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手!”
一聲厲喝在寂靜的地下檔案室里炸響,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yán)。
年輕的檔案員江爍猛地回頭,看到了站在鐵門處、臉色鐵青的陳老。
“陳老,我只是想查清真相。”江爍握緊了手中那份泛黃的02號檔案,“這份檔案不完整,哀牢山下面到底有什么?”
陳老渾濁的雙眼死死盯著他,聲音沙啞得如同砂紙摩擦:“真相?真相就是那里的東西,是我們所有人都惹不起的!古人立下‘片石不得入山’的血誓,不是為了隱藏什么,是為了保護(hù)我們!”
他一步步走近,壓低了聲音,一字一頓地說道:
“那不是一道鎖,孩子,那是一個籠子。”
01.
江爍從未想過,自己的人生會和一份塵封了不知多少年的檔案,產(chǎn)生如此致命的糾葛。
作為“特殊歷史遺留問題研究中心”最年輕的檔案管理員,他的工作就是與故紙堆打交道。這里收藏著從古至今,所有無法用常理和科學(xué)解釋的、被刻意隱藏的“歷史”。
每一份檔案,都代表著一段被遺忘的、驚心動魄的過往。
而他手中這份編號為“02”的檔案,無疑是所有館藏的核心機(jī)密。
它的編號是“02”,意味著在整個龐大的檔案體系建立之初,它就是第二份被封存的核心資料。能排在它前面的,只有那份傳說中記錄了上古神話源頭的“01號總綱”。
檔案袋由特殊的油浸牛皮紙制成,封口處蓋著一個早已褪色的、用朱砂印下的“絕密”二字。江爍是趁著年度盤點的機(jī)會,才第一次接觸到它。
打開檔案,一股混雜著陳年紙張和某種未知草藥的奇異味道撲面而來。
里面沒有想象中的厚重報告,只有寥寥數(shù)頁紙,和一張手繪的、極其潦草的地圖。
紙張已經(jīng)脆黃,上面的字跡是用毛筆書寫的繁體。
第一頁記錄的是一樁明朝中期的奇案。云南當(dāng)?shù)氐墓俑蠄螅Ю紊缴钐幰灰怪g山崩地裂,有“龍吟”之聲傳出百里,隨后當(dāng)?shù)匕l(fā)生了長達(dá)一月之久的“黑雨”,雨水落地,草木皆枯。朝廷派遣欽差大臣前往勘察,但進(jìn)入山區(qū)的隊伍,無一生還。
第二頁是清末的記錄。一支外國探險隊,攜帶著當(dāng)時最先進(jìn)的設(shè)備,試圖進(jìn)入哀牢山腹地尋找傳說中的古滇國寶藏。他們雇傭了上百名當(dāng)?shù)叵驅(qū)Ш湍_夫,浩浩蕩蕩地進(jìn)了山。三個月后,只有一個向?qū)Н偗偘d癲地跑了出來,嘴里只會重復(fù)一句話:“山……山活了……”
第三頁是幾十年前的記錄。一支地質(zhì)勘探隊在哀牢山外圍進(jìn)行勘測,在一次深夜作業(yè)時,所有精密儀器突然全部失靈,羅盤指針瘋狂旋轉(zhuǎn)。隊員們說,他們聽到了地下傳來一陣陣整齊的、如同千軍萬馬行軍的腳步聲。
一樁樁,一件件,時間跨度長達(dá)數(shù)百年,都指向一個共同的地方——哀牢山。
這些記錄已經(jīng)足夠令人毛骨悚然,但真正讓江爍在意的,是檔案的最后一頁。
這一頁的標(biāo)題是:《關(guān)于哀牢山“雙重封印”的初步勘測報告》。
報告中提到,根據(jù)一份殘缺的南詔國密文記載,哀牢山并非一座普通的山脈,而是一個巨大的“鎮(zhèn)物”。古人為了鎮(zhèn)壓山下的“某種東西”,在不同時期,設(shè)下了兩道性質(zhì)完全不同的封印。
第一道,名為“地鎮(zhèn)”,是……
文字到這里戛然而止。
最關(guān)鍵的部分,被人用一種極為鋒利的薄刃,齊齊地裁掉了。
切口平整,顯然是有人在檔案封存后,又偷偷打開,取走了最核心的信息。
雙重封印到底是什么?被鎮(zhèn)壓的又是什么東西?
巨大的好奇心像一只無形的手,攫住了江爍的心臟。他隱隱覺得,自己觸碰到了一段橫跨千年的、無比恐怖的秘密。
02.
