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給弟弟買房湊了20萬,回家聽到爸媽一句話,才知我錯了
電話是晚上十一點打來的,我媽的聲音帶著一股特有的、不容置疑的焦慮。
“薇薇,你弟那個婚房的首付,還差二十萬?!?/p>
屏幕上還閃著項目進度報告的藍光,鍵盤的余溫貼著我的指尖。
我揉了揉太陽穴,聞到空氣里速溶咖啡那股廉價的焦苦味。
“差這么多?”
“他女朋友家里說了,沒房子,這婚就別想結(jié)。你弟什么樣你不知道?就那點工資,猴年馬月才能攢夠?”
我沒說話,聽著電話那頭我爸隱約的咳嗽聲,和我媽壓低了卻依舊尖銳的抱怨。
這是我唯一的弟弟,林濤。
我閉上眼,仿佛能看到他那張總是帶著點討好笑容的臉。
“媽,我想想辦法。”
掛了電話,旁邊的周明遞過來一杯溫水,“又是為了林濤?”
我點點頭,沒看他。
“我們自己也才剛緩過勁兒,你那點積蓄,都是這幾年加班熬夜拿命換的。”他的聲音很輕,卻像針一樣扎在我心上。
“那是我弟,我能怎么辦?”
周明嘆了口氣,沒再勸。
他知道,在我這里,“家人”這兩個字,重若千鈞。
第二天,我打開了手機銀行APP。
看著理財賬戶里那個紅色的負號,心臟抽了一下。
最近行情不好,現(xiàn)在贖回,得虧小一萬。
可我媽的催命電話,一個小時一通,由不得我猶豫。
“姐,你可得快點,小晴那邊都快跟我鬧分手了?!绷譂舶l(fā)來微信,配了個哭泣的表情包。
我深吸一口氣,按下了“全部贖回”的按鈕。
二十二萬三千六百塊,是我畢業(yè)五年,省吃儉用,從牙縫里摳出來的所有家底。
我給自己留了兩萬,剩下的,湊了個整,二十萬。
轉(zhuǎn)賬成功的提示音響起時,我感覺身體里有什么東西被瞬間抽空了。
手機立刻震動起來,是我弟的。
“姐!錢收到了!你就是我的救星!等我買了房,給你留個最大的房間!”
他的聲音興奮得幾乎要破音。
我扯了扯嘴角,說:“不用了,你們過得好就行?!?/p>
緊接著,我媽的電話也來了,語氣里是掩飾不住的喜氣洋洋。
“薇薇啊,還是你懂事。媽就知道,你最疼弟弟了。周末回家吃飯,我給你做你最愛吃的紅燒排骨?!?/p>
那一刻,所有的空虛感似乎都被這句“最愛吃的紅燒排骨”填滿了。
我覺得,值了。
為了這份親情,為了我媽的笑容,為了我弟的未來,這二十萬,花得值。
周末,我特意去超市買了個大果籃,還給爸媽一人買了一套按摩儀。
開車回家的路上,外面下著小雨,雨刷器有節(jié)奏地刮著,像一首沉悶的催眠曲。
我心里盤算著,這二十萬給了弟弟,我和周明的買車計劃又要推遲了。
不過沒關(guān)系,我還年輕,再攢就是了。
家還是那個老舊的小區(qū),樓道的燈忽明忽暗。
我走到家門口,正準備掏鑰匙,卻聽到里面?zhèn)鱽砦覌尯臀野值恼f話聲。
門沒關(guān)嚴,留著一道縫。
“老林,你給濤濤打了電話沒?讓他明天就去把定金交了,別讓那姑娘再鬧幺蛾se?!边@是我媽的聲音。
“打了打了,”我爸的聲音有些含糊,“不過,這二十萬也只夠個首付,后面裝修、買家電的錢怎么辦?又是好大一筆窟窿。”
我提著果籃的手,停在了半空中。
只聽我媽“切”了一聲,聲音里滿是不屑。
“急什么?”
“薇薇那二十萬,先拿去堵上首付的窟窿。她不是嫁了個好人家嗎?周明工資不低,聽說年終獎都十幾萬?!?/p>
“你讓她再去找她婆家想想辦法,湊個十萬八萬的,不就夠裝修了?”
