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chuàng)作聲明：本文為虛構(gòu)創(chuàng)作，請勿與現(xiàn)實關(guān)聯(lián)

我的手停在那個燙金的紅包上，遲遲沒有打開。

妻子已經(jīng)清點完其他賓客的禮金，見我呆坐在椅子上，湊過來看了一眼："大伯家的？快打開數(shù)數(shù)，他們家侄子結(jié)婚你可是隨了十萬呢。"

我深吸一口氣，手指微微顫抖著撕開封口。

紅包很厚實，我心里閃過一絲欣慰：大伯到底沒忘記我當(dāng)年的情分。我抽出里面的鈔票，在燈光下仔細(xì)數(shù)了一遍。一張，兩張，三張……二十張。

每張一百。

兩千塊。

我愣住了，又?jǐn)?shù)了一遍，還是兩千。第三遍數(shù)完，我的手已經(jīng)開始發(fā)抖。

妻子一把奪過鈔票，瞪大眼睛看著我："你跟我開玩笑？十萬換兩千？"

她的聲音拔高了八度："我當(dāng)年就說了，隨兩萬意思意思就行了！你非不聽，說什么滴水之恩當(dāng)涌泉相報，說大伯養(yǎng)你長大，這份恩情值十萬！現(xiàn)在好了，人家把你的十萬當(dāng)什么了？打發(fā)叫花子呢？"

我張了張嘴，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腦海里閃過五年前那個畫面：我把裝著十萬現(xiàn)金的紅包遞給侄子時，大伯眼眶濕潤，拍著我的肩膀說："好孩子，伯沒白疼你。"

那句話還在耳邊回響，可眼前這兩千塊鈔票，像二十記耳光，一下一下抽在我臉上。

到底是哪里出了錯？

01

五年前的秋天，我接到大伯的電話。

"小磊啊，你侄子下個月結(jié)婚，你一定要來。"大伯的聲音透著掩飾不住的喜悅。

我立刻答應(yīng)："伯，我肯定到。"

掛了電話，我坐在沙發(fā)上沉思良久。侄子結(jié)婚，這是大事，隨禮不能馬虎。

妻子王芳從廚房出來，圍裙上還沾著水漬："你大伯家侄子結(jié)婚？隨多少？"

"我想隨十萬。"我說出這個數(shù)字時，心里已經(jīng)做好了準(zhǔn)備。

王芳手里的碗差點摔在地上："你說什么？十萬？你瘋了？"

"芳，你聽我說……"

"我聽什么聽？"王芳把碗重重放在茶幾上，"咱們家什么情況你不知道？剛買的房子，每個月房貸一萬二，兒子明年上大學(xué)，我媽上個月住院花了五萬，你哪來的十萬？"

我知道她說的都是實情。

這半年來，我們的日子確實緊張。我在建筑公司做項目經(jīng)理，月薪一萬五，王芳在銀行上班,月薪八千，看起來收入不錯，但開銷也大。

"我知道家里困難。"我看著妻子，"但這個禮，我必須隨。"

王芳瞪著我："必須？憑什么必須？親戚結(jié)婚隨兩萬已經(jīng)很有面子了，十萬是什么概念？你知不知道這是我們大半年的積蓄？"

"因為大伯對我有恩。"我的聲音低了下來。

這句話讓王芳愣了一下。

她知道我的身世。我七歲那年父親出車禍去世，母親改嫁，是大伯把我接到家里，當(dāng)親兒子一樣養(yǎng)大。

"恩情我承認(rèn)，可也不是這么報的。"王芳坐下來，語氣軟了些，"小磊，咱們隨兩萬，已經(jīng)是普通工薪家庭的極限了。十萬真的太多了。"

我搖搖頭："不夠。"

"什么不夠？"

"大伯供我讀完大學(xué)，四年學(xué)費加生活費至少二十萬。"我扳著指頭算給她聽，"畢業(yè)后我在城里沒房子，是大伯拿出十五萬幫我付首付。這些年逢年過節(jié)，大伯給的紅包從來沒少過五千。你算算，這些加起來多少？"

王芳沉默了。

"更重要的是，"我繼續(xù)說，"如果沒有大伯，我可能連高中都讀不了，更別說在城里立足。他不僅養(yǎng)了我，還給了我改變命運的機會。這種恩情，用錢能衡量嗎？"

