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石將軍犧牲后，他的兩個福州老鄉(xiāng)，副官王正均和參謀林志森，做的第一件事，是平靜地清理掉了所有痕跡。

吳石那天被抓，臺北熱得像個蒸籠，街上沒一絲風，人剛從辦公室門口出來，還沒來得及喘口氣，呼啦一下上來一幫人就給拉走了，消息傳到部隊，整個隊伍都給整懵了，一個個傻站著，誰也想不明白這是怎么一回事。

屋里還有兩個福州人，一個叫王正均，一個叫林志森，都是好哥們，一個是副官，一個是參謀，跟著吳石好幾年了，誰也沒說話，誰也沒等命令，手底下就開始忙活起來了，王正均抓起那張寫著接頭暗號的小紙條，塞嘴里嚼碎了就咽了下去，林志森那邊點著了火，把防務草稿燒得一干二凈，屋里全是嗆人的煙味，可沒人吭聲，那氣氛就跟守靈一樣。

他們壓根沒想過報警，也沒琢磨著自己怎么保命，心里清楚得很，自己早晚要進去，吳石都走了，憑他倆這關系，怎么躲也躲不掉。

他們沒跑，也不是說這個時候跑不了，是知道自己一跑，特務肯定順著線索往下查，福州那邊的地下組織就得全跟著遭殃，牽扯的人太多了，軍人這身份就是個外殼，地下的工作才是命，守在辦公室里，目的就一個，不能讓那些東西落到別人手里，靠的就是那股子干脆利落。

幾天后，人果然被逮了，審訊一輪接著一輪，刑具都用上了，嘴就是撬不開，問吳石是不是共產(chǎn)黨，王正均牙都給磕掉了，就說“我不知道他”，林志森更直接，反問了一句“你們抓錯人了吧”。

沒什么大后臺，也沒什么關系網(wǎng)能撈人，靠的就是那股死扛的勁，多說一句話就可能讓幾十號人跟著倒霉，誰也不愿意開口，把整條線護得死死的，江南的地下黨能保全下來，靠的就是這幫嘴嚴實的人。

案子過去了，這倆人沒個紀念碑，也沒人再提起，在歷史里就像水滴一樣蒸發(fā)了，可圈子里的人都明白，吳石能在臺灣軍隊里混那么久，不光是他自己會辦事，更是因為身邊有這兩個人，什么都清楚，就是不說。

他們默不作聲，沒他們，吳石根本撐不到那么久，組織早就散了，他們用的不是嘴上的忠誠，紙吞了，圖燒了，煙味在屋里嗆著，辦公室里最后就剩下一堆灰，外人不知道，他們心里有數(shù)，跟著吳石，是認準了這個人，跟名利沒半點關系。

這些人，沒留下什么話，但得有人記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