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chuàng)作聲明：本文為虛構(gòu)創(chuàng)作，請勿與現(xiàn)實關(guān)聯(lián)

和親的風聲傳進后宮時，貴妃正倚在父皇的懷中。
“凝霜，蠻族風俗彪悍，物資缺乏，你妹妹凝珠從小錦衣玉食，哪里過得了那種日子？一旦和親，怕是這輩子都回不來了。”
早與我定好親的探花郎連夜將我給他的定親信物原封不動送還。
“三公主嬌生慣養(yǎng)，與你不同，蠻族苦寒，還望公主能保重身體。”
從前對我寵愛的父皇沉溺在溫柔鄉(xiāng)里，毫不猶豫下達旨意。
我跪伏在冰冷的大殿上，身體陣陣發(fā)寒。
“凝珠是父皇的女兒，難道我就不是嗎？”
“前年才死了一個和親公主，現(xiàn)在又送我去送死嗎！”
那晚，高樓又傳來傳來歌舞升平的笙歌。
我忽然想，再多的和親公主，也追不上朝廷的腐敗與無能，既然如此，這個國家還有存在的必要嗎？
1
一個月前，四公主的死訊傳回京城后，新的和親人選鬧得整個皇宮沸沸揚揚。
自從七年前戰(zhàn)敗后，父皇一共獻祭了四個女兒。
四個公主，無一例外，全部客死他鄉(xiāng)。
如今宮中只剩下我和貴妃的女兒——李凝珠。
半年前，我便已和探花郎裴尚交換定情信物，親事也已是板上釘釘。
所以，這次的和親公主不出意外應該是李凝珠。
此刻，我正端坐在梳妝臺前，任由宮女給我梳妝打扮。
我抬手撫摸面前那些素日連看一眼都是錯誤的珠釵，諷刺勾唇。
既然一心把我往死里逼，那就一起給我陪葬吧！
宮門打開，貴妃帶著李凝珠走了進來，笑容招搖。
“長公主，別怪本宮無情，當初若不是大將軍戰(zhàn)敗，皇后也不會一杯毒酒沒了命，你又怎會淪為今天這個地步？”
我沒說話，珠釵深陷掌心，雙目緊緊盯在貴妃母女洋洋得意的臉上。
也是，奴才翻身成了貴人，確實該她們笑得。
一個月前，和親人選還未定時，我心中不安，出府區(qū)找裴尚，商量婚期提前。
卻在我給裴尚買得宅子里撞見裴尚和李凝珠月下飲酒的場面。
他接過李凝珠送得定情玉佩，親手掛在腰間，看我的眼神卻不再溫柔，滿是警惕和防備。
“長公主，蠻族條件艱苦，三公主從小金枝玉葉，您作為三公主的姐姐，怎么忍心逼她去那種地方？”
我險些捏緊手中裴尚送我的笛子，聲音沙啞。
“那我呢？你可知去和親的公主沒有一個活著回來的，難道我的命就不是命了嗎！”
裴尚曾是外祖的學生，外祖去世后給他留了足夠的錢銀供他科考成功。
我仍舊記得，那日他登門拜訪，對我作揖：“公主務必放心，臣一定傾盡全力調(diào)查清楚當年戰(zhàn)敗真相，還老師和大將軍清白！”
我內(nèi)心洶涌澎湃，七年了，我終于不是孤軍奮戰(zhàn)，有人愿意和我砥礪前行。
相處三年，我和裴尚早已明知對方心意，我也一直以為他是個值得托付和信任的人。
然而他卻在被我撞破和李凝珠的私情后，將我暗中調(diào)查的事告知父皇。
父皇心虛，當即下旨命我和親。
裴尚也將我贈予他的玉佩摔碎還回。
【臣欠公主的，此生無法償還，愿來世千倍奉還?！?br/>可裴尚，我不要下輩子，我只要現(xiàn)世報。
旨意下來后，我跪在大殿冰冷的地板上，目眥欲裂，大聲質(zhì)問父皇。
我想不明白為何會走到今天這一步，明明父皇也曾抱著我，說我是他的掌上明珠。
彼時，他卻厭棄我的眼淚臟了他的宮殿，命人將我拖出去。
唯一心疼我的只有小舅舅。
當年大舅舅和他所帶領的二十萬虎威軍全部戰(zhàn)死，被貴妃父親的一紙罪書，從英雄淪為叛國罪人，母親死前最后撫摸我的臉要我好好活下去。