想要查清被撕掉的內(nèi)容,只有一個辦法,就是去問陳老。
陳老是這里的“活字典”,一個在這里工作了超過五十年的守密人。據(jù)說從這個機(jī)構(gòu)成立之初,他就在這里了。他那張布滿皺紋的臉,就像一本厚重的歷史書,每一道溝壑里都藏著秘密。
江爍拿著檔案,找到了正在地下三層熏香室里保養(yǎng)古籍的陳老。
“陳老?!?/p>
陳老頭也沒抬,正用一柄軟毛刷,小心翼翼地清理著一卷竹簡上的灰塵。他周圍點著幾盤特制的熏香,煙氣裊裊,氣味寧靜悠遠(yuǎn)。
“什么事?”
“我想請教一下,關(guān)于這份02號檔案。”江爍將檔案袋遞了過去。
聽到“02號”三個字,陳老刷竹簡的手,明顯地停頓了一下。
他緩緩抬起頭,渾濁的眼睛里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精光。他沒有接檔案,只是淡淡地瞥了一眼,說:“年度盤點,核對編號和密封情況就行了,里面的內(nèi)容,不是你應(yīng)該看的?!?/p>
“可是陳老,里面的關(guān)鍵部分缺失了?!苯瓲q不甘心地說,“關(guān)于‘雙重封印’的記錄,被人撕掉了。”
陳老的臉色沉了下來,他放下毛刷,站起身。
那一瞬間,他身上那股平日里慵懶散漫的氣質(zhì)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如山般的壓迫感。
這才有了開頭的那一幕。
在江爍的追問下,陳老深深地嘆了口氣,眼神變得復(fù)雜而悠遠(yuǎn)。
“孩子,好奇心會殺死貓,也能殺死人。”他走到江爍身邊,拍了拍他的肩膀,“這個世界,有很多我們無法理解的存在。古人對此充滿了敬畏,所以他們選擇封印、選擇遺忘。這不是愚昧,這是一種生存的智慧?!?/p>
“可我們是歷史研究中心,我們的職責(zé)就是探尋真相?!苯瓲q爭辯道。
“真相?”陳老冷笑一聲,“五十年前,有個跟你一樣優(yōu)秀的年輕人,也想探尋這個真相。他動用了所有權(quán)限,查閱了所有相關(guān)資料,最后,他一個人去了哀牢山。”
陳老頓了頓,聲音里透著一股寒意:“我們再也沒有見過他。只在他原來的辦公桌抽屜里,找到了一張紙條,上面只有三個字:‘我錯了’?!?/p>
江爍的心猛地一沉。
“那撕掉書頁的人,也是他?”
“不,”陳老搖了搖頭,“撕掉那一頁的人,是我。在他出發(fā)前,我親手撕掉了那一頁,就是不想讓他知道得太多??上?,還是沒能攔住他?!?/p>
這個答案讓江爍震驚得無以復(fù)加。
“為什么?您為什么要阻止別人了解真相?”
“因為那份報告里,提到了打開第二道封印的‘鑰匙’!”陳老的情緒激動了起來,“地鎮(zhèn)已然松動,全靠人鎮(zhèn)在維持。如果連人鎮(zhèn)的秘密都被人知曉,一旦那把‘鑰匙’落入不軌之徒,或者像你這樣不知天高地厚的年輕人手里,后果不堪設(shè)想!”
他死死地盯著江爍,一字一頓地說:“哀牢山,就是懸在中國西南大地上的一顆定時炸彈。我們能做的,不是去研究它,而是離它越遠(yuǎn)越好?,F(xiàn)在,把檔案放回去,然后忘了你今天看到的一切。這是命令?!?/p>
說完,陳老不再理會江爍,轉(zhuǎn)身繼續(xù)去打理他的那些寶貝古籍,留下江爍一個人,在原地怔怔出神。
陳老的話,非但沒有打消江爍的念頭,反而讓他心中的疑云越來越重。
地鎮(zhèn)、人鎮(zhèn)、鑰匙……
這背后,到底隱藏著怎樣一個驚天秘密?
03.
陳老的路被堵死了,江爍知道,再想從他嘴里得到任何信息,已是絕無可能。
但他沒有放棄。
他想起了那個五十年前失蹤的前輩。既然這位前輩能查到那么多信息,說明一定還有別的線索,隱藏在浩如煙海的檔案庫中。
接下來的幾天,江爍以“整理陳舊檔案”為由,一頭扎進(jìn)了故紙堆里。
他不能直接檢索“哀牢山”或者“02號檔案”,因為所有高級別檔案的查閱都會留下電子記錄,立刻就會被陳老發(fā)現(xiàn)。他只能用最笨的辦法——人工排查。
他把那位失蹤前輩的個人檔案調(diào)了出來。前輩名叫林文軒,失蹤時年僅28歲,是當(dāng)時最被看好的青年學(xué)者。檔案里有他負(fù)責(zé)過的所有項目和經(jīng)手過的所有文件列表。
列表長達(dá)上百頁,江爍一頁一頁地看,希望能從中找到蛛絲馬跡。
三天后,他幾乎翻遍了所有記錄,一無所獲。就在他準(zhǔn)備放棄時,一個不起眼的條目,吸引了他的注意。
《西南地區(qū)少數(shù)民族祭祀文化田野調(diào)查報告(1968年版)》。
這是一份非常普通的人類學(xué)研究資料,和02號檔案那種級別的機(jī)密完全不搭邊。但江爍發(fā)現(xiàn),林文軒在失蹤前,曾經(jīng)反復(fù)、密集地借閱過這份報告。
事出反常必有妖。
江爍立刻找到了這份報告。報告很厚,里面詳細(xì)記錄了云南邊陲幾個少數(shù)民族的祭祀習(xí)俗。他一頁頁地翻過去,內(nèi)容都非常正常,無非是祭天、祭祖、祈求風(fēng)調(diào)雨順之類的儀式。
難道是自己想多了?
