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明:本文情節(jié)皆為虛構(gòu),人物、地點、事件是基于藝術(shù)表達的創(chuàng)作,與現(xiàn)實無關(guān)。所用圖片并非真實人物影像,僅作輔助敘事。本文借虛構(gòu)故事傳遞積極價值觀,呼吁讀者遵紀守法,弘揚友善、正義等正能量,共建和諧社會。
01.
我們這個村,叫鍋底峪。
意思就是,像口鍋的鍋底,四面都是山,只有一條路通往外頭。
但這都不是最邪乎的。
我們村最邪乎的事是,從沒人能活過四十四歲。
不管是病死、淹死,還是出門被車撞死,反正一到四十四歲這個坎,人就沒了。
上一輩是這樣,上上一輩也是這樣。
村里的老人說,這是老祖宗傳下來的規(guī)矩,是命,得認。
今天,是我陳壽四十三歲的生日。
也就是說,我只剩下最后一年了。
老婆李秀梅一大早就給我煮了兩個紅雞蛋,還破天荒地炒了盤花生米。
她把菜端上桌,眼睛紅紅的,半天沒說話。
我知道她想哭,可是在我們村,過生日是不能哭的,不吉利。
“吃吧,吃了去地里,今天的活兒還多著呢?!蔽蚁葕A起一顆花生米,扔進嘴里,嚼得嘎嘣響。
聲音越大,越顯得我不在乎。
可我心里到底在乎不在乎,只有我自己知道。
李秀梅看著我,嘴唇動了動,想說什么,最后還是咽了回去。
我們倆成親二十年,話已經(jīng)不用多說,一個眼神就知道對方在想什么。
她在想,明年今日,這張飯桌上,還會不會有我這個人。
吃完飯,我扛著鋤頭出了門。
村里靜悄悄的,路上看不到幾個人。
我們村的人,都沒什么奔頭。
沒人琢磨著蓋新房,沒人想著攢錢養(yǎng)老,更沒人計劃著出遠門。
日子過得就像是漏水的瓢,看著滿著,其實過一天,就少一些。
路過東頭的王木匠家,我停下了腳步。
王木匠比我大一歲,今年正好四十四。
開春的時候,他還紅光滿面地幫我家修了屋頂,可入秋剛一過完生日,人就像是被霜打的茄子,一下子就蔫了。
現(xiàn)在,他家院門緊閉,門口卻已經(jīng)整整齊齊地碼好了一堆上好的柏木。
那是他給自己打的棺材板。
在我們鍋底峪,男人一過了四十,就得開始給自己準備后事。這是規(guī)矩。
我看著那堆木料,心里說不出是什么滋味。
我的木料,是不是也該準備了?
02.
日頭漸漸毒了起來,地里的活又悶又累。
我脫了上衣,光著膀子,汗珠子順著脊梁溝往下淌。
鋤頭一下下刨在干裂的土地上,發(fā)出沉悶的“噗噗”聲。
我腦子里亂糟糟的,全是王木匠家門口那堆棺材板。
“壽哥,歇會兒,喝口水吧。”
李秀梅的聲音從地頭傳來,她給我送了水和干糧。
我坐到田埂上,擰開水壺,咕咚咕咚灌了好幾口。
李秀梅在我身邊坐下,手里拿著個布包,遲疑了半天,才遞給我。
“這是……栓子媳婦托我給你的?!?/p>
我的手一頓。
栓子是我的發(fā)小,和我同歲。
他死在去年冬天,剛過完四十三歲生日沒多久。
那天下了好大的雪,栓子說他屋頂漏了,要上房去掃雪,結(jié)果腳下一滑,就從房上摔了下來。
人當場就沒了。
死的時候,離他四十四歲的生日,還差著小半年。
村里人都說,這就是命,閻王爺要你三更死,誰敢留你到五更。
可我總覺得,栓子死得太巧了。
我慢慢打開那個洗得發(fā)白的布包,里面是一只小小的木盒子。
打開盒子,一股陳舊的木頭味。
里面沒有金,也沒有銀,只有一張被翻看得起了毛邊的黃紙。
上面是栓子歪歪扭扭的字跡:
【壽,我總覺得不對勁。爹死的時候,奶死的時候,都一樣。不是病,也不是傷,就像是……被什么東西把精神氣給吸干了。我不想死,我查了,秘密可能在……】
字到這里,就斷了。
最后那個地方,墨跡化開了一個黑點,像是寫字的人,被人猛地推了一下。
我捏著這張紙,手心里全是汗。
“栓子媳婦說,栓子出事頭一晚,把自己關(guān)在屋里寫東西,第二天她進屋,就只找到這張紙。他沒告訴她到底發(fā)現(xiàn)了什么,只說這東西要是有萬一,就交給你?!崩钚忝沸÷曊f。
我把紙條小心地折好,放回盒子里。
“他出事的前幾天,都去過哪?”我問。
李秀梅想了想,說:“哪也沒去,就在村里。哦,對了,他天天晚上都往一個地方跑?!?/p>
“呢?”