小舅舅為了保住家人的性命，痛心疾首大罵大舅舅是叛國賊。
如今每年清明節(jié)，他都只敢悄悄燒紙祭奠大舅舅在天之靈。
小舅舅為家人茍活七年，為了我再一次跳了出來。
2
他跪在養(yǎng)心殿外，不斷磕頭。
“皇上，凝霜是臣妹最后的血脈，求您看在您與臣妹發(fā)妻的份上，收回旨意！”
“皇上，長公主也是您的女兒啊，您怎么可以眼睜睜送她去死呢?。　?br/>臺階上流著小舅舅的鮮血，養(yǎng)心殿里，父皇臉上寫滿了煩躁。
我爬到父皇的膝邊，雙眼血紅。
“父皇，那蠻族的族長兇悍殘暴，和親的公主全部死于他的手下，連具完整的尸體都沒有，三妹妹是您的女兒，難道兒臣就不是嗎！？”
父皇垂眸看我，雙眼里已經(jīng)沒有一絲清明。
“凝霜，你是長公主，食民之祿，忠民之事，只有你才能體驗出我國對蠻族的尊重，讓蠻族停戰(zhàn)，你三妹妹還那么小，擔不起這個責任?！?br/>那一刻，我心里塞滿荒誕和諷刺，再也壓抑不住心中的不甘。
“難道之前送去的皇妹們不夠尊重嗎！父皇，兒臣可以為百姓死，但絕對不是以這種死法！那樣兒臣就算死千次，萬次，又有何用！蠻族照樣欺辱我國百姓，侵占我國疆土！這次送兒臣去死，下次送誰，李凝珠嗎??？”
“住嘴！”
父皇一腳將我踹飛，癱在龍椅上氣喘吁吁。
“朕是真龍?zhí)熳樱龆际菫榱颂煜掳傩?，你懂什么！?br/>想反的心在此刻種下。
沒等我繼續(xù)質(zhì)問，貴妃走進殿中，溫柔撫摸父皇的劇烈起伏的胸膛。
“凝霜，手心手背都是肉，你父皇送誰去和親都心疼，你怎么可以說這種話寒你父皇的心呢？”
我捂著鈍痛的肚子，仰天大笑。
“心疼？他心疼的自始至終都只有他的皇位！貴妃娘娘可還記得李凝珠是如何生下來的，如今您是要恩將仇報嗎？”
當初的貴妃還只是一個小小答應，皇上臨幸她之后將她拋之腦后。
她懷孕后，膽戰(zhàn)心驚找到母后，希望母后能庇佑她，母后便真的庇佑她平安生下李凝珠，之后對李凝珠更是視如親女。
沒想到，貴妃起來后第一件事就是伙同父皇扳倒母后和大舅舅。
想必，這也是她至今受寵的原因。
豺狼虎豹，形影不離！

父皇和貴妃同時被戳中痛點，父皇扔下鎮(zhèn)紙。
“孽障！這個親你不想和也必須和，來人，林志仁殿前失儀，杖責三十！”
鎮(zhèn)紙擦過我的額角，鮮血使我回過神，我瘋狂爬向父皇。
小舅舅一直身體不好，將軍府沒落之后，身體就更差了，五十杖下去恐怕會少半條命。
在父皇眼里，林家的人盡早死絕，大舅舅，那二十萬虎威軍死亡的真相就能一直掩蓋下去。
可在我眼里，小舅舅是這世界上最后剩下的，心系于我的家人！
我麻木跪下，磕頭。
“父皇，放了舅舅，我去和親，兒臣去。”
我顫抖著說完整句話，頭疼欲裂暈了過去。
醒來時，貴妃親自來探望我，卻是為了告訴我，小舅舅沖撞皇上，再罰五十杖，被活活打死了。
那天，我走到城墻外，絕望抬頭。
小舅舅的尸體懸掛在城門外，風吹日曬，飛禽叼啄，還要被扔爛菜葉子和石頭，被罵亂臣賊子。
我握緊拳頭，喉嚨里發(fā)出壓抑的嗚咽聲，腦中閃過母后，大舅舅死去的畫面。
這世間已沒我在乎的人，既然如此，何不都給我陪葬？
戴好頭飾，穿好嫁衣，我緩緩起身，走到貴妃母女面前。
李凝珠掃過我的臉，眼中一閃而過的嫉妒，譏諷道。
“姐姐真是傾國傾城，去了蠻族，想必會比之前的和親公主更討族長喜歡。”
我沒有理會，詢問貴妃。