“她當姐姐的,為弟弟多出點力,不是應該的嗎?活該她有這個本事?!?/p>
我爸似乎猶豫了一下,“這樣……不太好吧?薇薇剛給了二十萬,我們再開口……”
“有什么不好的!”我媽的聲調(diào)瞬間拔高,“我養(yǎng)她這么大,她孝敬我們,幫襯弟弟,天經(jīng)地義!她花的錢,哪一分不是我們給的命?這二十萬,就當是她還我們這么多年的養(yǎng)育之恩了!我們沒跟她要更多,都算是便宜她了!”
轟的一聲。
我的腦子像是被一道驚雷劈中,瞬間一片空白。
手里的果籃“哐當”一聲掉在地上,熟透的芒果和山竹滾了一地。
門內(nèi)的聲音戛然而止。
幾秒后,門被猛地拉開。
我媽看著我,臉上的表情從錯愕,到驚慌,最后變成一種惱羞成怒的尷尬。
“薇薇……你……你什么時候回來的?”
我看著她,又看看從她身后探出頭來,一臉局促的我爸。
原來是這樣。
原來在他們眼里,我不是女兒,不是他們的驕傲。
我只是一個可以隨時被取用的“備用金”,一個可以用來填補兒子人生窟窿的工具。
我的付出,不是愛,是“活該”。
我的幫襯,不是情分,是“天經(jīng)地義”。
那二十萬,不是我含辛茹苦攢下的血汗錢,而是我“歸還”的養(yǎng)育之恩。
我忽然覺得無比可笑。
“我回來得……是不是不太巧?”我聽到自己的聲音在發(fā)抖,卻異常冰冷。
“薇薇你聽我解釋,”我媽上前一步想來拉我,“我那是跟你爸說的氣話……”
“氣話?”我甩開她的手,后退一步,指著地上滾落的水果,“那我這二十萬,是不是也是一句氣話?”
我媽的臉瞬間漲成了豬肝色,“你這孩子怎么說話呢?我們辛辛苦苦把你養(yǎng)大,你現(xiàn)在翅膀硬了,跟媽這么說話?”
她又開始祭出那套熟悉的道德綁架。
可這一次,我一個字都聽不進去了。
我只覺得心口堵得厲害,像塞了一團浸了冰水的棉花,又冷又硬。
“養(yǎng)我大,是為了讓我給林濤當墊腳石嗎?”
“你們有沒有想過,那二十萬,是我每天加班到深夜,是我一個個項目死磕下來,是我不敢買一件貴點的衣服,不敢出去旅游一次,一個鋼镚一個鋼镚攢下來的!”
“你們心疼他沒錢結(jié)婚,你們心疼過我賺錢辛苦嗎?”
我的聲音越來越大,大到整個樓道都回蕩著我的質(zhì)問。
鄰居的門開了條縫,又悄悄關(guān)上。
我爸走過來,拉了拉我媽的衣袖,“少說兩句吧?!?/p>
然后他看向我,眼神躲閃,“薇薇,你媽也是為了你弟好,你就當……就當是爸媽借你的,以后我們砸鍋賣鐵也還你。”
“還?”我氣笑了,“用什么還?用我弟以后給我留的‘最大的房間’嗎?”
“你們打的什么算盤,當我聽不見嗎?裝修錢還想讓我去周明家要?你們怎么好意思開這個口的?”
“你們把我當什么了?扶貧的嗎?還是你們家養(yǎng)的會下金蛋的雞?”
這些話,像一把把刀子,從我嘴里吐出來,也扎在我自己心上。
我媽被我堵得啞口無言,臉上一陣紅一陣白,最后,她把心一橫,破罐子破摔。
“對!我們就是偏心你弟!怎么了?”
“他是兒子,是給我們林家傳宗接代的!你一個女兒,遲早是別人家的人,胳膊肘往外拐!我不向著他向著誰?”
“我告訴你林薇,這二十萬,你要也得給,不要也得給!不然我就去你公司鬧,去你婆家鬧,我看你這個臉往哪兒擱!”
