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高氣爽,登高極目。站在山巔,視野能延伸至多遠?晴朗的日子,駐足于南京紫金山之巔的頭陀嶺,西可望25千米外的浦口老山,東可窺15千米遠的棲霞山。向南,20千米外的江寧方山清晰可見。位于東南方向的青龍山是寧鎮(zhèn)山脈的主脈西段,它連綿悠長,與紫金山相距十幾千米,更是仿佛觸手可及。實際上,在頭陀嶺的遠望視野會突破南京市轄區(qū),位于鎮(zhèn)江市、常州市交界處的茅山山脈也隱隱可見,這個距離已超過50千米。
在紫金山頭陀嶺遠眺
平地上的視野就差多了。江蘇的平原高度常常只有數(shù)米。站在這片平原的空曠地帶,理論上人眼可視距離大約為5千米。在沒有遮擋物的情況下,人抬頭能看見平流層的飛機,平視卻不能見到10千米之外的建筑,這主要與地球因球形形狀產(chǎn)生的曲率有關。即使是神話傳說中的“千里眼”,遙遠的景物也會因為地球曲率的存在而消失在地平線上。登高則同時弱化了地球曲率與遮擋物帶來的影響,“欲窮千里目,更上一層樓”有著樸素的科學依據(jù)。
長三角很多城市并沒有像紫金山這么高的山,但這卻不影響這些地方流行“望遠文化”。在古時候,一些高大建筑的名稱就凝聚著人們對登高望遠的期待。比如,寧波有望京門,泰州有望海樓,嘉興有望吳門,蘇州有望齊門。望京門為唐代所建,不過,從寧波遠望京城長安,無論如何是無法實現(xiàn)的。嘉興的望吳門望的是蘇州,似乎現(xiàn)實些,實際上也難以如愿以償。蘇州古城有一城門叫作齊門,又稱望齊門,相傳齊王之女作為人質留在吳國,吳王為緩解她的思鄉(xiāng)之愁而專門建立望齊門供其眺望齊國。當然,在齊門遠望山東純屬畫餅充饑。清代昆山人姚承緒為此寫道:“扶病上層城,鄉(xiāng)枌渺何有?”充分說明在齊門是看不到齊國的。齊女死后被葬于常熟虞山,也是為了寄托她遠望家鄉(xiāng)的遺愿。虞山海拔263米,比齊門高多了,但依舊擔當不了遠望齊國的“重責”。
在紫金山頭陀嶺遠眺
相比之下,南通馬鞍山的望虞樓堪稱名副其實。望虞樓又稱虞樓,是張謇為紀念翁同龢而建。因翁同龢葬于常熟虞山白鴿峰,望虞樓因此得名。其實,根據(jù)視距與高度的公式計算,在海拔僅50米的馬鞍山,理論上無法觀測到35千米外的虞山。但虞樓上有一聯(lián)“江上唯瞻白鴿峰”,又說明以前可以望見虞山的。實際上,由于大氣折射以及目標物龐大的原因,肉眼觀測距離可以突破理論計算的極限:大氣折射會弱化地球曲率的影響,同時虞山面向南通的一側恰好是最能凸顯山體龐大的一側。另外,在當時沒有高樓大廈的環(huán)境下,突兀于大江南岸的虞山辨識度極高,從南通的江邊小山望見常熟虞山是講得通的。2022年網(wǎng)上出現(xiàn)一則熱搜:安徽來安汊河鎮(zhèn)的一位網(wǎng)友在20樓的家中望見南京紫峰大廈。這一定程度上也與紫峰大廈的“身形”龐大相關。
目標物大小、大氣折射、地球曲率、視野遮擋以及人的視力都會影響視距,而大氣能見度尤其能讓我們真切體會到外在因素對遠眺的影響。依舊以虞樓為例,1925年春天,張謇來到虞樓遠望虞山,他在這里寫下了一首《宿虞樓》:“為瞻虞墓宿虞樓,江霧江風一片愁。看不分明聽不得,月波流過嶺東頭?!睆脑姷膬热萆峡?,這次登高望遠的氣象條件非常糟糕,虞山顯然不會出現(xiàn)在視野中。
大氣能見度高正是秋天適合登高望遠的重要原因。一方面,秋天大氣常呈現(xiàn)下沉狀態(tài),天氣晴朗,水汽含量較低。另一方面,前期夏季大雨洗刷了空氣中的雜質,此時的空氣顯得更為干凈。此外由于溫差大等原因,秋天的大氣折射也較強,相對也能看得較遠一些。甚至,秋天里的景觀色彩更豐富,遠處那種層林盡染的風貌更能吸引我們的注目,這種絢麗的色彩對比,強化了人們視野開闊的感知。秋日登高望遠,實為人生快事。
原標題:《秋日登高,最多能望多遠?不是數(shù)學題》
欄目主編:陳抒怡 文字編輯:陳抒怡
來源:作者:黃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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