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chuàng)作聲明:本文為虛構(gòu)創(chuàng)作,請勿與現(xiàn)實關(guān)聯(lián)
在大城市里生活,鄰居就是最熟悉的陌生人。你可能每天跟他乘同一部電梯,聽著他家半夜傳來的響動,聞著他家廚房飄出的飯菜香,可你就是不知道他姓什么,做什么工作,是高興還是煩惱。
大家就像住在同一個蜂巢里的蜜蜂,共用一個出口,卻各自釀著不同的蜜,互不打擾,也互不關(guān)心。
這種距離感,有時候讓人覺得孤單,有時候又讓人感到一種說不出的安全。畢竟,誰心里還沒點不想讓別人知道的小秘密呢?
01
陸縝是個靠數(shù)據(jù)吃飯的年輕人。三十出頭的年紀,戴著一副黑框眼鏡,頭發(fā)不愛打理,總是有點亂糟糟的。他不坐班,是個自由職業(yè)者,窩在自己那套不大不小的公寓里,跟電腦屏幕上的圖表和曲線打交道。這種日子他過得挺自在,不用看老板臉色,不用擠早晚高峰的地鐵,清靜。
他住的這棟公寓樓還算不錯,安保挺嚴,鄰居們看著也都斯斯文文。他隔壁住著一個姓齊的老人,大家客氣地稱呼一聲“齊伯”。齊伯大概六十多歲的樣子,腰板挺得筆直,頭發(fā)梳得一絲不茍,可就是不怎么愛說話。陸縝在電梯里碰見過他幾次,想主動笑一笑,打個招呼,齊伯的眼神總是淡淡地瞥過來,沒什么溫度,然后就盯著電梯的樓層數(shù)字,好像那上面有什么天大的秘密。久而久之,陸縝也就不自討沒趣了。
故事得從五年前一個普普通通的清晨說起。那天陸縝熬了個大夜,早上被外賣小哥的電話叫醒。他睡眼惺忪地打開家門,準備拿他那份當早飯的皮蛋瘦肉粥。手剛碰到門把手,他就愣住了。他家那扇深紅色的防盜門上,正中央的位置,端端正正地貼著一張黃色的紙。那紙是毛邊的,上面用紅色的顏料,畫著一些他看不懂的、彎彎曲曲的符號,像鬼畫符。
陸縝的第一反應(yīng)是好笑。他以為是樓里哪個熊孩子的惡作劇,或者是哪個信佛的老奶奶搞錯了門牌號,把“鎮(zhèn)宅符”貼到他家來了。他覺得這事兒挺有意思,隨手把那張黃紙撕下來,揉成一團,扔進了門口的垃圾桶里,然后提著他的粥回屋了。這件小事,他壓根沒往心里去。
第二天早上,他打開門扔垃圾,那張熟悉的黃紙,又出現(xiàn)在了同一個位置。一模一樣的黃紙,一模一樣的朱砂紅,一模一樣的鬼畫符。陸縝皺了皺眉,心里有點犯嘀咕。他這次沒急著撕,而是湊近了仔細看了看。他發(fā)現(xiàn)這符紙畫得很粗糙,不像外面買的,倒像是手工畫的。他撕下符紙,心里琢磨著,這事兒有點怪。
第三天,第四天,第五天……那張黃紙就像跟他約定好了似的,每天早上準時出現(xiàn)在他家的門上,風雨無阻。陸縝再遲鈍,也知道這不是惡作劇了。這事兒透著一股子邪門。他沒聲張,開始留了個心眼。他把貓眼擦得干干凈凈,第二天天還沒亮就悄悄守在門后。
透過那個小小的魚眼鏡頭,外面的走廊被扭曲成一個奇怪的弧形。天光從走廊盡頭的窗戶透進來,灰蒙蒙的。就在那片灰蒙蒙的光里,一個身影躡手躡腳地出現(xiàn)了。是隔壁的齊伯。他手里捏著那張黃紙,踮著腳尖,走得跟貓一樣,一點聲音都沒有。他走到陸縝家門口,左右看了看,確認沒人,然后顫顫巍巍地把那張符紙貼了上去,還用手仔仔細細地按了按四個角,好像在完成一個非常重要、非常神圣的儀式。貼完之后,他立刻縮回了自己家里,關(guān)門的聲音輕得幾乎聽不見。
02
陸縝站在門后,一動不動。他心里沒有憤怒,反倒有一種解開謎題的興奮。原來是這個孤僻的怪老頭??伤麨槭裁匆@么做?自己沒得罪過他,甚至都沒跟他說過幾句話。難道他有什么毛???還是說,他覺得我身上有什么“不干凈”的東西,需要他天天來“鎮(zhèn)壓”?
