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總覺得 “自由” 是得跑多遠(yuǎn)、見多少新鮮玩意兒，直到今天在海里飄了那二十分鐘，才突然明白 —— 原來不用腳踩著地，不用被 gravity（ gravity 這詞兒還是教練教我的，就是重力）拽著，連喘氣都變輕的時刻，才是最舒服的自由。更絕的是，那些游來游去的小魚，從來不會湊過來問 “你從哪來啊”“來這兒干啥呀”，它們就自顧自晃著尾巴，反倒讓我忘了岸上那些 “我是誰”“我要干嘛” 的破事兒。

早上穿潛水服的時候，拉鏈卡著我后背的衣服了，我手夠不著，急得直咧嘴。教練過來幫我扯了扯，還笑著說：“今天別老想著控制方向，試著讓海水帶你飄一會兒，比你使勁劃水輕松多了�！� 我當(dāng)時還皺著眉嘀咕：“不控制方向？萬一

飄到珊瑚堆里，把我衣服勾破了咋辦？” 結(jié)果下潛到十米深的地方，我試著松開緊繃的胳膊，不再死死攥著拳頭調(diào)整浮力，身體突然就 “輕” 了 —— 不是氧氣瓶變輕了，是那種脫離了地面的失重感，跟躺在沒重量的云朵里似的，腳蹼不用使勁蹬，身體就跟著水流慢慢飄，連呼吸都不敢太用力，生怕把這份 “輕” 給吹跑了。

之前在水里總怕 “失控”，怕沉下去嗆水，怕游偏了跟丟教練，可真體會到失重才發(fā)現(xiàn)，失控反而成了自由。我試著閉上眼睛，就靠呼吸感受周圍：有小魚從我的指尖蹭過去，尾巴掃過潛水服的觸感，涼絲絲的像羽毛輕輕撓了一下，嚇得我趕緊把手指蜷了蜷；有氣泡從嘴角飄上去，帶著我的呼吸聲，在耳邊 “咕嘟” 一聲就沒影了；連平時覺得笨重的潛水服，這會兒都像長在我身上似的，跟著水流輕輕晃，沒有束縛，只剩自在。

等我睜開眼，發(fā)現(xiàn)身邊繞著幾條小神仙魚，身上的鱗片在陽光下閃著光，跟撒了碎鉆似的。它們繞著我轉(zhuǎn)了兩圈，不遠(yuǎn)不近的，既不湊過來蹭我，也不躲開，就慢悠悠地陪著我飄。我突然想起教練說的 “魚兒不問來處”，可不是嘛！它們才不管我是來旅游的、是來躲工作的，還是第一次來潛水的菜鳥，它們只認(rèn)這片海，認(rèn)在水里自在游的勁兒。不像在岸上，總有人湊過來問 “你做什么工作呀”“一個月掙多少錢呀”，連放松都得帶著一堆 “身份標(biāo)簽”，可在海里，我就只是個 “在水里飄著的人”，不用解釋，不用證明，多省心。

我試著跟著小魚的節(jié)奏擺了擺身體，慢慢飄向一片珊瑚礁。中途遇到一股小小的水流，把我往旁邊帶了點(diǎn)，我沒急著調(diào)整，反而順著水流輕輕動了動腳蹼，結(jié)果

飄到了一片更美的珊瑚叢前 —— 粉色的珊瑚像開得正艷的花，幾只透明的小蝦在里面鉆來鉆去，還有一條小丑魚從�？锾匠鲱^，瞪著圓溜溜的眼睛看了我一眼，又 “嗖” 地鉆回去了，那模樣好像在說 “這兒挺安全，放心飄吧，沒人管你”。

那一刻我突然覺得，所謂 “最高級的自由”，就是不用跟啥對著干，不用勉強(qiáng)自己。在岸上，我們得跟重力對著干才能走路，得勉強(qiáng)自己適應(yīng)各種破規(guī)則，可在海里，失重讓我們不用跟重力較勁，魚兒的 “不追問” 讓我們不用勉強(qiáng)解釋，就順著當(dāng)下的感覺，飄著、看著、感受著，連時間都好像慢下來了，平時覺得二十分鐘一晃就過，那天卻覺得能飄好久好久。

大概飄了二十多分鐘，教練沖我比劃 “該上去了”，我還戀戀不舍地回頭看了一眼那片珊瑚叢，心里直嘀咕 “怎么這么快就結(jié)束了”。上升的時候，身體慢慢有了 “重量感”，腳好像又能感覺到地面的拉力了，可心里那份輕盈的勁兒

卻沒消失。上岸后，我坐在沙灘上，沙子沾了一屁股，也沒心思拍。看著遠(yuǎn)處的海浪 “嘩啦嘩啦” 拍著礁石，突然覺得，那些在岸上讓我糾結(jié)的 “我從哪來”“我要去哪”，好像也沒那么重要了 —— 畢竟在海里，我體會過不用被追問的自由，體會過失重的輕松，這份感覺能記好久，下次再覺得累了，就來海里，做個 “不用解釋來處” 的、飄著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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