我的事不用你管，你要是來借錢的就趁早滾！”

“誰稀罕借你錢？”王麗娜翻了個白眼，“我就是來告訴你，媽下個月生日，你要是還拿不出像樣的禮物，就別來了丟人現(xiàn)眼?！?/p>

她走后，林墨攥著拳頭說：“蘇姐，我一定會讓他們刮目相看的！”

我摸摸他的頭，心里卻像壓著塊石頭。媽生日還有半個月，我現(xiàn)在連買個蛋糕的錢都沒有。這時手機響了，是物流園的王老板。

“小蘇啊，你上次說的那個省油裝置，真有那么神？”王老板的大嗓門震得我耳膜疼，“我車隊有輛老解放，油耗高得嚇人，你要是能給我降下來三成，我給你十萬！”

我心里咯噔一下，十萬塊！足夠我們買精密磨床了！但我看著林墨手里還在調(diào)試的原型機，又有點猶豫：“王哥，這還在測試階段……”

“沒事！我信你爸的手藝！”王老板倒是爽快，“明天我把車開過去，成不成給句痛快話！”

掛了電話，林墨緊張地問：“蘇姐，我們行嗎？”

我看著車間墻上我爸的照片，他正對著鏡頭笑。我深吸一口氣：“咱們必須行！”

那一夜，我們沒合眼。反復(fù)測試參數(shù)，加固零件，給裝置做防水處理。天快亮時，林墨突然說：“蘇姐，能量輸出接口有點問題，可能會影響動力?！?/p>

“那怎么辦？”我急得團團轉(zhuǎn)。

林墨咬著嘴唇思考了半天：“有了！我們加個超級電容緩沖一下！”

等我們把最后一顆螺絲擰緊，王老板的車已經(jīng)停在門口了。他拍著引擎蓋說：“小蘇，這可是我最費油的車，你要是能搞定，整個車隊都找你改！”

我和林墨對視一眼，心里都捏著把汗。裝置裝了三個小時，王老板在旁邊不停地看表。最后林墨合上引擎蓋：“王老板，可以試了！”

王老板發(fā)動汽車，轟了幾下油門：“沒感覺啊？”

“得跑起來才知道?！蔽姨细瘪{，“去環(huán)城高速試試！”

一路上，林墨拿著平板電腦實時監(jiān)測數(shù)據(jù)。王老板一開始還不耐煩，看到油耗數(shù)字一點點往下掉，眼睛越睜越大。

“真降了！真降了！”他激動地拍方向盤，“平時這段路最少得燒十五升油，現(xiàn)在才九升！小蘇，你真是我救星?。　?/p>

回到物流園，王老板當場給我轉(zhuǎn)了五萬定金：“剩下的五萬等改裝完整個車隊再結(jié)！對了，下周有個新能源汽車展會，我給你弄了張票，你去長長見識！”

拿著那張銀行卡，我手都在抖。林墨抱著我跳起來，油污蹭了我一身。陽光透過車間的窗戶照進來，把我們的影子鍍成了金色。

“蘇姐，我們成功了！”

“是啊，我們成功了?！蔽铱粗鴫ι衔野值恼掌?，輕聲說，“爸，你看到了嗎？”

那天晚上，我給媽買了個金鐲子，又訂了酒店的生日宴。王麗娜看到鐲子時，眼睛都直了。

第四章展會上的打臉時刻

新能源展會在國際會展中心舉行，我特意給林墨買了套新西裝，自己也穿了條得體的連衣裙。站在光鮮亮麗的展廳里，我們倆顯得有點格格不入。

“蘇姐，你看那是特斯拉的展臺！”林墨拉著我跑過去，眼睛里閃著光。

我順著他指的方向看去，突然僵住了——張昊正站在展臺前，西裝革履地跟客戶介紹新車。他也看到了我，愣了一下，臉上露出驚訝的表情。

“蘇晴？你怎么在這？”他上下打量著我，眼神里帶著一絲輕蔑，“你不是開修理廠嗎？怎么有空來這種地方？”

“我來看看新能源技術(shù)?！蔽彝χ奔贡常罢f不定以后我們還有合作的機會?！?/p>

“合作？”張昊笑了，“你知道這展臺多少錢一天嗎？你們修理廠一年的利潤都不夠。不是我說你，女孩子家別好高騖遠，踏踏實實修你的車不好嗎？”