房間里安靜了很久。

王芳嘆了口氣："那也不用一次拿出十萬啊。你可以分期還，慢慢報答他。"

"侄子就這一次結(jié)婚。"我態(tài)度堅決，"這是我表達(dá)感激的最好機會。芳，我答應(yīng)你，這個月我多接幾個項目，把錢補回來。"

王芳看著我，眼神復(fù)雜。

最終她沒再說什么，轉(zhuǎn)身進(jìn)了臥室。

那晚我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我知道王芳心里不痛快，但我也知道，如果不隨這十萬，我會后悔一輩子。

02

侄子的婚禮辦得很體面。

我和王芳開了五個小時的車，趕到大伯所在的縣城?；檠缭O(shè)在當(dāng)?shù)刈詈玫木频?，來了四十多桌客人?/p>

大伯站在酒店門口迎客，看到我時眼睛一亮："小磊來了！快進(jìn)來快進(jìn)來。"

他拉著我的手，掌心溫?zé)岫植?。大伯今年六十八歲了，頭發(fā)全白了，但精神頭很好。

"伯，恭喜啊。"我笑著說。

"哎，總算把這小子的婚事辦了，我也能松口氣了。"大伯看了眼王芳，"芳啊，路上辛苦了，快進(jìn)去坐。"

嬸子也迎了出來，臉上掛著客套的笑："來就來了，還帶什么東西。"

我提著兩箱茅臺和一些補品，笑著說："嬸，這是我們的心意。"

嬸子接過東西，眼神在我和王芳身上掃了一圈，然后轉(zhuǎn)身進(jìn)去了。

我注意到她的表情有些不自然，但也沒多想。

婚禮流程走得很順利。司儀聲情并茂地講著新人的愛情故事，賓客們鼓掌祝福。我坐在親屬席上，看著臺上意氣風(fēng)發(fā)的侄子，心里涌起一股復(fù)雜的情緒。

侄子小軍比我小八歲，從小我們就一起長大。我住在大伯家那些年，小軍把最好的玩具讓給我，有好吃的也會分我一半。雖然我們不是親兄弟，但感情不比親兄弟差。

敬酒環(huán)節(jié)，小軍端著酒杯走到我面前："磊哥，謝謝你大老遠(yuǎn)趕來。"

"應(yīng)該的。"我站起來碰杯，"以后好好過日子。"

小軍笑得很燦爛："放心吧，磊哥。"

我趁機把準(zhǔn)備好的紅包塞給他："一點心意，不成敬意。"

小軍接過紅包，掂了掂分量，眼中閃過一絲驚訝："磊哥，這太重了吧？"

"不重。"我拍拍他的肩膀，"你好好收著。"

小軍轉(zhuǎn)身把紅包遞給旁邊幫忙的親戚，那人瞄了一眼，湊到小軍耳邊說了句什么。小軍的表情變得更加驚訝，看向我的眼神里多了幾分復(fù)雜。

大伯不知什么時候走了過來，看到這一幕，拉著我走到一邊。

"小磊，你隨了多少？"大伯壓低聲音問。

"十萬。"我坦然道。

大伯的手抖了一下，眼眶瞬間紅了："傻孩子，你哪來這么多錢？"

"伯，這是我應(yīng)該做的。"我看著大伯，"您養(yǎng)我長大，供我讀書，幫我在城里立足。這些恩情，別說十萬，就是一百萬我也愿意給。"

大伯的眼淚滾了下來。

他用力拍著我的肩膀，哽咽著說："好孩子，伯沒白疼你。真的，沒白疼你。"

那一刻，我覺得一切都值了。

03

婚禮結(jié)束后，我和王芳在縣城住了一晚。

回程的路上,王芳一直看著窗外，一句話都沒說。

我知道她在想什么。十萬塊，對我們家來說確實不是小數(shù)目。這筆錢拿出去，接下來半年的日子肯定要緊巴巴地過。

"芳，你是不是還在生氣？"我試探著問。

王芳轉(zhuǎn)過頭看著我："我能說什么？錢都隨出去了。"

"我保證，這個月多接幾個項目，把錢掙回來。"