陸..縝把各種可能性在腦子里過了一遍,最后都被他自己給否了。他那該死的數(shù)據(jù)分析師的職業(yè)病又犯了。在他看來,齊伯這個持續(xù)性的、有規(guī)律的、動機不明的行為,簡直就是一個完美的、需要長期追蹤和分析的數(shù)據(jù)模型。他覺得這事兒太有趣了。報警?找他對質(zhì)?那多沒意思。那不等于在電影放到一半的時候,就跳起來大喊“兇手是他”嗎?那會毀了所有的觀影樂趣。
從那天起,陸縝跟齊伯之間,開始了一場心照不宣的、奇怪的拉鋸戰(zhàn)。齊伯每天早上準時貼符,陸縝每天早上準時撕符。最初,他只是把撕下來的符紙扔掉。過了一段時間,他覺得可惜,這么好的“研究素材”,扔了太浪費了。他開始用手機給門上的符紙拍照,拍完照再撕下來,小心地放進一個專門的檔案袋里。
他給每一個檔案袋都編上了號,寫上了日期。他發(fā)現(xiàn),這些符紙,乍一看都一樣,仔細看,每天的都不太一樣。有時候,符紙上某個符號的一捺會寫得特別重;有時候,某個筆畫的轉(zhuǎn)折處會多出一個小小的頓筆;還有時候,整張符紙的角落里,會多出一個幾乎看不見的、針尖大小的小點。這些變化細微得讓人難以察覺,而且毫無規(guī)律可言,就像是一個人寫字時,因為心情不同、手抖或者筆尖墨水多少而產(chǎn)生的隨機誤差。
這件事,陸縝沒跟任何人說。他覺得這是他跟齊伯之間的一個小秘密。親戚朋友偶爾來他家,他都提前把門上的符紙?zhí)幚砀蓛?。只有一次,他那個還在讀大學的妹妹陸瑤,來給他送家里做的醬肉,正好撞見他撕符紙。
陸瑤一看就炸了毛,像只被踩了尾巴的小貓?!案?!這是誰干的?太欺負人了吧!天天在你家門口搞這些封建迷信,是不是那個怪老頭?你等我,我去找他理論去!”陸瑤說著就要去敲齊伯的門。
陸縝一把拉住了她,笑著說:“哎,多大點事兒,你別管。沒準人家是在進行一場長達數(shù)年的行為藝術(shù)呢。別急,咱們得有耐心,我想看看這個‘藝術(shù)’的結(jié)局是什么。”
陸瑤看他那一臉無所謂的樣子,氣得直跺腳?!澳氵@人真是……腦子有??!”她罵了一句,可也沒再堅持。她知道她這個哥哥,犟得很,認準的事,九頭牛都拉不回來。
03
日子就這么一天天地過去,春去秋來,寒來暑往。陸縝電腦里那個專門存放“符紙”照片的文件夾,越來越大,里面的照片已經(jīng)有好幾千張,存滿了整整一個硬盤。那些被他撕下來的符紙原件,也裝滿了三大個檔案箱。
陸縝覺得,是時候?qū)@些“原始數(shù)據(jù)”進行一輪深度分析了。他動用了自己吃飯的家伙,把所有的符紙照片都導(dǎo)入了電腦,然后開始進行圖像識別和數(shù)據(jù)處理。他編寫了一個小程序,把每一張符紙上的符號都分解成最基本的筆畫單元,然后給每一個微小的變化,比如筆畫的粗細、長度、角度、墨點的有無和位置,都進行了量化編碼。
他試圖從這堆看起來雜亂無章的符號里,找出一點點邏輯。他把這些數(shù)據(jù)跟日期、天氣、陰歷節(jié)氣、甚至是國內(nèi)外的重大新聞事件進行關(guān)聯(lián)分析。他想看看,是不是在某個特定的日子,比如下雨天,或者某個股票大跌的日子,符紙上的符號會有什么特定的變化。結(jié)果讓他很失望,所有的分析結(jié)果都顯示,這些變化,就是隨機的,沒有任何規(guī)律可循。
他有點泄氣,感覺自己這幾年的功夫都白費了。就在他快要放棄的時候,他忽然想到了另一個方向。既然從符紙本身找不到規(guī)律,那能不能從貼符紙的人身上找找線索呢?
