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一鳴到底是臥底,還是叛徒?”這個問題,吵了六十多年,至今沒人敢拍板。
1964年12月,廣州的冬天濕冷刺骨。一個裹著舊呢大衣的男人,拎著一只磨邊的皮箱,慢吞吞地跨過拱北口岸的石階。沒人多看他一眼,他邊檢員打了個哈欠,路人裹緊圍巾匆匆走過。
誰能想到,這個其貌不揚的中年人,箱子里裝的不是冬衣,而是一顆足以炸穿臺灣情報系統(tǒng)地基的“定時炸彈”:200多個潛伏特務(wù)的姓名、聯(lián)絡(luò)方式、接頭暗號,外加密碼本、秘密電臺、五把無聲手槍,還有兩百多發(fā)子彈。每一樣,都沾著血,也藏著命。
他叫程一鳴,國民黨國防部情報局澳門組的少將組長??删驮谶@一天,他親手撕掉了自己的“敵方身份”,把后半生押回了大陸。
這事要是擱今天,熱搜第一得掛三天。編劇都不敢這么寫:早年是地下黨員,后來“跳槽”進(jìn)了軍統(tǒng),一路干到少將,說實話,像這樣的身份反轉(zhuǎn),一般的人還真做不到。
更讓人摸不著頭腦的是,在1949年國民黨潰敗南逃,他跟著撤到澳門,按常理,該死心塌地為“黨國”賣命了吧?結(jié)果呢?他在澳門一待十五年,表面是情報站長,背地里卻悄悄整理名單、清點武器、歸檔文件,像在打包一份遲來的“退貨申請”。而這份“退貨”的簽收日,正是1964年12月13日。
你肯定想問:圖什么?名?利?高官厚祿?可他回來后,既沒當(dāng)大官,也沒上報紙頭條(那會兒連電視都稀罕),只是默默做了廣東省政府參事室主任,干些僑務(wù)、對臺聯(lián)絡(luò)的“邊緣活”。晚年寫回憶錄,字字冷靜,卻句句帶鉤——連軍統(tǒng)老鬼沈醉都忍不住感慨:“老程記的那些事,比我們自己還記得清楚?!?/p>
于是,那個老問題又繞回來了:程一鳴,到底是誰的人?
時間回到1920年代,那時的他,不過是個二十出頭的熱血青年,白天在工廠奔走,夜里印傳單、貼標(biāo)語,1926年正式入黨,在上海的弄堂里鉆進(jìn)鉆出,風(fēng)里雨里,刀尖上跳舞???931年,他突然脫黨,兩年后竟站在了復(fù)興社特務(wù)處的講臺上,教新人如何盯梢、如何審訊、如何“讓一個人消失得無聲無息”。
這轉(zhuǎn)折,比八點檔狗血劇還離譜。有人說他被策反了,有人說組織內(nèi)部出了問題,也有人壓低聲音猜:他根本沒叛,只是奉命“打入敵人內(nèi)部”。你想啊,一個真叛徒,會幾十年如一日地“拖后腿”嗎?
軍統(tǒng)圈子里,程一鳴的“低效”是出了名的。沈醉在回憶錄里寫過一樁事:有回徐遠(yuǎn)舉急著抓一批地下黨,材料遞到程一鳴桌上,他居然稱病,拖著不批,最后行動黃了。這在軍統(tǒng)——一個動輒“失蹤”“暴斃”的地方——簡直是自殺行為??善婀值氖?,他不僅沒被清算,反而一路高升,從西北區(qū)少將區(qū)長,到軍統(tǒng)第三處處長,抗戰(zhàn)勝利后還坐上了淞滬警備總司令部稽查處的頭把交椅。
這就邪門了。戴笠是什么人?疑心比針尖還細(xì),手段比寒冬還冷。手下但凡眼神飄一下,都可能被送去“喝茶”??伤麑Τ桃圾Q,關(guān)過、查過、審過,最后卻只能放人,還繼續(xù)重用。這不是糊涂,就是,他手里真沒證據(jù)。
而最耐人尋味的細(xì)節(jié),藏在1986年。那年程一鳴去世,追悼會不是由普通統(tǒng)戰(zhàn)部門操辦,而是由廣東省安全廳和政協(xié)聯(lián)合主持。安全廳啊!那是干啥的?專管反間諜、反滲透、反一切“看不見的敵人”。一個普通的“起義人員”,能讓安全部門出面?背后沒點深水故事,誰信?
再回頭看1964年他回歸那天,兩岸反應(yīng)堪稱“冰火兩重天”。大陸這邊,副省長林李明親自接見,禮遇有加;臺灣那邊,蔣經(jīng)國一聽消息,當(dāng)場摔了電話,國民黨檔案上狠狠記下兩個字:“叛變”。一邊是握手言歡,一邊是咬牙切齒,恰恰說明,程一鳴帶回來的,不是情報,是命門。
他不是兩手空空來“投誠”,而是帶著一份沉甸甸的“投名狀”。這份“投名狀”,直接讓國民黨在華南苦心經(jīng)營幾十年的情報網(wǎng)土崩瓦解。多少潛伏者一夜之間身份暴露,有的倉皇出逃,有的鋃鐺入獄??梢哉f,他一個人,干翻了一個系統(tǒng),確實是非常的優(yōu)秀。
可他自己呢?沒要獎金,沒要職位,甚至極少在公開場合露面。晚年寫回憶錄,也不是為了洗白或邀功,而是想把那段血與火、忠與叛、真與假交織的歲月,原原本本留下來。他曾對人說:“歷史不該被遺忘,哪怕它充滿矛盾?!?/p>
如今回望程一鳴的一生,就像看一場沒有劇本的潛伏大戲。他在黑白之間游走,在忠誠與偽裝中掙扎,隨時準(zhǔn)備調(diào)換身份。也許他早就選定了方向,只是用“平庸”作掩護,用“低效”當(dāng)盾牌,在敵人眼皮底下,默默守護著另一種信仰。
有人說他是深埋多年的紅色特工,有人說他是良知覺醒的起義者,也有人說他不過是被時代洪流裹挾的普通人。但無論哪種說法,都繞不開一個事實:在最關(guān)鍵的十字路口,他選擇了回家,回歸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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