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為了轉(zhuǎn)正,熬了整整一個月。
最后一個通宵,我盯著屏幕上堪稱完美的方案,終于松了口氣。
咖啡因在血管里橫沖直撞,我趴在桌上,沉沉睡去。
再次醒來,是被一陣尖銳的驚呼聲吵醒的。
我猛地抬頭,眼前的景象讓我渾身血液瞬間凝固。
交往三年,身為我導(dǎo)師的男友陸舟,頭上赫然頂著一行半透明的字:
戀愛腦男主,為愛降智,女主的忠犬。
而他身邊,那個新來的實習(xí)生林晚,頭上是另一行字:
天選女主,圣母白蓮,擅長道德綁架。
我還沒來得及消化這荒誕的一幕。
“嘩啦——”
林晚端著一杯滾燙的美式,“不小心”手一滑,整杯咖啡從我筆記本電腦的散熱口,灌了進(jìn)去。
青煙冒起,一股電子元件燒焦的糊味,混著廉價的咖啡香,直沖鼻腔。
屏幕閃爍了兩下,徹底黑了。
我一個月的心血,都鎖在里面。
辦公室里死一般的寂靜。
林晚那張清純無辜的臉上掛滿淚珠。
“對不起,蘇念姐,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她咬著嘴唇,眼淚大顆大顆地往下掉,目光卻越過我,無助地投向陸舟。
那眼神,像一只受了驚的小鹿,瞬間擊中了陸舟頭頂那行女主的忠犬的標(biāo)簽。
陸舟的心疼幾乎是實質(zhì)性的,他立刻沖了過來,對著林晚低吼:
“你怎么這么不小心?”
我剛要松一口氣。
他卻猛地轉(zhuǎn)向我,那張我曾無比熟悉的臉上,此刻寫滿了責(zé)備與不耐。
“念念!她也不是故意的,你就別怪她了!”
我大腦“嗡”的一聲。
怪她?
我他媽連一個字都還沒說。
“現(xiàn)在怪她有什么用?”
他眉頭緊鎖,語氣里的煩躁和指責(zé)。
“最重要的是下午的匯報!方案怎么辦?你一個月的心血都在里面,現(xiàn)在全完了!”
我看著他,又看看旁邊哭得梨花帶雨,仿佛受了天大委"屈的林晚,忽然覺得這一切可笑至極。
一個月。
整整三十天。
我每天只睡四個小時,咖啡當(dāng)水喝,硬生生啃下了這個沒人敢接的“風(fēng)暴設(shè)計”競標(biāo)項目。
陸舟,我的導(dǎo)師,我的男友。
他嘴上說著心疼我,在我最需要支持的時候,卻為了一個剛來三天、毀了我一切的實習(xí)生,反過來指責(zé)我“不懂事”。
林晚還在旁邊抽噎著,適時地補(bǔ)刀:
“蘇念姐,電腦我賠你……但是方案……都怪我,要不,要不我……”
她話沒說完,但意思再明白不過。
電腦她賠。
但方案毀了,責(zé)任還是在我。
畢竟,是我沒有保護(hù)好自己的工作成果。
周圍的同事圍了上來,對著這爛攤子指指點(diǎn)點(diǎn)。
“哎,這下完了,下午就要匯報了?!?br/>“蘇念也真是的,這么重要的東西,怎么就不做個備份?”
投向我的目光里,同情有之,但更多的是看好戲的幸災(zāi)樂禍。
就在我快要窒息的時候,一個念頭閃電般劃過腦海。
云盤!
匯報前夜,為了保險起見,我把最終稿的壓縮包上傳到了我的私人云盤!
求生的本能瞬間壓倒了所有的委屈和心碎。
我猛地抬起頭,迎上陸舟那雙失望的眼睛,心底一片冰涼。
他還在那兒喋喋不休。
“念念,你倒是說句話??!啞巴了?現(xiàn)在不是鬧脾氣的時候!”
我看著他頭頂那行字,忽然很想笑。
戀愛腦男主。
好。
真好。
就讓我看看,你這個戀愛腦,能為你的天選女主,降智到什么地步。
“我去下洗手間?!?br/>我丟下這句話,沒再看他們一眼,抓起手機(jī)快步走出辦公室。
背后,陸舟大概以為我鬧脾氣跑了,不耐煩地“嘖”了一聲,聲音不大。
“你看她就這個態(tài)度,算了,晚晚,你別哭了,我來想辦法?!?br/>我攥緊手機(jī),指甲深深陷進(jìn)掌心。
用疼痛,來維持我最后的清醒。
躲進(jìn)空無一人的消防通道,我靠著冰冷的墻壁,手指顫抖地點(diǎn)開云盤。
那個名為“風(fēng)暴項目最終版-決勝”的壓縮包,正安安靜靜地躺在那里。
下載的進(jìn)度條緩慢爬升,每一秒都像一個世紀(jì)那么漫長。
就在這時,一墻之隔的茶水間里,傳來了壓低了的說話聲。
是林晚的聲音,帶著一絲委屈的哭腔。
“……我真的不是故意的,誰知道蘇念姐反應(yīng)那么大,就好像我要害她一樣?!?br/>“陸舟前輩,是不是我太笨了,又給你添麻煩了?”