那一刻,我看著眼前這個狀若瘋癲的女人,我叫了三十年的“媽媽”,只覺得無比陌生。
原來,血緣是甩不掉的,但情感的賬戶,可以清零。
我沒再跟她爭辯,只是平靜地看著她。
“好啊?!蔽艺f。
“你去鬧?!?/p>
“你去告訴我所有的同事,告訴周明的爸媽,就說你們是怎么把女兒當提款機,榨干了她的積蓄,還要算計她婆家的錢,去給兒子買婚房的?!?/p>
“你看看,最后丟臉的,到底是誰?!?/p>
說完,我沒有再看他們一眼,轉(zhuǎn)身就走。
地上的水果,我一個都沒撿。
就像我那顆被摔得稀爛的心。
回到車里,我關(guān)上車門,趴在方向盤上,眼淚才終于決堤。
我不是哭那二十萬。
我是哭我這三十年來,自以為是的親情,原來只是一場精心設計的騙局。
我才是那個眼瞎心盲的傻子。
周明打了好幾個電話,我都沒接。
我不知道該怎么跟他說。
說我像個傻子一樣,把我們未來的生活基金,投進了一個無底洞?
說我的父母,從頭到尾,都只是在算計我?
太丟人了。
我在車里坐了很久,直到外面的雨停了,天色完全黑透。
手機屏幕亮起,是銀行的短信。
提醒我下個月的信用卡賬單,還有一筆三千塊的車貸。
我忽然清醒了。
哭有什么用?
自怨自艾,只會讓他們更看不起我。
我發(fā)動車子,開回了家。
周明正在客廳里焦急地踱步,看到我,立刻迎了上來。
“你去哪了?怎么不接電話?你知不知道我快急瘋了!”
他看到我紅腫的眼睛,把所有責備的話都咽了回去,只是緊緊地抱住我。
“沒事了,沒事了,回家了就好?!?/p>
在他的懷里,我把剛才發(fā)生的一切,都和他說了。
包括那些最傷人,最不堪的話。
我說完,他沉默了很久。
然后,他捧起我的臉,認真地看著我的眼睛。
“林薇,這錢,我們要回來?!?/p>
我愣住了,“怎么要?已經(jīng)轉(zhuǎn)過去了?!?/p>
“那是你的婚前財產(chǎn),你自愿贈與,但現(xiàn)在,這個贈與的前提——也就是你以為的親情——已經(jīng)不存在了。我們可以起訴?!?/p>
周明是做風控的,對法律條文比我懂。
“起訴?”我有些猶豫,“那……那不就徹底撕破臉了?”
“臉?”周明冷笑一聲,“他們算計你,算計我們家的時候,給你留臉了嗎?”
“薇薇,這不是錢的問題,這是底線問題。今天他們能讓你掏二十萬,明天就能讓你為林濤的裝修買單,后天就能讓他孩子的奶粉錢都管你要?!?/p>
“這個口子一旦開了,就永遠堵不上了?!?/p>
“你得讓他們知道,你不是那個可以任由他們拿捏的軟柿子?!?/p>
周明的話,像一劑強心針,打進了我心里。
是啊,我憑什么要受這個委屈?
就因為我是姐姐?就因為我是女兒?
這世上沒有哪條法律規(guī)定,姐姐要為弟弟的人生無條件買單。
第二天是周一。
我沒有像往常一樣急著去公司,而是請了半天假。
我先是給林濤打了個電話。
他大概還在睡夢中,聲音含含糊糊的,“姐,大清早的干嘛???”
“林濤,我昨天給你轉(zhuǎn)的那二十萬,你現(xiàn)在還給我?!蔽业穆曇羝届o得沒有一絲波瀾。
電話那頭沉默了足足有十秒。
“姐,你開什么玩笑呢?那錢我今天就要去交定金了,你現(xiàn)在讓我還給你?”
“我沒開玩笑。”我一字一句地說,“那筆錢,我現(xiàn)在有急用。你立刻,馬上,還給我?!?/p>
“不是……姐,你到底怎么了?昨天不還好好的嗎?是不是我媽又說你什么了?”
“你別管是誰說了什么?!蔽掖驍嗨?,“我只問你一句,這錢,你還不還?”
林濤的語氣也硬了起來,“姐,你這不是為難我嗎?我跟小晴都說好了,房子定了就去領(lǐng)證。你現(xiàn)在讓我把錢還你,我怎么跟她交代?你想讓我這婚結(jié)不成嗎?”
