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秀老公李軍結(jié)婚二十年,從一窮二白,到在這江城市里買了房,日子過得不好不壞。
李軍是十里八鄉(xiāng)有名的老實人,工資卡都交給我,我們倆為了這個家,一分錢都掰成兩半花。
可就在上個月,我偶然發(fā)現(xiàn),他每個月,都會雷打不動地,背著我偷偷給他那個遠房表妹轉(zhuǎn)三千塊錢。
三千塊,那是我半個月的工資!
我質(zhì)問他,他支支吾吾,只說是表妹家里困難。
可哪個正經(jīng)表妹,需要表哥每個月接濟?我越想越不對勁,心里像貓抓一樣。
我不信他,偷偷查了他的轉(zhuǎn)賬記錄,順著收款地址找上了門。
我當(dāng)時想的是,推開門,就算跟他拼個魚死網(wǎng)破,我也要看看那個狐貍精長什么樣。
可我怎么也沒想到,當(dāng)我真的推開那扇門,看到的場景,卻讓我當(dāng)場愣在了原地,渾身冰涼。
01
王秀和李軍,是江城市里最普通的一對中年夫妻。
兩人都是從鄉(xiāng)下出來打工的,二十年前,在同一個工地上認(rèn)識。那時候,李軍是個實在得有點憨的鋼筋工,王秀則是在食堂里幫廚。
李軍不愛說話,但每天都會把工頭獎勵的那個唯一的雞蛋,悄悄留下來,塞給王秀。
一來二去,兩個同樣在異鄉(xiāng)漂泊的年輕人,就走到了一起。
沒有像樣的婚禮,沒有三金彩禮,就在一間十幾平米的出租屋里,兩人領(lǐng)了證,搭伙過起了日子。
這日子一過,就是二十年。
二十年里,他們吃過數(shù)不清的苦。住過漏雨的地下室,啃過一塊錢三個的饅頭,為了省兩塊錢的公交車費,李軍寧可騎著一輛破自行車,橫穿大半個城市去上班。
好在,苦日子總算熬出了頭。
靠著兩口子省吃儉用攢下的血汗錢,和跟親戚朋友借來的一點,他們總算是在五年前,在這江城市的“紅葉小區(qū)”,買下了一套七十平米的兩居室。雖然是貸款,雖然房子老舊,但好歹,算是在這個城市里,有了一個真正屬于自己的家。
兒子也很爭氣,去年考上了外省的一所重點大學(xué),是他們夫妻倆這輩子最大的驕傲。
在街坊鄰里眼里,李軍是個不折不扣的“模范丈夫”。他性格溫和,不抽煙不喝酒,下了班就回家,從不跟外面的狐朋狗友鬼混。最重要的是,他每個月的工資,除了留下三百塊錢的零花,剩下的,都原封不動地交給王秀。
王秀也一直覺得,自己這輩子,雖然沒享過什么福,但嫁給李軍,是嫁對了人。她覺得,他們的日子,就會這樣,平平淡淡,安安穩(wěn)穩(wěn)地,一直過下去。
直到上個月,她無意中看到了李軍手機上的一條銀行短信。
那天,李軍在洗澡,手機放在客廳充電。短信提示音響了,屏幕亮起,一條信息彈了出來。
王秀本來沒在意,可她無意中一瞥,整個人,就像被雷劈中了一樣,僵在了原地。
那是一條轉(zhuǎn)賬成功的通知短信,上面清清楚楚地寫著:【建設(shè)銀行】您尾號xxxx的儲蓄卡賬戶于x月x日18:35完成轉(zhuǎn)賬交易人民幣3000.00元,收款人:肖琴。
肖琴?
這個名字,王秀有點印象。好像是李軍老家那邊的一個遠房親戚,論輩分,李軍是得管她叫一聲“表妹”。
可……為什么要給她轉(zhuǎn)錢?還是三千塊這么多?
王秀的心,咯噔一下。
她不是沒聽過,現(xiàn)在城里男人,都喜歡在外面認(rèn)個“干妹妹”、“好妹妹”的。
她不敢往下想。她安慰自己,也許,就是親戚家里出了什么事,臨時周轉(zhuǎn)一下。
可那顆懷疑的種子,一旦種下,就開始在她心里,瘋狂地生根發(fā)芽。
02
從那天起,王秀開始變得疑神疑鬼。
她開始不動聲色地觀察李軍的一舉一動。
她發(fā)現(xiàn),李軍最近,確實有點不對勁。
以前,他回到家,手機都是隨手扔在沙發(fā)上??涩F(xiàn)在,他手機不離身,就連上廁所,都得揣在兜里。
他接電話,也總是下意識地避開王秀,走到陽臺上去,聲音壓得低低的,神神秘秘。
有一次,王秀假裝不經(jīng)意地問他:“老李,你那個叫肖琴的表妹,我怎么沒什么印象???是哪個舅家的?”