幾個愛八卦的女同事在旁邊附和。
“哎呀,新人嘛,犯點(diǎn)錯很正常?!?br/>“就是,蘇念也太小題大做了,仗著自己是陸舟哥的女朋友,平時就眼睛長在頭頂上,一點(diǎn)小事就甩臉子?!?br/>“對啊,上次讓她幫忙帶杯咖啡都老大不情愿的,拽什么拽?!?br/>我心一沉,屏住了呼吸。
然后,我聽到了陸舟的聲音。
那是一種我從未聽過的,帶著縱容和無奈的嘆息。
“她就是這樣,被我慣壞了,你們多擔(dān)待?!?br/>“這項目她跟了很久,壓力大,脾氣上來就控制不住。”
“晚晚你別往心里去,我替她給你道個歉?!?br/>轟的一聲。
我腦子里的最后一根弦,斷了。
慣壞了?
壓力大,脾氣差?
原來我在他口中,就是這樣一個不懂事、無理取鬧的形象。
原來我們?nèi)甑母星?,在別人眼里,只是我“仗著”他往上爬的資本。
而林晚,那個毀了我一切的罪魁禍?zhǔn)?,卻成了需要他保護(hù)、需要他親自道歉的“晚晚”。
多么親昵的稱呼。
我忽然想起,陸舟已經(jīng)很久沒有叫過我“念念”了。
更多的時候,他都直呼我的全名。
手機(jī)屏幕亮起,提示文件下載完成。
我深吸一口氣,抹掉臉上不知何時滑下的淚,收起所有表情,推開茶水間的門走了進(jìn)去。
里面的人看見我,瞬間噤聲,氣氛尷尬到了極點(diǎn)。
林晚的眼圈還紅著,看到我,下意識地往陸舟身后縮了縮,那動作熟練得仿佛演練過千百遍。
我沒理會他們,徑直走到飲水機(jī)前接了杯水,然后轉(zhuǎn)身,對著林晚舉起了我的手機(jī)。
屏幕上,是剛剛開啟的錄音界面。
“林晚,你說要賠我電腦,對吧?”
我微微一笑,語氣平靜得像在討論天氣。
林晚愣住了,下意識地點(diǎn)點(diǎn)頭。
“嗯……嗯!蘇念姐,我一定會賠的!”
“很好。”
我嘴角的弧度擴(kuò)大。
“我的電腦是最新款的MacBook Pro,頂配,官網(wǎng)價格兩萬三千九百九十九?!?br/>“你是想轉(zhuǎn)賬,還是付現(xiàn)金?”
“哦對了,為了避免后續(xù)糾紛,我們剛剛的對話,我都錄下來了?!?br/>林晚的臉,唰地一下白了。
周圍的同事們也都驚呆了,看她的眼神瞬間變了味。
“兩萬四?開玩笑吧?”
“一個實習(xí)生,月薪三千,拿頭賠?。俊?br/>剛剛還一口一個“我賠”,現(xiàn)在真要她賠了,她那副圣母白蓮的表情差點(diǎn)沒繃住,嘴唇哆嗦著,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念念!你鬧夠了沒有!”
陸舟終于反應(yīng)過來,一把抓住我的手腕,氣急敗壞地低吼。
“一臺電腦而已,至于這么咄咄逼人嗎?”
“晚晚還是個新人,剛出社會,你讓她怎么拿得出這筆錢?”
我冷冷地甩開他的手,看著他那張寫滿“不可理喻”的臉。
“陸舟,我的電腦,是我自己花錢買的?!?br/>“她弄壞了,她賠,天經(jīng)地義。”
“怎么,到了你這兒,就成了我‘咄咄逼人’?”
“你是在跟我講道理,還是在仗著我們?nèi)甑母星?,道德綁架我??br/>我一字一句,聲音不大。
陸舟被我堵得啞口無言。
他大概沒想過,一向?qū)λ僖腊夙樀奈?,會突然變得這么伶牙俐齒。
“蘇念,你……”
“我什么?”我截斷他的話,目光掃過他,又落在林晚慘白的臉上。
“拿不出錢也沒關(guān)系。”
“寫張欠條,我給你分期?!?br/>“利息就按銀行最低的算,你看怎么樣?”
我步步緊逼,不給她任何喘息的機(jī)會。
林晚的眼淚又涌了上來,這次是真的被嚇哭了。
她求助地看向陸舟。
陸舟深吸一口氣,從牙縫里擠出幾個字。
“這錢,我替她出了!”
“哦?”我挑了挑眉,“陸總監(jiān)真是憐香惜玉。就是不知道,這錢是以什么身份出?男朋友?還是……備胎?”
“蘇念!”他幾乎是咆哮出聲。
我不再理他,拿著手機(jī)和水杯,轉(zhuǎn)身走向公共區(qū)的備用電腦。
登陸,插上U-盤,打開文件。
一氣呵成。
身后,是陸舟氣急敗壞的咒罵和林晚嚶嚶的哭泣聲。
我戴上耳機(jī),把音量調(diào)到最大。
世界,終于清凈了。
我的反擊,才剛剛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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