“不知我的嫁妝貴妃娘娘準備的如何，我此次和親，為得是我國安定，若是嫁妝少了，恐怕會引得蠻族不滿?！?br/>“凝霜，不是本宮不為你準備，主要是凝珠過幾日也要成親，我得先為她準備，況且你父皇也說，嫁妝帶去也白白浪費?！?br/>貴妃就差直接說我肯定會死了，李凝珠聞言，眼神更加得意。
我裝作不在意撫了撫頭上的簪子。
“那就是沒有嫁妝了？”
3
“有肯定是有，就是只有一箱……”
沒等貴妃說完，我用力將簪子扎進貴妃的眼中，拔出瞬間，鮮血噴濺。
“母妃?。　?br/>趁著李凝珠慘叫，我又將簪子刺向她的臉。
她急著去救貴妃，不設防，臉上落下一道長且深的傷口。
此刻，母女倆的臉上都布滿鮮血，捂著臉猙獰尖叫。
“啊啊啊！我的眼睛！李凝霜，我可是貴妃，你敢傷我！”
“母妃！我的臉，她毀了我的臉，你快殺了她，殺了李凝霜?。　?br/>貴妃下意識拔出簪子想要復仇，那簪子卻徑直停在離我臉半米的地方。
我絲毫不怕，向前一步，臉上沾著鮮血，笑得像個瘋批。
“我就站在這里，你隨便動手?！?br/>“不過我把話放在這兒，我的嫁妝按照規(guī)格制度一樣不少，但凡少了一樣，我就自裁，讓你的女兒去和親?！?br/>音落，貴妃只能硬生生把氣憋回去，著人去請?zhí)t(yī)。
李凝珠捂著滿是鮮血的臉，撕心裂肺吼道。
“母妃，我的臉肯定保不住了，你快給我報仇??！快毀了她的臉！”
貴妃忍著眼睛的痛，護著李凝珠，生怕我又發(fā)瘋做什么。
得知李凝珠和貴妃被我所傷后，父皇勃然大怒，但蠻族派來接親的使臣已經(jīng)等在宮門外，他不敢對我做什么，只能咬牙準備好我的嫁妝。
流水似得嫁妝抬出宮外，和親隊伍也壯大了整整十倍。
父皇癱坐在輪椅上，眼中都是憤恨。
“孽障，還不趕緊滾！”
我平靜看向父皇。
“等父皇放了小舅舅的妻兒，兒臣再走也不遲。”
小舅舅死后，父皇意識到只要將軍府還有人，虎威軍戰(zhàn)敗的真相遲早有天會曝光，他索性將小舅舅的妻兒全部關(guān)進大牢。
此刻，他蒼老的面容上閃過一絲心虛。
“那個罪臣身為待罪之臣，還以下犯上，朕沒有誅他九族已經(jīng)算是恩典！”
我分毫不讓，一字一頓。
“舅舅的九族里有兒臣，父皇盡管下旨?！?br/>老皇帝氣得手指都在發(fā)顫，最終將小舅舅的妻兒帶了上來。
舅媽渾身上下沒有一塊好皮，神情渾噩，抱著早已咽氣的表弟。
我渾身發(fā)顫，恨意翻涌，上前詢問。
“舅媽，誰做得，告訴凝霜?！?br/>舅媽頓時瞪大雙眼，流出血水，死死抱緊表弟。
“周大人，我什么都愿意做！求您放過我的孩子，他還那么小，求求您！”
舅媽一邊哭喊，一邊往后縮。
“周仁，狗賊！不要碰我！不要，我夫君不會放過你的！！”
我快要被愧疚淹沒，心痛到呼吸不暢。
周仁是貴妃的弟弟，新提拔上來的大理寺少卿。
我抱著顫抖不已的舅媽，紅著眼眶。
“宣周仁進宮?！?br/>父皇拍案道：“夠了！你還要鬧到什么時候，一個罪婦而已，難不成你還要替她報仇！”
“我說，宣周仁?！?br/>周仁以為父皇召他有急事，馬不停蹄趕到，得知全委后，慢悠悠弓腰道。
“殿下，臣只是按律審問，要怪就只能這個孩子命不好，和親使臣已經(jīng)等候在外，還請殿下不要誤了良辰?！?br/>他語氣里的輕佻藏都藏不住，看著舅媽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個螻蟻。
曾幾何時，周家也不過是大舅舅手下的螻蟻。
我擦了擦舅媽臉上的血水。
“舅媽，您放心，表弟不會白死，所有人都不會?！?br/>舅媽愣愣盯著我，眼中出現(xiàn)一抹真正的淚意。
我起身直視周仁。
“周仁，你可知罪？”
“敢問長公主，臣何罪之有……”