"你知道嗎？"王芳突然說，"婚禮上，你嬸子跟幾個親戚聊天，我正好聽到。有人問你隨了多少禮，你嬸子說了數(shù)字后，那幾個人的表情都變了。"

我皺起眉頭："她們說什么了？"

"有個人說，現(xiàn)在的年輕人真舍得，十萬塊說拿就拿。"王芳停頓了一下，"你嬸子接了一句：誰知道是不是打腫臉充胖子呢。"

我的手在方向盤上收緊："嬸子真這么說？"

"我親耳聽到的。"王芳嘆了口氣，"小磊，不是我澆你冷水。有些時候，你付出的太多，別人不一定領(lǐng)情，反而覺得你是在顯擺。"

"不會的。"我搖搖頭，"大伯不是那種人。你也看到了，他當(dāng)時都哭了。"

"大伯是大伯，嬸子是嬸子。"王芳說，"而且你有沒有發(fā)現(xiàn)，婚禮上嬸子對咱們挺冷淡的？"

我回想了一下，確實如此。

嬸子全程都在忙前忙后，但對我們夫妻倆，除了最開始客套了幾句，之后基本沒怎么搭理。相比之下，她對其他親戚都熱情得多。

"可能是太忙了吧。"我為嬸子找了個理由。

王芳沒再說話，重新看向窗外。

我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但還是選擇相信大伯。大伯養(yǎng)了我十幾年，這份恩情是實實在在的，不會因為一些細(xì)枝末節(jié)的事情就變質(zhì)。

接下來的幾個月，我確實很拼命。

為了把那十萬塊掙回來，我同時接了三個項目，每天早出晚歸，周末也不休息。

王芳也很體諒我，從不抱怨，還經(jīng)常給我煲湯補身體。

到年底的時候，我們的存款基本恢復(fù)到了之前的水平。王芳臉上的愁容終于散了些，我心里也松了一口氣。

春節(jié)前，我打電話給大伯拜年。

"伯，過年好。今年我和芳就不回去了，單位值班走不開。"

"沒事沒事，工作要緊。"大伯的聲音聽起來有些疲憊，"你自己注意身體。"

"伯，您身體還好嗎？"

"好著呢，就是老了，干不動了。"大伯笑了笑，"小軍現(xiàn)在接手了我的生意，我也該享享清福了。"

我們又聊了幾句家常，然后掛了電話。

04

轉(zhuǎn)眼到了第二年。

我本想著找個時間回老家看看大伯，但工作實在太忙，一拖再拖，最后竟然一整年都沒回去。

期間大伯打過幾次電話，都是寒暄幾句就掛了。我每次都說下次一定回去看他，但每次都因為各種原因沒能成行。

王芳有時會提起那十萬塊的事。

"你看，你對你大伯家那么好，可這一年多了，除了過年時大伯打了個電話，他們家還有誰主動聯(lián)系過你？"

我無言以對。

確實，嬸子和小軍從婚禮后就再沒跟我聯(lián)系過。逢年過節(jié)，大伯倒是會發(fā)個紅包，但金額明顯比以前少了——以前都是五千起步，現(xiàn)在只有兩千。

"可能是他們家也有困難吧。"我只能這樣安慰自己。

"你就是太善良了。"王芳點了點我的額頭，"有些人啊，你對他太好，他反而不當(dāng)回事。"

我不想承認(rèn)王芳說的是對的，但心里確實開始有了一絲疑慮。

難道真的是我一廂情愿？

又過了兩年，兒子到了談婚論嫁的年紀(jì)。

兒子大學(xué)畢業(yè)后在一家互聯(lián)網(wǎng)公司上班，收入不錯，還找了個各方面條件都不錯的女朋友。兩人相處了一年多，決定結(jié)婚。

我和王芳都很高興，開始籌備婚禮。

定酒店、發(fā)請?zhí)?、?zhǔn)備婚房……一件件事情安排下來，我突然想到了大伯。

"芳，兒子結(jié)婚，要不要請大伯一家？"

王芳正在寫請?zhí)?，聽到這話，手頓了一下："你想請就請吧。"

她的語氣很平淡，但我聽出了言外之意。

"你是不是還記著那件事？"我問。

"哪件事？"王芳反問，"十萬換兩千的事？哦不對，現(xiàn)在還沒換呢，說不定到時候能換更多。"