“村西頭的陳家祠堂?!?/p>
03.
陳家祠堂,是我們鍋底峪最老、也最神秘的地方。
那地方,說是祠堂,可里面供奉的祖宗牌位,卻有個怪規(guī)矩。
所有牌位,密密麻麻,從高到低,清一色,全是黑底白字。
唯一不同的,就是牌位的大小。
凡是活過了四十四歲的老祖宗,牌位就大一圈,刻著金邊,供在最上頭。
可那樣的牌位,整個祠堂里,掰著手指頭都數(shù)得過來,而且都是幾百年前的老祖宗了。
剩下的,密密麻麻幾百個,全是小一號的,光禿禿的黑木牌。
牌位上刻著名字,后面都用紅漆,刻著一個相同的數(shù)字。
四十四。
這祠堂,就像是我們鍋底峪的一本死亡名冊。
村里的規(guī)矩,祠堂平日里都由族長陳大伯看著,大門上鎖,除了祭祖和辦紅白喜事,誰都不能隨便進。
尤其是孩子們,要是敢靠近祠堂,腿都得被爹娘打斷。
大家對祠堂,又敬又怕。
栓子一個大男人,天天晚上往那個陰森森的地方跑,他想干什么?
我心里那個念頭,越來越清晰。
栓子肯定是在祠堂里發(fā)現(xiàn)了什么,所以才遭了橫禍。
那張沒寫完的紙條,就是證據(jù)。
晚上,我翻來覆去睡不著,腦子里全是栓子的那句話:“就像是被什么東西把精神氣給吸干了?!?/p>
我爹死的時候,也是這樣。
明明前一天還能下地干活,過完四十四歲生日的第二天,人就倒了。躺在床上一天天虛弱下去,不到一個月,就瘦得脫了相。
醫(yī)生來看過,查不出病。最后只能說是操勞過度,油盡燈枯。
現(xiàn)在想來,村里這幾十年來,所有到了四十四歲死的人,好像都是這么個死法。
不是意外,不是疾病,而是一種無法解釋的衰敗。
“你想去祠堂?”黑暗中,李秀梅忽然開了口。
我沒出聲,算是默認了。
“那地方邪性,栓子就是……”她沒說下去,只是抓緊了我的胳膊,“我怕?!?/p>
我拍了拍她的手背。
“我也怕??晌腋戮瓦@么不明不白地死了?!?/p>
04.