“你結(jié)不結(jié)得了婚,是你的事,不是我的責任?!?/p>
“林薇!”他連名帶姓地喊我,“你怎么能這么自私!我們是一家人啊!”
“一家人?”我冷笑,“一家人就是把我當冤大隊,薅我羊毛,還想把我婆家也拉下水嗎?”
“林濤,我以前真是小看你了。我以為你只是被爸媽寵壞了,沒想到你跟他們一樣,心安理得地吸我的血。”
電話那頭又是一陣沉默。
過了好一會兒,他才用一種近乎哀求的語氣說:“姐,算我求你了,行不行?這錢就當我借你的,我以后肯定還你……”
“不必了?!蔽艺f,“我現(xiàn)在就要。你要是不還,我們就法庭上見?!?/p>
說完,我直接掛了電話。
我知道,這一通電話,我們姐弟這么多年的情分,算是徹底斷了。
也好。
一個只知道索取的弟弟,不要也罷。
接著,我給銀行的客服打了電話,咨詢關(guān)于轉(zhuǎn)賬撤回的可能性。
結(jié)果當然是否定的。
但我沒有放棄。
我讓周明幫我聯(lián)系了一個律師朋友,把事情的來龍去脈都說了一遍。
律師告訴我,雖然是贈與,但如果能證明是在被欺騙或重大誤解的情況下進行的,可以請求法院撤銷。
我爸媽那番話,就是最直接的證據(jù)。
可惜,我沒有錄音。
律師建議,先嘗試溝通,保留好所有的聊天記錄和通話錄音,作為后續(xù)的證據(jù)。
下午,我剛到公司,我媽的電話就追了過來。
她的聲音充滿了憤怒和難以置信。
“林薇!你瘋了是不是?你居然讓你弟把錢還給你?你是不是想逼死我們一家人你才甘心?”
我走到公司的消防通道里,風從窗戶的縫隙里灌進來,吹得我臉頰冰涼。
“媽,我只是想拿回屬于我自己的東西?!?/p>
“你的東西?我把你養(yǎng)這么大,我的東西不就是你的東西?你的東西,自然也是你弟的東西!你分那么清楚干什么?”
這套強盜邏輯,我已經(jīng)不想再聽了。
“如果你覺得是這樣,那好,把你和爸名下的那套房子,分我一半,不過分吧?”
我媽瞬間噎住了,隨即氣急敗壞地吼道:“你做夢!那房子是留給你弟娶媳婦的,跟你有什么關(guān)系!”
“你看,你分得也很清楚嘛?!蔽业卣f,“既然如此,我的錢,跟你們,跟我弟,也沒有任何關(guān)系。”
“我再通知你一次,讓林濤在今天下午五點之前,把二十萬還到我的卡上。否則,我會立刻走法律程序?!?/p>
“你敢!”
“你看我敢不敢?!?/p>
我掛了電話,拉黑了她的號碼。
我知道,一場風暴,即將來臨。
果然,不到一個小時,公司的前臺就打電話到我工位上,說有位自稱是我母親的女士,在大廳里鬧著要見我。
同事們投來好奇的目光,我只覺得臉上火辣辣的。
我深吸一口氣,走到大廳。
我媽正坐在沙發(fā)上,對著前臺小姐哭天搶地。
“我女兒啊,她不孝啊!我辛辛苦苦把她養(yǎng)大,她現(xiàn)在出息了,就不認我這個媽了啊!”
“她弟弟要結(jié)婚,她這個當姐姐的,連二十萬都不肯出,還要告我們,天理何在?。 ?/p>
周圍已經(jīng)圍了一些看熱鬧的人。
我走過去,站在她面前。
“媽,你鬧夠了沒有?”
她看到我,哭得更來勁了,上來就要抓我的胳我。
“你這個沒良心的東西!我今天就要讓你的同事們都看看,你是個什么樣的人!”