她話里的諷刺意味很明顯。

我嘆了口氣："芳，別這樣。大伯畢竟養(yǎng)了我十幾年，這個恩情不能因為一些瑣事就忘了。"

"我沒忘，是他們忘了。"王芳放下筆，"你自己說，這五年來，你大伯家對你怎么樣？小軍生意做大了，買了豪車住了別墅，可曾想過你的好？你嬸子見了面，有給過你好臉色？就連過年，以前大伯都是親自給你打電話，現(xiàn)在呢？微信發(fā)個紅包就完事了。"

她說的每一個字都扎在我心上。

因為都是事實。

"但那畢竟是我大伯。"我固執(zhí)地說，"他養(yǎng)了我，這份恩情一輩子都還不清。"

王芳看著我，眼神復(fù)雜："行，你打電話邀請吧。不過我先把話放在這兒，你別抱太大希望。"

05

我給大伯打了電話。

"伯，我兒子下個月結(jié)婚，您一定要來啊。"

電話那頭沉默了幾秒，然后大伯說："好好好，一定到。什么時候？"

我告訴了他具體日期和地點。

"行，伯記住了。到時候一定到。"大伯的聲音聽起來挺高興。

掛了電話，我心里輕松了些。不管怎么說，大伯答應(yīng)來了，這就夠了。

接下來的日子，我全身心投入到婚禮籌備中。

兒子的婚禮，我和王芳商量后，決定辦得體面一些。酒店訂了市里最好的五星級酒店，請了三十八桌客人，光是酒席就花了六萬多。

王芳負(fù)責(zé)統(tǒng)計賓客名單，我負(fù)責(zé)聯(lián)系親朋好友。

有一天晚上，王芳突然問我："你說你大伯會隨多少？"

我正在看婚禮流程單，頭也沒抬："不知道，也不在乎。"

"別裝了。"王芳戳穿我，"你心里肯定算過。按正常人情往來，你當(dāng)年隨了十萬，他怎么也得回個五萬八萬吧？"

我放下手里的文件："芳，咱們不要這樣計較好不好？"

"不是我要計較，是現(xiàn)實擺在那兒。"王芳拿出計算器，"你看，酒席六萬，婚慶三萬，婚紗照兩萬，婚房裝修十五萬，這些加起來二十六萬。咱們手里有十八萬存款，還差八萬。如果你大伯能回個五萬，咱們壓力能小很多。"

我沉默了。

不是我想計較，而是王芳說得對——我們確實需要這筆錢。

"而且啊，"王芳繼續(xù)說，"不光是錢的問題。你想想，五年前你隨了十萬，如果這次他只回個一兩萬，這不是明擺著欺負(fù)人嗎？那可是你親手養(yǎng)大的侄子，你為他們家付出了那么多，難道就值這點錢？"

她的話像針一樣，一根根扎進(jìn)我心里。

我當(dāng)然在意。

我不是圣人，我也會計較，也會期待。五年了，我無數(shù)次在心里計算過，如果按正常的人情往來，大伯這次應(yīng)該回多少。

五萬？八萬？還是索性十萬回禮？

每一個數(shù)字都在我腦海里閃過。

"算了，不想這些了。"我站起來，"到時候看吧。"

王芳看著我的背影，輕聲說了句："但愿別讓你失望。"

我沒回答。

因為我也不知道該怎么回答。

06

婚禮的日子終于到了。

那天早上，我和王芳六點就起床了。兒子穿著筆挺的西裝，在鏡子前反復(fù)整理領(lǐng)帶，臉上掩飾不住的喜悅。

"爸，你說今天會不會出什么岔子？"兒子有些緊張。

"不會的。"我拍拍他的肩膀，"一切都安排好了。"

酒店大廳早已布置妥當(dāng)。粉色和白色的氣球在燈光下閃著柔和的光，主席臺上擺滿了鮮花，巨大的LED屏幕上循環(huán)播放著新人的照片。

王芳穿著一身深紅色的旗袍，在大廳里來回巡查，確保每個細(xì)節(jié)都完美無缺。

賓客陸續(xù)到達(dá)。

同事、朋友、親戚們帶著笑容和祝福走進(jìn)大廳，把紅包交給負(fù)責(zé)收禮的表妹。表妹專門準(zhǔn)備了一個賬本，認(rèn)真記錄下每一筆禮金。