我決定,必須得進祠堂看一看。
可族長陳大伯看得太緊了,他就像是祠堂的門神,整天都守在那附近。
白天,他在祠堂門口的槐樹下跟人下棋。
晚上,他就睡在祠堂旁邊的耳房里,院里的狗但凡有點動靜,他屋里的燈就亮了。
硬闖,肯定不行。
我只能等一個機會。
這個機會,沒過幾天,就來了。
村東頭的王木匠,沒熬過去,死了。
就在他四十四歲生日后的第二十天。
喪事辦得很平靜,村里人都習(xí)慣了,沒人覺得意外,只是有些兔死狐悲的麻木。
按照規(guī)矩,王木匠出殯后,他的牌位要入祠堂。
到時候,族長陳大伯會開祠堂的大門,村里的男丁都要去祭拜。
那就是我唯一的機會。
王木匠下葬那天,天陰沉沉的,像是要下雨。
全村的男人都跟在送葬的隊伍后面,氣氛壓抑得讓人喘不過氣。
我走在人群里,眼睛卻一直盯著走在最前面的陳大伯。
他手里捧著一個用紅布包著的新牌位,上面寫著王木匠的名字。
到了祠堂,那扇沉重的木門“吱呀”一聲被打開。
一股混雜著香灰和陳腐木料的氣味,從里面涌了出來。
我們按輩分排好隊,依次進去上香,磕頭。
祠堂里光線很暗,只有幾支白蠟燭在跳動,把滿墻的牌位照得鬼影幢幢。
我跪在蒲團上,朝著那一墻的靈位磕了三個頭。
抬起頭的時候,我的目光飛快地掃過那些牌位。
我爹的,我爺爺?shù)?,栓子的……他們都擠在那一片小小的黑色木牌里。
在上香的時候,我故意磨蹭了一會兒,趁別人不注意,用手指悄悄摸了一下我爺爺?shù)呐莆弧?/p>
入手的感覺,有些奇怪。
那木頭的感覺,和我摸到的其他木牌,似乎有些微的不同。
但具體是哪里不同,那一瞬間,我也說不上來。
祭拜儀式很短,陳大伯催著大家出去,他要鎖門了。
在轉(zhuǎn)身出門的瞬間,我用眼角的余光,死死記住了我爺爺牌位的位置。
就在第三排,從左往右數(shù),第七個。
05.
機會只有一次。
我不能等到我自己四十四歲的時候,再讓李秀梅把一張沒寫完的紙條,交給我的那個發(fā)小。
當天夜里,我跟李秀梅說,我去地里看看水渠,就揣著一把鑿子,悄悄出了門。
今晚沒有月亮,整個村子都黑漆漆的。
我繞到祠堂的后墻,那里最偏僻,也最容易下手。
祠堂的墻,是老式的青磚壘的,墻根底下因為常年潮濕,有幾塊磚已經(jīng)松動了。
我花了大概半袋煙的功夫,用鑿子小心翼翼地撬開了一塊磚。
一個只夠我側(cè)著身子鉆進去的洞,出現(xiàn)了。
祠堂里比外面更黑,伸手不見五指。
我不敢點火,只能借著從墻洞透進來的一點微光,摸索著往前走。
冰冷、死寂。
這里面,堆放著我們鍋底峪幾百年的死亡。
我感覺那些牌位都在黑暗里盯著我,后背一陣陣地發(fā)涼。
我定了定神,快步走到白天記下的位置,找到了第三排。
從左往右,我一個一個地摸過去。
一,二,三,四,五,六……七。
就是這個。
我爺爺?shù)呐莆弧?/p>
我把它從架子上拿了下來,入手的感覺和白天一樣,有一種說不出的怪異。
我用手指仔細地在牌位上摸索,從上到下,從前到后。
終于,在牌位的底座,我摸到了一道極細微的縫隙。
我的心,猛地一跳!
這牌位,是空心的!
我用指甲使勁去摳那道縫,縫隙慢慢變大,我把底座擰開了。
里面不是空的。
我把牌位倒過來,一個小小的、卷起來的布條,從里面掉了出來,落在我的手心上。
我正想展開,忽然,我的手指碰到了牌位后面的墻壁。
那塊墻磚,是松動的。
我心里一動,放下布條,雙手貼上那塊磚,用力往里一推。
沒有聲音。
那塊磚,竟然被我推進去了一寸!
緊接著,旁邊的一排磚,發(fā)出了“咔咔”的輕響,向一側(cè)滑開,露出了一個黑乎乎的洞口。
是一個暗格!
我的呼吸瞬間就停住了。
我顫抖著手,伸進那個冰冷、滿是灰塵的暗格里。
我的指尖,觸碰到了一個東西。
不是石頭,不是木頭,摸上去,像是一本……書?
不,比書要硬,邊緣很光滑。
我把它從暗格里,一點一點,抽了出來。
借著墻外那微弱的光,我低頭看去。
看清手里拿的是什么東西的那一刻,我全身的血,都像是被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