他開始把注意力轉(zhuǎn)移到了齊伯本人身上。他發(fā)現(xiàn),齊伯的生活,規(guī)律得像一臺設(shè)定好程序的機器。每周二和周五的上午九點整,不多一分,不少一分,總會有一輛固定的快遞車停在樓下,快遞員會給他送來一個小小的、用牛皮紙包得嚴嚴實實的包裹。齊伯從不自己出門買菜,每天下午四點,會有一個穿著特定工作服的配送員,給他送來一箱食材。還有,齊伯家的窗簾,永遠都是拉得嚴嚴實實的,只有他家廚房那扇小小的窗戶,偶爾會在深夜透出一點點昏黃的燈光。
這個發(fā)現(xiàn)讓陸縝重新提起了興趣。一個人的生活規(guī)律到這種刻板的地步,這本身就不正常。這里面一定有事。為了搞清楚齊伯每天貼符時的完整狀態(tài),陸縝做了一個大膽的決定。他網(wǎng)購了一個針孔攝像頭,趁著半夜,偷偷安裝在了自家門口正上方的走廊頂燈的燈罩里。那個位置很刁鉆,攝像頭又小,幾乎不可能被發(fā)現(xiàn)。他想記錄下齊伯貼符時的每一個細節(jié),希望能從中找到更多的線索。從那一刻起,這場持續(xù)了多年的觀察,升級了。
04
第五年的夏天,來得特別早,也特別的燥熱。一連好幾個星期,天氣都跟個火爐似的,把整個城市烤得像塊快要融化的黃油。終于,在一個深夜,一場醞釀已久的雷暴雨,傾盆而下。豆大的雨點噼里啪啦地砸在窗戶上,震耳欲聾的雷聲一個接著一個,白色的閃電不時地撕裂夜空,把整個屋子照得跟白天一樣。
突然,“啪”的一聲,屋子里所有的燈都滅了,空調(diào)運轉(zhuǎn)的聲音也戛然而止。整棟樓都停電了。
陸縝被一股突如其來的悶熱給驚醒了。他從床上坐起來,摸黑走到客廳,打開了房門,想透透氣。走廊里的應(yīng)急燈也沒亮,黑得伸手不見五指。就在他推開門的同一瞬間,他對面,隔壁齊伯的房門,也“吱呀”一聲打開了。
黑暗中,兩個人似乎都沒想到對方會開門,都嚇了一跳。齊伯的身影在黑暗中只是一個模糊的輪廓。他好像受了驚嚇,腳下沒站穩(wěn),往后退了一步,結(jié)果一腳踩空,整個人“哎喲”一聲,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陸縝下意識地就沖了過去。他掏出手機,打開了手電筒功能,一束刺眼的光柱劃破了黑暗。他蹲下身,扶起齊伯,嘴里問道:“齊伯,您沒事吧?沒摔著哪兒吧?”
