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是周六下午，我剛從4S店出來?？粗辛艘惠v白色的軒逸，準(zhǔn)備當(dāng)婚車用。手機響了，是小雨。

"我媽說彩禮要加30萬。"她的聲音很平靜，像在說今天天氣不錯。

我站在馬路邊，車流呼嘯而過。"什么意思？"

"就是字面意思。我們家要拆遷了，我媽覺得現(xiàn)在這個價格不夠。"小雨頓了頓，"她說30萬不多，你家條件還可以。"

我和小雨談了兩年，早就定下了18萬的彩禮。雙方父母見過面，日子都選好了，就等下個月領(lǐng)證?，F(xiàn)在突然要加30萬，48萬的彩禮，這在我們這個三線城市已經(jīng)算天價了。

"小雨，我們馬上就結(jié)婚了，現(xiàn)在說這個合適嗎？"

"我也沒辦法，我媽態(tài)度很堅決。不然你再想想辦法？"

我心里有點涼。想辦法？我一個月工資八千，存款也就十幾萬，哪里去弄30萬？向父母開口？他們?yōu)榱私o我買房已經(jīng)掏空了積蓄。

那天晚上我失眠了。躺在床上翻來覆去，想著小雨的話。她說得很輕松，好像30萬就是個小數(shù)字?？蓪ξ襾碚f，這是壓垮駱駝的最后一根稻草。

第二天我找小雨面談。她穿著件米色毛衣，坐在咖啡廳里低頭玩手機?？匆娢襾砹?，抬起頭笑了笑，還是那么好看。

"考慮得怎么樣？"她問。

"小雨，我們能不能商量一下？30萬真的太多了。"

她的表情變了，眉頭微微皺起。"你是不是覺得我不值這個價？"

"不是這個意思——"

"那你什么意思？我們都準(zhǔn)備結(jié)婚了，你連這點誠意都沒有？"她的聲音開始有些尖銳，"我同學(xué)結(jié)婚彩禮都是五十萬起，我要48萬很過分嗎？"

我看著她，忽然覺得有些陌生。這還是那個說"錢不重要，人好就行"的小雨嗎？

"如果我拿不出來呢？"我問。

她愣了一下，然后冷冷地說："那就算了。"

我們分手了。很簡單，沒有吵鬧，沒有糾纏。小雨收拾了放在我這里的東西，連那只她最喜歡的杯子都帶走了。

朋友們都說我傻，為了30萬放棄一個這么好的女朋友?？墒俏倚睦锩靼祝?0萬只是個借口。如果她真的在乎我，就不會在結(jié)婚前夕提出這種要求。

分手后的那段時間很難熬。習(xí)慣了有人分享生活的瑣碎，忽然一個人，連吃飯都覺得沒意思。我刪了她的微信，屏蔽了她的朋友圈，強迫自己不去想她。

半年后，聽說她嫁了一個開公司的男人，彩禮給了60萬。我當(dāng)時正在加班，聽到這個消息時，手上的筆停了幾秒，然后繼續(xù)工作。心里說不出是什么感覺，像是松了一口氣，又像是有些失落。

日子還是要過的。工作越來越忙，我升了職，工資也漲了不少。偶爾和同事朋友聚餐，大家會問我什么時候找女朋友，我總是笑著說緣分沒到。

其實這三年里，我也相過幾次親，遇到過一些不錯的女孩子，但總是缺點什么。可能是被小雨的事情傷到了，也可能是年紀(jì)大了，變得更加謹(jǐn)慎。

昨天下午，我正在辦公室整理報表，前臺小姐姐敲門進(jìn)來，說有人找我。

我抬頭看見小雨站在門口，穿著件黑色大衣，人瘦了很多，臉色也不太好。她看起來很緊張，手里拿著個小包，不停地?fù)Q來換去。

"可以聊聊嗎？"她問。

我們找了個安靜的茶館。她坐下后，半天沒說話，只是不停地攪動杯子里的茶水。

"我離婚了。"最終她開口了，聲音很小。

我沒有表現(xiàn)出太多驚訝，只是點了點頭。

"三個月前的事。"她繼續(xù)說，"他出軌了，和他的女秘書。我是從他手機里發(fā)現(xiàn)的，聊天記錄，照片，什么都有。"

她說話的時候眼眶有些紅，但是沒有哭。

"對不起。"我說。不知道該說什么，這句話似乎也不合適。

"你知道嗎？"她忽然抬頭看著我，"結(jié)婚這三年，我過得一點都不快樂。他除了有錢，什么都沒有。不懂我，不關(guān)心我，連我的生日都記不住。"

她的眼淚終于掉下來了。"我想起你了，想起我們在一起的那些日子。你會記得我喜歡吃什么，會在我加班晚了的時候來接我，會在我生病的時候熬粥給我喝。"

我遞給她紙巾，心情很復(fù)雜。

"我來找你，是想說對不起。"她哭得更厲害了，"當(dāng)年是我太物質(zhì)了，我失去了真正愛我的人。我現(xiàn)在什么都不要了，我們能重新開始嗎？"

我看著她，這個曾經(jīng)讓我心動不已的女人。三年了，我以為自己早就放下了，但看到她哭泣的樣子，心里還是會疼。

可是，有些東西一旦破碎了，就再也拼不回原來的樣子。

我很平靜地告訴她："小雨，我們回不去了。"

她的眼睛瞪得很大，像不敢相信我會拒絕她。

"不是因為我記恨你，也不是因為我不愛你了。"我慢慢說道，"是因為我們都變了。你經(jīng)歷了一段失敗的婚姻，我也學(xué)會了一個人生活。我們都不再是三年前的那個人。"

她想要說什么，我擺了擺手。

"當(dāng)年你提出加彩禮的時候，我就明白了一個道理。真正的愛情不應(yīng)該被金錢綁架。如果一個人真的愛你，她會和你一起面對困難，而不是在你最需要支持的時候給你壓力。"

我站起身準(zhǔn)備離開，她抓住了我的手。

"我真的知道錯了，我們重新來過好不好？我什么都不要，只要你。"

我輕輕掙脫了她的手。"小雨，愛情不是買賣，不能討價還價，也沒有后悔藥。你選擇了60萬的彩禮，就要承擔(dān)這個選擇的后果。"

走出茶館的時候，外面下起了雨。我沒有回頭，聽見身后傳來她的哭聲，很壓抑，很絕望。

回到家，我給自己泡了杯茶，站在窗前看著外面的雨夜。心情有些復(fù)雜，但更多的是釋然。

這三年里，我學(xué)會了獨立，學(xué)會了珍惜真正重要的東西。我不再年輕氣盛，也不再為了愛情失去理智。我明白了，有些人注定只能陪你走一段路，有些選擇一旦做出就無法回頭。

時間是最好的老師，它會告訴你什么是值得的，什么是虛假的。而我，終于學(xué)會了如何愛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