旁邊幾個他的同事也跟著笑起來，那些目光像針一樣扎在我身上。林墨攥緊拳頭，正要說話，被我拉住了。

“是不是好高騖遠，以后你就知道了?！蔽依帜D(zhuǎn)身就走，“我們還有更重要的事?！?/p>

“蘇姐，他太過分了！”林墨氣鼓鼓地說。

“別理他?！蔽抑钢贿h處的角落展臺，“我們的位置在那，趕緊把設(shè)備擺好?！?/p>

我們的展臺在最偏僻的角落，跟周圍光鮮亮麗的大企業(yè)比起來，我們的簡易裝置顯得寒酸極了。半天過去了，沒一個人過來咨詢。

“蘇姐，會不會沒人感興趣?。俊绷帜悬c泄氣。

“別灰心。”我給他遞了瓶水，“真正有眼光的人會來的?！?/p>

正說著，一個穿著中山裝的老先生在我們展臺前停下，饒有興致地看著林墨的裝置：“小姑娘，這是你們自己做的？”

“是的爺爺，這是我們研發(fā)的磁懸浮儲能裝置，能降低汽車油耗30%以上?！绷帜劬σ涣粒s緊介紹起來。

老先生聽得很認真，還不時提問。我注意到他胸牌上寫著“中科院能源研究所李教授”。

“原理不錯，就是工藝有點粗糙?！崩罱淌邳c點頭，“你們有專利嗎？做過疲勞測試嗎？”

“有！這是我們的專利證書，疲勞測試數(shù)據(jù)在這里！”林墨趕緊拿出資料。

就在這時，張昊帶著一群人走了過來，故意大聲說：“李教授，您怎么在這兒？這種小作坊的東西有什么好看的，我們特斯拉的新技術(shù)……”

“小張，”李教授打斷他，指著我們的裝置，“這個設(shè)計很有想法，能量回收效率比你們的高不少啊?！?/p>

張昊的臉一下子紅了：“教授您開玩笑吧？他們這破銅爛鐵怎么能跟我們的技術(shù)比？”

“是不是破銅爛鐵，試試就知道了。”林墨不服氣地說。

“好啊，”張昊冷笑，“那邊有輛測試車，咱們當場比試比試！”

周圍很快圍滿了人。我們把裝置臨時裝到測試車上，張昊也安排了他們的工程師調(diào)試車輛。李教授親自當裁判，在相同的路線上測試油耗。

結(jié)果出來時，全場都安靜了——我們的裝置比特斯拉的能量回收系統(tǒng)效率高出17%！

“不可能！你們肯定作弊了！”張昊臉色鐵青。

“我們可以拆開檢查！”林墨毫不畏懼。

李教授仔細檢查了我們的裝置，贊嘆道：“這個磁懸浮結(jié)構(gòu)設(shè)計得很巧妙，小伙子很有天賦??！小姑娘，你們這個技術(shù)很有前景，有沒有興趣跟我們研究所合作？”

周圍爆發(fā)出熱烈的掌聲，記者們的閃光燈不停閃爍。我看著張昊灰溜溜地離開，心里說不出的痛快。

“蘇姐，我們贏了！”林墨激動地抱住我。

“是啊，我們贏了。”我看著周圍贊許的目光，突然想起王麗娜說的話，想起親戚們的冷嘲熱諷，眼淚忍不住掉了下來。這一次，是開心的眼淚。

展會結(jié)束后，我們接到了無數(shù)合作電話。最大的一家汽車集團甚至提出要全資收購我們的專利，被我拒絕了。

“蘇姐，為什么不賣??？他們給了八千萬！”林墨瞪大了眼睛。

“因為這是我們的心血。”我看著他，“我們要自己做，讓全世界都知道，中國的修理廠也能做出頂尖的新能源技術(shù)！”

林墨重重地點點頭：“嗯！我們一起做！”

那天晚上，我給家里打了個電話，我媽在那頭小心翼翼地問：“小晴啊，你最近……是不是賺大錢了？你嫂子說在新聞上看到你了?！?/p>

“媽，我沒賺大錢，但我做成了一件事?！蔽倚χf，“下周我?guī)ケ本?，咱們參觀中科院！”

電話那頭沉默了一會兒，傳來我媽哽咽的聲音：“好，好……我女兒出息了?！?/p>

第五章永動機的秘密

半年后，我們的公司“晴墨能源”正式成立。廠房就設(shè)在原來的修理廠基礎(chǔ)上，只是擴建了好幾倍。林墨也順利考上了大學，主修新能源專業(yè)，周末依然泡在廠里。