我側(cè)身躲開,聲音不大,但足夠讓周圍的人都聽清楚。
“第一,我不是不肯出,我已經(jīng)把二十萬轉(zhuǎn)給我弟了。有轉(zhuǎn)賬記錄為證?!?/p>
“第二,我為什么要拿回來,因為我無意中聽到,你們拿到這二十萬,不僅不感激,還覺得理所當然,甚至還想算計我婆家,讓我再拿出十萬給你們裝修?!?/p>
“第三,你說養(yǎng)我大不容易。沒錯,我感謝你們的養(yǎng)育之恩。所以我畢業(yè)后每個月都給你們打生活費,逢年過節(jié)的禮物紅包一樣沒少。這二十萬,是我工作五年攢下的全部積蓄,我給了你們。請問,我哪里不孝?”
“現(xiàn)在,是你們貪得無厭,把我當成予取予求的提款機。錢我要回來,不是因為我無情,而是因為我想告訴你們,親情,不是用來綁架和算計的?!?/p>
我的話說完,周圍一片寂靜。
前臺的保安已經(jīng)走了過來。
我媽看著我,眼神里充滿了震驚。
她大概沒想到,一向溫順聽話的我,會當著這么多人的面,把家丑說得這么清楚。
她的臉,瞬間漲成了紫色。
“你……你……”她指著我,氣得說不出話。
“保安,麻煩把這位女士請出去,她影響到我們公司的正常辦公了?!蔽覍Ρ0舱f。
我媽被兩個保安“請”了出去,嘴里還在不停地咒罵著。
我沒有回頭。
回到工位,我發(fā)現(xiàn)部門的微信群里已經(jīng)炸開了鍋。
大家都在隱晦地討論剛才發(fā)生的事情。
我的直屬上司,一個雷厲風行的女強人,把我叫進了辦公室。
我以為她是要批評我把家事帶到公司來。
沒想到,她只是關(guān)上門,遞給我一杯熱水。
“沒嚇著吧?”
我搖搖頭。
“家家有本難念的經(jīng)。”她說,“不過,你剛才處理得很好。有些人,你越是退讓,她越是得寸進尺?!?/p>
“謝謝你,李姐。”我由衷地說。
“好好工作吧?!彼牧伺奈业募绨颍皠e讓這些破事影響了你的項目進度?!?/p>
我點點頭,心里涌起一股暖流。
下午五點,我的手機依然沒有任何轉(zhuǎn)賬提醒。
我給林濤發(fā)了最后一條微信。
“我給你最后一次機會,明天早上九點之前,錢不到賬,我會直接去法院遞交訴狀?!?/p>
他沒有回復。
我知道,他這是鐵了心要賴到底了。
第二天,我用午休時間,去了法院。
遞交材料,立案。
當我把法院的傳票照片發(fā)到“相親相愛一家人”的微信群里時,整個群都死寂了。
幾分鐘后,我爸的電話打了過來。
他的聲音里充滿了疲憊和哀求。
“薇薇,算爸求你了,行不行?別鬧到法院去,太丟人了。”
“爸,當初媽來我公司鬧的時候,你們怎么沒想過丟人?”
“你媽她……她就是那個脾氣,你別跟她一般見識。錢的事,我們再想辦法,你先把訴訟撤了,好不好?”
“不好。”我拒絕得很干脆,“除非,錢立刻到賬?!?/p>
“你這孩子怎么這么犟呢?”我爸的聲音也帶上了一絲火氣,“為了二十萬,你就要把你爸媽你弟都告上法庭?你心里還有沒有我們這個家?”
“爸,是你們先不要我這個家人的。”
“我給你們錢的時候,我是家人。我不給你們錢了,我就成了仇人。這樣的家,我不要也罷?!?/p>
掛了電話,我退出了那個所謂的“相親相愛一家人”微信群。
以前我為家搭橋,現(xiàn)在我為自己鋪路。
接下來的日子,我屏蔽了所有來自家里的信息。
我把全部精力都投入到工作中。
李姐看重我處理事情的果斷和抗壓能力,把一個非常重要的新項目交給了我。
我和團隊一起,沒日沒夜地加班,做市場調(diào)研,寫方案,跟進開發(fā)。
忙碌,是治愈一切的良藥。
這期間,林濤的女朋友小晴,加了我的微信。
一上來就是一頓劈頭蓋臉的質(zhì)問。
“你是不是有?。恳姴坏媚愕芎檬前??二十萬對你來說很多嗎?你至于為了這點錢,讓你弟的婚都結(jié)不成嗎?”