江爍揉了揉酸澀的眼睛,就在他準(zhǔn)備合上報告時,手指無意中捻過書頁的邊緣,感覺到一絲異樣的粗糙。
他停下動作,將那一頁對著燈光仔細(xì)觀察。
在報告的倒數(shù)第三頁,靠近書脊裝訂線的地方,有一行用鉛筆寫的、幾乎要磨滅的蠅頭小字。
字跡非常潦草,不仔細(xì)看根本發(fā)現(xiàn)不了。
“《南詔異聞錄》,庚字-17號書架,底層?!?/p>
江爍的心臟“咚”的一聲,劇烈地跳動起來。
《南詔異聞錄》!他聽說過這本書,這是一本堪稱禁書的古籍,據(jù)說記錄了大量南詔國時期流傳下來的、怪誕離奇的傳說和巫蠱之術(shù),因為內(nèi)容過于荒誕不經(jīng),一直被當(dāng)成野史雜談,從未被重視。
而庚字-17號書架,位于地下五層,是整個檔案庫里最深、最少有人去的“冷宮”,專門存放這類價值不高、甚至有些“問題”的孤本。
林文軒一定是在這份看似平常的報告里,發(fā)現(xiàn)了和《南詔異聞錄》有關(guān)的線索,然后把這本書的存放位置,用暗語記了下來!
這,就是他留下的路標(biāo)!
04.
地下五層,陰冷潮濕。
空氣中漂浮著揮之不去的霉味,一排排頂天立地的巨大鐵制書架,如同沉默的巨人,矗立在昏暗的燈光下。
這里太大了,也太安靜了,江爍甚至能聽到自己血液流動的聲音。
他按照標(biāo)記,找到了庚字-17號書架。書架的最底層,果然塞著一本不起眼的、用藍(lán)色布面做封皮的線裝古書。
書的封皮上沒有任何字,看起來平平無奇。
江爍抽出那本書,吹開封面積累的灰塵,翻開了第一頁。
一股腐朽的氣息撲面而來,書頁泛黃發(fā)脆,上面是用朱砂抄寫的小篆,字跡娟秀,卻透著一股說不出的詭異。
書名:《南詔異聞錄》。
江爍的心跳開始加速,他盤腿坐在冰冷的地板上,借著手機(jī)屏幕的光,一頁一頁地讀了下去。
這本書的內(nèi)容,比他想象的還要光怪陸離。里面記錄了“落花洞女”、“趕尸匠”、“蠱術(shù)”等大量西南密聞,但寫得都語焉不詳,像是神話故事。
他耐著性子,直接翻到書中關(guān)于地理異聞的篇章。
很快,他找到了“哀牢山”的條目。
與02號檔案里的客觀記錄不同,書中的記載,充滿了神話色彩和難以言喻的恐懼。
“哀牢,古語‘最高’之意。然,山非山,乃天外隕鐵所化,其勢滔天,上抵蒼穹,下鎮(zhèn)九幽,是為‘地鎮(zhèn)’。”
“上古之時,有星墜于此,大地洞開,裂谷萬丈。有物自裂谷出,非龍非蛟,體覆青銅之鱗,吼聲裂天,所過之處,萬物凋敝,生機(jī)斷絕。古之先民,稱其為‘歲’?!?/p>
“歲?”江爍皺起了眉頭,這個字眼,讓他想起了某種傳說中的兇獸。
他繼續(xù)往下看。
“大禹治水,過此,見其兇,知非凡力可除。乃合九州之金,鑄九鼎,取其一,鎮(zhèn)于裂谷之上。又引天下龍脈,聚于哀牢,化山為鎖,是為第一道封印‘地鎮(zhèn)’。然,‘歲’兇猛異常,九鼎亦難長久。禹乃留下一諭,需以‘人’為祭,世代守護(hù),方可保天下太平。此為第二道封印‘人鎮(zhèn)’?!?/p>
看到這里,江爍只覺得一股寒氣從脊椎升起。
原來如此!