這天，王麗娜突然帶著她兒子來廠里，手里提著水果籃，笑得一臉諂媚：“小晴啊，你看你現(xiàn)在出息了，能不能給你侄子安排個工作？他剛畢業(yè)，在家待著也不是事兒?！?/p>

我正在看新設(shè)備的圖紙，頭也沒抬：“我們公司招人要考試的，專業(yè)不對口不行。”

“什么專業(yè)不對口？”王麗娜把水果籃往桌上一放，“都是親戚，你幫個忙怎么了？再說你這公司能有今天，還不是靠我們家當初……”

“靠你們家什么？”我放下筆，冷冷地看著她，“靠你當初天天冷嘲熱諷？還是靠你說我會被騙得連褲子都不剩？”

王麗娜的臉一陣紅一陣白：“小晴你怎么說話呢？我那不是為你好嗎？”

“為我好就請你以后別來打擾我?！蔽野聪聝?nèi)線電話，“保安，把這位女士請出去?！?/p>

王麗娜氣急敗壞地被保安架走，嘴里還嚷嚷著：“蘇晴你別得意！忘恩負義的東西！早晚得倒閉！”

林墨從實驗室出來，皺著眉頭問：“蘇姐，又是她??？”

“別理她?！蔽覔u搖頭，“對了，李教授說的那個軍用越野車項目，樣品準備好了嗎？”

“準備好了！”林墨眼睛一亮，“這次我們用了新型復(fù)合材料，重量減輕了20%，效率還提高了5%！”

我們研發(fā)的磁懸浮儲能裝置不僅在民用領(lǐng)域大獲成功，還引起了軍方的注意。這次的越野車改裝項目，如果測試通過，就能進入國防采購名單。

測試那天，軍區(qū)的領(lǐng)導(dǎo)和李教授都來了。當改裝后的越野車在復(fù)雜地形上行駛，油耗比標準值低了35%時，所有人都站起來鼓掌。

軍區(qū)領(lǐng)導(dǎo)緊緊握住我的手：“蘇總，你們?yōu)閲朗聵I(yè)立了大功啊！這個技術(shù)我們要全面推廣！”

簽約儀式那天，我特意穿了件紅色的西裝。站在閃光燈下，我想起一年前那個蹲在梧桐樹下哭的自己，恍如隔世。

慶功宴上，林墨舉著果汁杯對我說：“蘇姐，謝謝你當初相信我?！?/p>

“該說謝謝的是我?！蔽遗隽伺鏊谋?，“是你讓我爸的夢想成真了，也是你讓我重新找回了自己。”

林墨笑了：“其實我知道，所謂的‘永動機’是不可能存在的。我爸說過，真正的永動機，是人類不斷追求創(chuàng)新的信念?！?/p>

我看著他年輕的臉龐，突然明白，所謂的“永動機”，不僅是我們研發(fā)的技術(shù)，更是林墨身上那種永不放棄的精神，是我們在絕境中依然堅持的希望。

這時，手機響了，是林薇發(fā)來的視頻。同學聚會的現(xiàn)場，張昊舉著酒杯說：“真沒想到蘇晴能這么厲害，當初是我有眼無珠啊……”

林薇把鏡頭對準自己，擠眉弄眼地說：“晴晴，張昊問你有沒有空，想請你吃飯賠罪呢！”

我笑著搖搖頭，掛斷了視頻。有些人，有些事，早就該放下了。

宴會結(jié)束后，我獨自一人走到原來的修理廠車間。月光透過窗戶照進來，地上的機油痕跡還依稀可見。我仿佛看到年輕時的爸爸正在車床前忙碌，看到剛?cè)胄械淖约罕渴直磕_地擰著螺絲，看到林墨第一次來這里時緊張的模樣。

手機震動，是我媽發(fā)來的微信：“小晴，你嫂子剛才來電話，說想讓你幫她兒子找個實習崗位……我沒答應(yīng)，讓她自己憑本事找。”

我笑著回復(fù)：“媽，您做得對?！?/p>

放下手機，我看著墻上“晴墨能源”的標志，心里充滿了力量。33歲又怎樣？開修理廠又怎樣？只要心懷夢想，永不放棄，每個人都能成為自己人生的“永動機”。

夜風穿過車間，帶來遠處城市的喧囂。我知道，屬于我們的故事，才剛剛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