我拔出藏在袖子里的匕首，朝著周仁脖子上狠狠一劃，堵住了他所有的傲慢。
鮮血噴涌在我的嫁衣上，融為一體。
周仁一臉痛苦，捂著脖子，緩緩倒在地上。
滿殿寂靜，都愣在原地看著這一幕。
4
“你瘋了，周仁乃是從四品重臣，你敢殺他！！孽障，給我抓住這個孽障！”
父皇登時從龍椅上滑落下來，死死瞪著我，渾身的老肉都哆嗦起來。
御前侍衛(wèi)紛紛拔刀，卻沒有一個敢上前。
這時，大殿門被推開，得知自己弟弟進宮便一直心神不寧的貴妃沖進大殿，當看見周仁倒在血泊中，一動不動時，她撲了過去，珠釵掉落的聲音和嚎啕一起響起。
“周仁！周仁，你醒一醒，你睜開眼看看姐姐！！是誰殺了你！！”
貴妃被我扎傷的眼睛里流出和舅媽一樣的血淚，染透紗布。
這失去親人的滋味，總該讓她也嘗一嘗好不好受了。
不過，這才剛剛開始，我和皇家還有好些賬要清算。
我走到她面前，居高臨下看著她。
貴妃憎恨的目光從匕首落到我滿臉的血上，跪在尸體邊猙獰嘶吼。
“是你??！是你殺了我弟弟！賤人，我要殺了你??！”
在她企圖掐住我脖子的剎那，門外響起大總管急匆匆的聲音。
“皇上，蠻族使臣問公主何時才能走，他們已經(jīng)等了一上午了。”
音落，父皇撐著龍椅起身，邊喘邊吼。
“攔住貴妃！快攔住她！”
剛剛還對我拔刀相向的御前侍衛(wèi)二話不說將貴妃壓倒在地，她連我的衣角都沒有碰到，歇斯底里吼道。
“殺了她！皇上，她殺了我的弟弟，她是殺人犯，您快下旨殺了她！！”
父皇長嘆一口氣，看向我的眼神充斥恨意。
“帶公主下去洗漱，告訴使臣，公主馬上就到?！?br/>貴妃的哭喊充斥大殿，令我愉悅勾唇，我扶起地上的舅媽，帶著她離開大殿，尚未走遠，就聽見父皇安撫貴妃的聲音。
“靈兒，那個孽障現(xiàn)在動不得。她必須去和親，她如果死了，就只有凝珠去和親了，你放心，你弟弟的死，還有你和凝珠的傷，都不會白受的，她會在蠻族過得很慘，比朕和你慘一百倍！”
我讓最信任的侍衛(wèi)幫我安葬了表弟的尸體，將舅媽打扮成我的陪嫁嬤嬤，臉上的血跡收拾好了，起身前往和親隊伍。
舅媽握住我的手，眼中涌起一抹擔憂：“長公主……”
我拍拍她的手背，輕聲安撫：“舅媽，您叫我凝霜就好，您放心，我會活下來，我們都會活下來，該死的人是他們?！?br/>舅媽被我語氣里的狠戾所震驚，旋即緊握我的手，紅著眼眶一字一頓。
“凝霜，舅媽會陪著你，無論多難，都會陪著你。”

和親隊伍一共走了半個月，每天吃飯前，我都會用銀針試毒，確認無毒后才能吃，貴妃睚眥必報，我很難不懷疑她會不會對我下毒手。
臨近蠻族時，貴妃的人終于按耐不住，企圖對我下毒，偽造出我在和親隊伍上水土不服喪命的假象，我試出毒后，接連幾天都只吃自己帶得干糧。
等候三天，見我還沒有毒發(fā)，那人終于沒了耐心，來馬車上企圖殺我，被我一刀鎖喉，我渾身是血，提著他的頭走出馬車，扔在地上。
所有人循聲而來，目光瞪大，聽見我冰冷的聲音。
“本宮知道你們其中有很多都受人之托，想要殺本宮，但你們有命殺本宮，有命回去復命嗎？公主和親是兩國大事，就算蠻族放你們一馬，朝廷也會治你們一個護送不周，株連九族的下場！”
“要殺本宮的盡可以現(xiàn)在就來，本宮隨時恭候！”
聽了我的話后，那幾日我所乘坐的馬車周圍的衛(wèi)兵明顯多了，也沒人再敢下毒，企圖殺我，這些人確實拿了錢，但更想要的是活命。
使臣目睹全過程，將這件事告訴了蠻族族長哈子克羅，我在哈子克羅那里的第一印象留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