第一道封印“地鎮(zhèn)”,就是哀牢山本身,它是由天外隕鐵和華夏龍脈共同構(gòu)成的巨大天然封印。
而被鎮(zhèn)壓的東西,是一頭上古時期從地底鉆出來的、名為“歲”的青銅怪物!
而第二道封印“人鎮(zhèn)”,竟然是……活人祭祀!需要一代代的人,用生命去守護(hù)這個封印!
這簡直駭人聽聞!
江爍強(qiáng)忍著心中的震動,繼續(xù)翻頁,他想看看關(guān)于“人鎮(zhèn)”和那把“鑰匙”的更多細(xì)節(jié)。
然而,當(dāng)他翻到下一頁時,他的動作僵住了。
這一頁,和02號檔案一樣,最關(guān)鍵的部分,被人用利刃整整齊齊地裁掉了!
又是這樣!
林文軒和陳老,他們都看過這本書,也都意識到了其中的危險。很顯然,撕掉這一頁的人,就是陳老。他不僅撕掉了檔案里的記錄,連源頭這本書里的記錄,也一并抹去了。
他到底在害怕什么?
江爍不死心地將書拿到眼前,仔細(xì)地檢查著被裁掉的部分。
切口很整齊,但因為年代久遠(yuǎn),邊緣已經(jīng)有些磨損。
就在這時,江爍的目光被書頁的裝訂處吸引了。
他發(fā)現(xiàn),在這本書的最后一頁,與厚實的封底粘合的地方,似乎有一絲極其微小的、不自然的凸起。
他心中一動,小心翼翼地用指甲,在那粘合的夾縫中輕輕一挑。
一張折疊得非常小的、已經(jīng)變得像蟬翼一樣薄脆的紙,從夾縫中掉了出來。
江爍的心,瞬間提到了嗓子眼。
是那被撕下的一頁!
陳老撕下書頁后,并沒有銷毀它,而是將它藏在了書的封底夾層里!
05.
江爍屏住呼吸,動作輕柔得像是在對待一件絕世珍寶,緩緩地展開了那張脆弱的紙頁。
紙頁上同樣是朱砂小篆,還畫著一幅極其復(fù)雜的、類似星盤和陣法的圖案。
文字已經(jīng)有些模糊,江爍費了很大的力氣,才辨認(rèn)出其中的內(nèi)容。
“……人鎮(zhèn)者,非殺生為祭,乃血脈為引。守陵一族,世代居于山腳,以自身魂魄為鎖,飼養(yǎng)‘鎮(zhèn)物’,安撫‘歲’之戾氣……”
“鎮(zhèn)物名為‘燭陰’,形態(tài)……以血脈為契,世代相傳……若‘歲’有異動,守陵人需持‘青銅龍符’,入山底之‘青銅門’,以自身魂魄修補封印……”
守陵一族!燭陰!青銅龍符!青銅門!
無數(shù)個陌生的、充滿神秘色彩的詞匯,像炸彈一樣在江爍的腦海里炸開。
他終于明白了。
第二道封印“人鎮(zhèn)”,是一個世代守護(hù)此地的家族。他們并非用生命去填,而是用一種特殊的方式,以血脈和魂魄,來安撫和加固封印。
而那把所謂的“鑰匙”,就是“青銅龍符”!
陳老害怕的,是有人找到這個守陵家族,奪走龍符,打開那扇通往地底的青-銅門,將那頭名為“歲”的怪物,重新釋放回人間!
江爍的呼吸變得無比急促,他感覺自己正站在一個橫跨千年的巨大謎團(tuán)的中心。
他的目光,落在了紙頁最下方,那幅復(fù)雜的圖案上。
圖案的中央,畫著一扇古樸的大門,門上刻滿了繁復(fù)的紋路。
就在江爍的手指,輕輕觸碰到那扇“青銅門”圖案的瞬間——
毫無征兆地!
“轟隆隆隆——”
一聲沉悶到極致的巨響,仿佛從地心深處傳來,沿著地面,沿著書架,沿著江爍的骨骼,悍然傳遍了他的全身!
整個地下五層,開始劇烈地?fù)u晃起來!
頭頂?shù)臒艄墀偪耖W爍,發(fā)出“滋滋”的電流聲,無數(shù)的灰塵和碎屑從天花板上簌簌落下。
書架上的古籍如下雨般墜落,整個世界仿佛都在這一刻天旋地轉(zhuǎn)!
這不是地震!
江爍面色慘白,他能清晰地感覺到,這股震動和轟鳴,并非來自腳下的城市,而是來自一個無比遙遠(yuǎn)、卻又通過某種神秘的聯(lián)系,與他手中這張書頁緊密相連的地方。
那是哀牢山的方向!
封印……松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