我站在門口迎客，眼睛時不時往外瞄，等著大伯一家的到來。

十點鐘，婚禮正式開始，大伯還沒來。

我心里有些忐忑，掏出手機想打電話，王芳攔住了我："先別急，說不定路上堵車了。"

司儀已經(jīng)開始主持儀式。音樂響起，兒子挽著新娘緩緩走上紅毯。我和王芳站在臺下，眼眶都有些濕潤。

養(yǎng)了二十幾年的兒子，終于成家立業(yè)了。

就在新人交換戒指的時候，大廳后門突然打開了。

大伯一家三口走了進(jìn)來。

大伯穿著一身藏青色的中山裝，頭發(fā)梳得整整齊齊。嬸子穿著一件繡花旗袍，脖子上戴著一串珍珠項鏈。小軍穿著名牌西裝，手腕上的勞力士在燈光下閃著光。

我連忙迎上去："伯，你們來了！"

"路上堵車了，來晚了。"大伯有些歉意地說。

"沒事沒事，快坐快坐。"我引著他們到主桌坐下。

嬸子坐下后，目光在大廳里掃了一圈，眼中閃過一絲什么情緒，但很快就恢復(fù)了正常。小軍掏出手機，低頭刷著屏幕，看都沒看臺上一眼。

婚禮儀式結(jié)束，進(jìn)入午宴環(huán)節(jié)。

我端著酒杯，逐桌敬酒。走到主桌時，大伯站起來，拉住我的手："小磊啊，兒子出息了，你也算苦盡甘來了。"

"都是伯您教得好。"我誠懇地說，"如果沒有您當(dāng)年的栽培，哪有我的今天。"

大伯眼眶又紅了："好孩子，你這話說得伯心里暖。"

嬸子在旁邊淡淡地說："小磊現(xiàn)在可是大老板了，在城里買房買車，日子過得好著呢。"

我聽出了她話里的酸味，但沒有接茬。

小軍這時候抬起頭，打量著大廳的布置："磊哥，這婚禮辦得不錯啊，花了不少錢吧？"

"還行，主要是想給兒子一個體面的婚禮。"我笑著說。

"體面是體面。"小軍意味深長地笑了笑，"不過這年頭，排場大了，花費也大。磊哥你可要悠著點，別打腫臉充胖子。"

這話說得我心里一涼。

07

午宴結(jié)束，賓客陸續(xù)離開。

大伯一家坐了一會兒，也起身告辭。

"伯，這么早就走？"我挽留道，"晚上再吃頓便飯吧。"

"不了不了，家里還有事。"大伯?dāng)[擺手，"小軍的公司明天有個重要會議，得早點回去準(zhǔn)備。"

小軍已經(jīng)走到門口了，頭也不回地說："磊哥，恭喜啊。有空來我公司玩。"

嬸子臨走前，從包里掏出一個紅包，塞到我手里："一點心意，不成敬意。"

紅包鼓鼓囊囊的，挺有分量。

我接過紅包，心里稍微松了口氣?？催@厚度，應(yīng)該不會少。

"伯，慢走啊。"我送他們到電梯口。

大伯走進(jìn)電梯，回頭看了我一眼，欲言又止，最后什么都沒說，電梯門就關(guān)上了。

我拿著紅包回到大廳，王芳正在和表妹一起清點禮金。

賬本上密密麻麻記錄著每一筆收入。同事一般是六百到一千，朋友是一千到三千，關(guān)系好的親戚是五千到一萬。

"老公，大伯家的紅包呢？"王芳問。

我把紅包遞給她。

王芳接過去，掂了掂分量，眼中閃過一絲期待："感覺挺厚的，應(yīng)該不少。"

表妹在旁邊說："大伯家的隨禮肯定多，畢竟姑父當(dāng)年隨了十萬呢。"

我沒說話，看著王芳撕開紅包。

她抽出里面的鈔票，在桌上攤開。一沓紅色的百元大鈔，看起來挺多。

王芳開始數(shù)："一張，兩張，三張……"

我的心跳莫名加速。

"十八，十九，二十。"

王芳的手突然停住了。

她又從頭數(shù)了一遍，然后抬起頭看著我，眼神有些呆滯。

我也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