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度布巴內斯瓦爾的體育館里，空調開著也沒用，三十多度，空氣黏糊糊的，像剛洗完沒晾干，國乒隊員一下飛機，腳還沒踩實，就得進館練，沒人管他們累不累，也沒人給他們時間緩一緩，贏了比賽，有人打開手機，不是刷熱搜，是看下一場啥時候打。

他們坐了二十多個小時的飛機，從北京飛到香港，再飛到印度，一下飛機就感覺熱氣撲面，衣服立馬貼在身上，住的地方看著還行，可水龍頭一開，水是黃的，得等二十分鐘才能洗漱，后勤組自己帶了泡面、腐乳、牛羊肉，場館的椅子壞了，地板坑坑洼洼，訓練時鳥糞掉下來，飛蟲到處亂飛，頒獎典禮拖了兩個小時，話筒也壞了，主持人像在開演唱會似的東拉西扯，空氣差得人不敢深吸一口氣，可官方說這是國際標準賽事。

孫穎莎七十多天打了三十四場球，一百四十多局，王楚欽剛拿完三個大滿貫，眼下眼圈發(fā)青，法國蒙彼利埃比賽馬上開打，連歇口氣的工夫都沒有，十一月全運會又來了，馬龍、陳夢、樊振東都得上，新人陳熠、向鵬本該慢慢磨，現(xiàn)在直接頂上主力，壓力大，經驗少，也只能硬撐。

比賽結束沒人發(fā)朋友圈，沒合影，沒直播，也沒曬獎牌，他們出現(xiàn)在機場，眼睛下面黑得像沒睡過，韓國選手金娜英和申裕斌主動湊過來，要合影，還貼愛心表情，有網友說他們不是不累，是連喊累的時間都沒留，歐美運動員賽后拍照開直播賣周邊，國乒不一樣，他們不說話，不是性格悶，是不能說，他們被當成了國家的符號，連疲憊都得壓進訓練本里。

他們的金牌不是從天上掉下來的，是踩著壞椅子，喝著臟水，趕著蚊子，熬著時差，硬撐出來的，主辦方不在乎場地爛不爛，WTT賽程排得密密麻麻，休息周根本沒用，他們沒喊苦，不是因為有多堅強，是責任太沉，連喘口氣的勁兒都沒了，下一站去法國，他們還得上場，我們該想的不是他們能不能贏，是他們還能撐多久。

他們贏了比賽，可沒贏回自己的時間，站在領獎臺上，背后是泡面盒，是沒修好的座椅，不喊苦，不代表沒苦，沉默，是因為聲音早被賽程吞了，下一場球，他們還是會去，可誰來給他們一點喘息的空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