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國十七年的冬夜,津門戲樓的雕花窗欞外,寒雪正簌簌落著。沈玉棠水袖一拋,剛唱完《霸王別姬》里 “漢兵已略地” 的詞句,臺下突然傳來桌椅翻倒的巨響。
穿黑呢大衣的男人踹開雅間木門,腰間配槍的黃銅扣在燈光下晃得人眼暈。是剛接管津門的軍閥陸崢。他徑直走上臺,不顧滿場驚呼,伸手扣住沈玉棠的手腕:“從今日起,你是我的人?!?/p>
沈玉棠的指尖還沾著胭脂,卻冰涼得像塊玉。她認得這雙手 —— 三個月前,她在城門口見過陸崢處決亂黨,也是這雙手,扣著扳機面不改色。此刻這雙手正用力攥著她,指節(jié)泛白,像是要將她嵌進骨血里。
戲班班主撲過來求情,被衛(wèi)兵架住按在地上。陸崢的目光掃過臺下瑟縮的觀眾,最后落回沈玉棠臉上,聲音沉得像結了冰:“誰再攔著,按通匪論處。”
雪越下越大,陸崢的汽車碾過積雪,將沈玉棠帶離了她唱了十年的戲樓。車內(nèi)暖爐燒得旺,他卻忽然松了手,從懷里掏出個錦盒,里面是支成色極好的赤金步搖?!拔抑滥悴辉福?他盯著她凍得發(fā)紅的耳垂,“但留在戲樓,遲早會被張司令那群人搶去?!?br/>
沈玉棠猛地抬頭,才想起上周張司令派人來戲班,要她去府里唱堂會,是班主謊稱她染了風寒才躲過去。陸崢將步搖插進她的發(fā)髻,指尖不經(jīng)意擦過她的耳尖:“我奪你,是護你。”
車窗外,津門的燈火在風雪中模糊成一片。沈玉棠摸著發(fā)髻上冰涼的金飾,忽然想起剛才唱的霸王別姬 —— 原來亂世里的 “奪”,有時不是掠奪,竟是最無奈的周全。
特別聲明:以上內(nèi)容(如有圖片或視頻亦包括在內(nèi))為自媒體平臺“網(wǎng)易號”用戶上傳并發(fā)布,本平臺僅提供信息存儲服務。
Notice: The content above (including the pictures and videos if any) is uploaded and posted by a user of NetEase Hao, which is a social media platform and only provides information storage service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