正在看電視的李軍,身體明顯僵了一下。他眼神躲閃,含糊其辭地說:“哦……就是我三舅姥爺家的孫女,離得遠,你沒見過也正常。”
“那她最近怎么了?聽你上次打電話,好像是家里出什么事了?”王秀繼續(xù)試探。
“沒……沒什么大事?!崩钴姷难劬Χ⒅娨?,不敢看王秀,“就是……就是她爸媽身體不好,她一個女孩子家,在外面打工也不容易,我……我就幫襯她一點?!?/p>
這個理由,聽起來天衣無縫。
可王秀的心,卻一點點地往下沉。
幫襯?有每個月固定給三千塊錢這么幫襯的嗎?他們自己家的日子,也過得緊巴巴的。兒子上大學(xué),每個月生活費就要兩千,房貸每個月三千五,再加上水電煤氣、人情往來,他們夫妻倆的工資,每個月都剩不下幾個子兒。
李軍是出了名的“鐵公雞”,對自己都摳摳搜搜,一件外套能穿十年。他會這么大方地,去接濟一個八竿子打不著的遠房表妹?
王秀不信。
她覺得,這背后,一定有事。一定有她不知道的、天大的秘密。
她開始失眠,整夜整夜地睡不著。一閉上眼,腦子里就全是李軍和那個叫“肖琴”的女人在一起的畫面。
她想象著,李軍把從她這里省下來的錢,拿去給那個女人買漂亮的衣服,買貴重的首飾,帶她去吃她自己都舍不得吃的大餐。
嫉妒和憤怒,像兩條毒蛇,瘋狂地啃噬著她的心。
她覺得,自己這二十年的付出,就像一個天大的笑話。
03
壓垮王秀的最后一根稻草,是兒子打來的一個電話。
那天,正在讀大二的兒子,給王秀打來視頻電話,語氣有點不好意思。
“媽,我……我想跟您商量個事?!?/strong>
“啥事啊?吞吞吐吐的?!蓖跣憧粗聊焕飪鹤訒窈诹说哪槪睦镆魂囆奶?。
“就是……我們學(xué)校,有個去國外當(dāng)交換生的項目,我想報名。但是……需要交一萬塊錢的保證金。”
一萬塊!
王秀的心,猛地揪了一下。
這對他們這個家來說,可不是一筆小數(shù)目。
她還沒來得及說話,坐在一旁看報紙的李軍,就先開了口,語氣很沖:“報什么名!一天到晚凈整這些沒用的!家里哪有閑錢給你去國外?老老實實把書讀完就行了!”
兒子被他爸吼得一愣,眼圈一下子就紅了。
王秀看著心疼,趕緊打圓場:“你別聽你爸的,他那個人,你還不知道嗎?這事媽知道了,你先好好學(xué)習(xí),錢的事,媽來想辦法?!?/p>
掛了電話,王-秀心里的火,再也壓不住了。
她把手機往沙發(fā)上一摔,沖著李軍就嚷了起來:“李軍!你什么意思???!兒子想上進,想出去見見世面,這是好事!你怎么能這么說他?!”
“好事?好事不要錢啊?”李軍把報紙一扔,也站了起來,“你當(dāng)咱家是開銀行的?張口就是一萬!我上哪兒給他弄一萬去?”
“你沒錢?”王秀聽到這句話,氣得渾身發(fā)抖,她指著李軍的鼻子,一字一句地質(zhì)問,“你給那個叫肖琴的野女人,每個月轉(zhuǎn)三千塊錢的時候,怎么不說沒錢?!”
“現(xiàn)在兒子要用錢了,你就說沒錢了?!”
“李軍啊李軍,你的心,到底是怎么做的?!”
空氣,瞬間凝固了。
李軍的臉,一下子變得煞白。他看著王秀,嘴唇哆嗦著,半天說不出一句話來。
“你……你怎么知道的?”
“我怎么知道的?”王秀冷笑一聲,眼淚,不爭氣地流了下來,“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你真當(dāng)我是個傻子,能被你騙一輩子嗎?!”
她看著李軍那張寫滿了驚慌和心虛的臉,心,徹底涼了。
她知道,自己猜對了。
這個跟她同床共枕了二十年的男人,真的在外面,有了別的女人。
04
那次爭吵之后,家里陷入了長久的、令人窒息的冷戰(zhàn)。
李軍不再跟王秀說話,每天回到家,就自己一個人躲在房間里。
他也不再偷偷摸摸,而是正大光明地,把自己的工資卡,從王秀那里要了回去。
王秀沒有攔他。
她的心,已經(jīng)死了。
她現(xiàn)在唯一的念頭,就是找到那個女人,當(dāng)面問個清楚。她想看看,到底是個什么樣的狐貍精,能把自己那個老實巴交的丈夫,迷成這個樣子。
她開始了自己的計劃。
她知道,李軍雖然把工資卡拿走了,但他們倆的手機,都綁定了同一個銀行的APP。她還能通過自己的手機,查到李軍的消費和轉(zhuǎn)賬記錄。
她等,等李軍下一次給那個女人轉(zhuǎn)錢。
月底,發(fā)工資的那天,機會來了。
王秀的手機APP,果然收到了一條新的動賬提醒。還是那個叫“肖琴”的名字,還是那筆三千塊錢的轉(zhuǎn)賬。
但這一次,王-秀發(fā)現(xiàn)了一個重要的線索。
在轉(zhuǎn)賬的備注里,李軍寫了一行小字:房租和藥費,別省著。
房租?藥費?