這是五年來,他第一次跟齊伯有這么近距離的接觸,也是他第一次主動跟齊伯說話。齊伯顯然還沒從驚嚇中緩過神來,他掙扎著想站起來,嘴里含糊不清地念叨著:“沒事,沒事……”
就在陸縝用手機電筒幫他檢查胳膊和腿有沒有受傷的時候,那束光,無意中掃過了齊伯的手腕。陸縝的目光一下子就定住了。在手機的光亮下,他清清楚楚地看到,齊伯左手手腕的內(nèi)側(cè),有一個非常奇怪的紋身。那不是常見的什么龍虎豹,也不是什么花鳥魚蟲,而是一個由精密的齒輪和像是二進制代碼“0”和“1”組成的抽象圖案,充滿了工業(yè)感和科技感。
齊伯似乎察覺到了陸縝的目光,他的身體猛地一僵,然后像觸電一樣,迅速地把袖子往下一拉,死死地遮住了那個紋身。他的眼神里充滿了慌亂和警惕,他掙脫開陸縝攙扶的手,嘴里飛快地含糊道了聲謝,然后幾乎是逃一樣地,跌跌撞撞地回了自己家,“砰”地一聲關(guān)上了門。
陸縝一個人站在漆黑的走廊里,舉著手機,心里翻江倒海。那個紋身,太奇怪了。第二天早上,陸縝特意起了個大早。他打開門,門上空空如也。那張糾纏了他五年的黃色符紙,第一次,沒有出現(xiàn)。
他的心里“咯噔”一下,涌起一陣說不出的失落。他以為,這個漫長的“行為藝術(shù)”是不是因為昨晚的意外,就這么草草收場了??筛袅艘惶欤斔俅未蜷_門的時候,那熟悉的黃色符紙,又回來了。只是這一次,陸縝一眼就看出了不同。在這張符紙的右下角,多了一個用墨汁點上的、極其微小的墨點。這個微小的、全新的變化,像一道閃電,瞬間擊中了陸縝的腦海!
05
那個紋身!那個墨點!這兩個看似毫無關(guān)聯(lián)的東西,在陸縝的腦子里,迅速地連接了起來。他立刻回到屋里,打開電腦,憑著記憶,在繪圖軟件上畫出了那個由齒輪和代碼組成的紋身圖案。然后,他把這張圖上傳到了網(wǎng)上,利用各種專業(yè)的圖片搜索引擎和極客論壇,進行地毯式的搜索。
經(jīng)過一個通宵的比對和查找,他終于在一個已經(jīng)關(guān)閉多年的、非常小眾的極客組織的線上博物館里,找到了這個標志。這個組織叫“巴別塔”,十幾年前在密碼學領(lǐng)域非常有名,他們專門研究各種復(fù)雜的、甚至是古老的加密和解密技術(shù)。
陸縝的后背瞬間冒出了一層冷汗。他茅塞頓開了。他意識到,自己這五年,可能犯了一個天大的錯誤。那些符紙上的鬼畫符,可能根本不是什么迷信的涂鴉,而是一種經(jīng)過精心設(shè)計的、加密過的文字!而齊伯,也根本不是什么怪老頭,他是一個密碼的傳遞者!
那個新出現(xiàn)的小墨點,意義就更重大了。在密碼學的領(lǐng)域里,這很可能是一種“應(yīng)答”或者“確認”的信號。昨晚的意外接觸,可能觸發(fā)了某種預(yù)設(shè)的機制,齊伯通過這個墨點,向某個人傳遞了一個信息,比如:“我已暴露,請求指示”或者“計劃有變,啟用備用方案”。
陸縝整個人都興奮了起來,就像一個找到了新大陸的哥倫布。他立刻調(diào)整了自己的研究方向。他不再把符紙上的符號當成一個整體的圖像,而是把它們當成一種由筆畫的順序、結(jié)構(gòu)、位置、甚至是起筆和收筆的力度所構(gòu)成的一種復(fù)雜的加密語言。
他把自己關(guān)在了房間里,拉上了窗簾,切斷了和外界的一切聯(lián)系,整個人進入了一種瘋魔的狀態(tài)。他把那幾千張符紙的數(shù)據(jù),全部重新輸入到自己連夜編寫的、一套全新的解密程序里。電腦的處理器風扇發(fā)出瘋狂的咆哮聲,屏幕上,無數(shù)的數(shù)據(jù)流瀑布一樣地閃過。他沒日沒夜地進行著計算、比對、破解和重組。
終于,在一個星期后的凌晨,在耗費了無數(shù)的精力之后,電腦屏幕上,那些原本雜亂無章的符號,開始慢慢地被程序翻譯成了一個個零散的、可以被理解的漢語詞語。
“……市場……波動……”“……東南方向……三號碼頭……”“……交易……確認……”“……資金……規(guī)避……”
這些詞語看起來毫無關(guān)聯(lián),就像是從一本字典里隨機撕下來的幾頁紙??僧旉懣b把這五年間所有的詞語按照時間順序排列起來的時候,他發(fā)現(xiàn),這些詞語都清晰地指向了同一個領(lǐng)域——金融和跨國物流。這背后,藏著一個巨大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