我看著那段文字,只覺得好笑。
我回復她:“第一,二十萬對我來說,很多,是我五年的積蓄。第二,你嫁的是林濤,不是他的房子。如果沒錢就不結(jié)婚,那你們的感情,也就值這二十萬了?!?/p>
“你!”
我沒再理她,直接拉黑。
道不同,不相為謀。
一個多月后,法院開庭了。
我爸媽和林濤都來了。
我媽在法庭上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控訴我不孝,白眼狼。
林濤則低著頭,一言不發(fā)。
我爸全程唉聲嘆氣。
我只是平靜地,把所有的證據(jù),包括我媽來公司鬧的監(jiān)控錄像,提交給了法官。
事實很清楚。
最終,法院判決,撤銷我的贈與行為,林濤必須在判決生效后十日內(nèi),返還我二十萬元。
走出法院的時候,陽光正好。
我媽沖過來,想打我,被我爸死死拉住。
“林薇!我沒有你這樣的女兒!你給我等著,你會遭報應的!”她聲嘶力竭地喊。
我沒有回頭,徑直走向周明的車。
報應?
如果清醒和獨立是一種報應,那我甘之如飴。
十天后,我的銀行卡收到了二十萬的轉(zhuǎn)賬。
看著那個失而復得的數(shù)字,我心里沒有一絲喜悅,只有一種塵埃落定的平靜。
后來,我聽說,林濤的婚事黃了。
小晴的父母知道他家為了首付鬧上法庭,覺得這家人太不靠譜,堅決不同意女兒嫁過去。
林濤為了還我錢,也為了挽回小晴,到處借錢,還背上了網(wǎng)貸。
我媽打電話給我,不是罵我,而是哭著求我。
“薇薇,你再幫幫你弟吧,他快被那些催債的逼瘋了!”
“媽,那是他自己的人生,他該為自己的選擇負責?!?/p>
“你怎么能這么狠心!他可是你親弟弟?。 ?/p>
“當初你們逼我的時候,你們狠不狠心?”我反問她。
電話那頭,是長久的沉默。
我掛了電話。
我沒有再管林濤的事。
不是我狠心,而是我知道,我一旦心軟,就又會回到從前的循環(huán)里。
有些坑,掉進去一次就夠了。
年底,我負責的項目成功上線,數(shù)據(jù)非常好,我拿到了職業(yè)生涯以來最高的一筆年終獎。
我和周明用這筆錢,加上拿回來的二十萬,付了我們自己房子的首付。
一套離我們公司都很近的小兩居。
拿到房本的那天,我和周明去吃了頓大餐。
“老婆,恭喜你?!敝苊髋e起杯,“你現(xiàn)在是自己的女王了?!?/p>
我笑了。
是啊,我不再是誰的姐姐,誰的女兒,誰的提款機。
我只是林薇,是我自己。
后來,過年的時候,我爸一個人來找過我一次。
他看起來老了很多,頭發(fā)白了大半。
他沒進門,就站在門口,遞給我一個布包。
“薇薇,這是……你媽讓我給你的。”
我打開,里面是我小時候最喜歡吃的、我媽親手做的臘腸。
“你弟……他去外地打工了?!蔽野值吐曊f,“他說,他想自己闖一闖,不想再靠家里了?!?/p>
“你媽……她也想通了些。她說,以前是她對不起你?!?/p>
我看著手里的臘腸,眼眶有些發(fā)熱。
我收下了臘腸,但沒有請他進門。
“爸,你們多保重身體?!蔽艺f。
他點點頭,轉(zhuǎn)身蹣跚著離開了。
我知道,有些裂痕,永遠無法復原。
但或許,保持距離,各自安好,就是我們之間最好的結(jié)局。
我關(guān)上門,把臘腸放進冰箱。
周明走過來,從背后抱住我。
“都過去了?!?/p>
我靠在他懷里,看著窗外萬家燈火。
是啊,都過去了。
家是港灣,不是索取無度的債主。
我終于明白,真正的愛,不是無底線的付出和犧牲,而是有界限的守護和尊重。
守護好自己的小家,尊重好彼此的邊界。
這才是成年人世界里,最體面的親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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