王秀的心里,又多了一個大大的問號。
更重要的是,她發(fā)現(xiàn),這次的收款賬戶,除了名字,后面還多了一串詳細(xì)的開戶行地址——江城市建設(shè)銀行紅星路支行。
紅星路!
王秀對這個地方,再熟悉不過了。那里是江城市有名的老城區(qū),里面全是那種快要拆遷的老破小居民樓。
那個女人,就住在那里?
一個念頭,像瘋草一樣,在王秀的腦子里滋長。
她要去!她必須親自去看看!
她要讓那個女人知道,她王秀,不是好欺負(fù)的!
第二天,王秀跟單位請了假。她特意翻出了自己壓箱底的一件最貴的衣服穿上,又去理發(fā)店,把頭發(fā)吹得整整齊齊。
她想,就算是去“捉奸”,氣勢上,也絕對不能輸。
她坐上公交車,來到了紅星路。
這里的一切,都和她想象中一樣。狹窄的街道,斑駁的墻壁,頭頂上是蜘蛛網(wǎng)一樣亂拉的電線。
她走進那家建設(shè)銀行,心里緊張得“怦怦”直跳。
她不知道該怎么開口,才能從銀行工作人員的嘴里,套出那個女人的具體地址。
她在大堂里,像個沒頭蒼蠅一樣,轉(zhuǎn)了好幾圈。
就在她快要放棄的時候,她看到,一個穿著快遞員衣服的小哥,正在給一個客戶辦理業(yè)務(wù)。
一個大膽的想法,突然冒了出來。
她深吸一口氣,走到那個快遞小哥身邊,臉上擠出一個最和善的笑容。
“小哥,你好,跟你打聽個事兒?!?/p>
她把那個叫“肖琴”的名字,告訴了快遞小哥,然后編了一個謊話,說這是自己一個很多年沒聯(lián)系的親戚,只知道她住在這附近,想給她寄點東西,卻不知道具體地址。
“這片兒的快遞,都是你送的吧?你對這兒熟,能不能幫大姐想想,有沒有一個叫肖琴的,住在這附近???”
快遞小哥很熱心,他拿出手機,在自己的系統(tǒng)里,輸入了“肖琴”這個名字。
很快,他眼睛一亮,對王秀說:“大姐,還真有!你瞧,這個叫肖琴的,就住在這條街后面的‘幸福里’小區(qū),7號樓,3單元,401!”
王秀的心,在聽到這個地址的瞬間,狂跳了起來。
她連聲道謝,幾乎是跑著,沖出了銀行。
05
“幸福里”小區(qū),比王秀想象的,還要破敗。
那是一棟連外墻皮都掉光了的紅磚筒子樓,樓道里堆滿了各種各樣的雜物,散發(fā)著一股潮濕的霉味。
王秀扶著生了銹的鐵欄桿,一步一步,艱難地爬上了四樓。
站在401的門口,她反而沒有了之前的憤怒和沖動。
她的心里,只剩下一種即將揭曉謎底的、冰冷的平靜。
門,是那種最老式的、刷著綠漆的木頭門。門上,還貼著一張已經(jīng)褪了色的、倒著的“福”字。
她能聽到,屋子里,有隱隱約約的、小孩子咳嗽的聲音。
孩子?
王秀的心,又是一沉。難道……難道他們連孩子都有了?
這個念頭,像一把淬了毒的刀,狠狠地扎進了她的心臟。
她抬起手,想敲門,可那只手,卻在半空中,抖得不成樣子。
她猶豫了很久,最終,還是把手,輕輕地,放在了門上。
她只是想試探性地推一下,可她沒想到,那扇門,根本就沒有鎖。
只是虛掩著。
隨著她輕輕一推,門,“吱呀”一聲,就開了一道縫。
一股混雜著中藥味和奶腥味的氣味,從門縫里,飄了出來。
王秀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她知道,所有的答案,都在這扇門的后面。
她閉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氣,然后,用盡全身的力氣,一把,將門徹底推開。
王秀推開門,準(zhǔn)備好了一切惡毒的、刻薄的、能想到的所有罵人的話。
可當(dāng)她看清屋里的景象時,所有的話,都像被一盆冰水,從頭到腳澆下來,瞬間凝固在了喉嚨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