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chuàng)作聲明:本文為虛構(gòu)創(chuàng)作,請勿與現(xiàn)實關(guān)聯(lián)
我的未婚妻佯裝失憶的那天,
那是個陽光明晃晃得有些刺目的日子,天空湛藍(lán)如寶石,偶爾有幾朵潔白的云朵悠悠飄過。她風(fēng)風(fēng)火火地拽著我往民政局趕去。我們頭天剛剛領(lǐng)取了結(jié)婚證,
那本嶄新的結(jié)婚證還散發(fā)著些許油墨的清新香氣,此刻卻即將變成離婚證。兩天之后,
原本精心籌備的婚禮依舊如常舉行。婚禮現(xiàn)場布置得依舊浪漫至極,嬌艷欲滴的鮮花宛如少女羞澀的臉龐,五彩斑斕的彩帶在微風(fēng)中輕輕飄舞。新娘依舊是她,
她身著潔白如雪的婚紗,就像童話里走出來的公主一般。新郎卻換成了她與她分分合合多次的前男友。再次見面時,
她的眼睛紅紅的,眼眶里蓄滿了晶瑩的淚水,急切地拽住我的手。聲音帶著哭腔說道:“徐云澤,你去哪兒了?這么多天怎么不來找我?”
我裝作一臉的茫然不解,
眼神中透露出一絲冰冷的漠然,就好似在看待一個完全陌生的人。語氣平淡地問道:“小姐你是哪位?我們認(rèn)識嗎?”
“徐云澤,9點(diǎn)來民政局辦理離婚!”
電話那頭,溫婉婷的聲音干脆利落且強(qiáng)硬無比。溫婉婷下達(dá)完命令,
連一秒鐘都不愿意多等,直接就果斷地掛斷了電話。溫婉婷是我的未婚妻。她失憶了。失憶之后她做的第一件事,
就是把我叫過去辦理離婚。我們昨天上午領(lǐng)取結(jié)婚證的時候,
那時候我們還滿心都是歡喜,對未來的生活充滿了美好的憧憬。今天一早這結(jié)婚證就要變成離婚證。我朝著民政局走去,
腳步有些拖沓沉重,心情也格外的低落沮喪。到了民政局后發(fā)現(xiàn)溫婉婷并非獨(dú)自一人前來。她身旁親密地挽著她手的男人我十分熟悉,
曾在溫婉婷僅對自己可見的秘密朋友圈里見過,他叫謝遠(yuǎn)峰。他是她與她分分合合、糾纏了五年之久的前男友。直到我出現(xiàn)之后,
他似乎才在溫婉婷那個僅對自己可見的朋友圈里消失不見。而現(xiàn)在溫婉婷失憶了,
唯獨(dú)把我給忘了。于是他又回到了溫婉婷的身邊??吹轿抑?,
謝遠(yuǎn)峰臉上的笑容似乎變得有些局促不安。他眼神閃爍不定,支支吾吾地說道:“徐先生,你不要誤會,我和婉婷只是……”
說話的當(dāng)口,
他不但沒有松開手,反而把她的手挽得更緊了。在溫婉婷看不到的角度,
他沖我挑釁地笑了笑,那笑容里滿是得意洋洋的神色。溫婉婷緊緊地握住他的手,
頭溫柔親昵地靠在他的肩膀上。語氣強(qiáng)硬地說道:“是我讓遠(yuǎn)峰陪我來的,不是誤會,他本來就是我的男朋友?!?/p>
我的心驀地一陣抽痛,
就像被一把尖銳鋒利的刀子狠狠地刺了一下。對上謝遠(yuǎn)峰耀武揚(yáng)威的視線,
我艱難地扯動唇角,
擠出一個比哭還要難看的笑容,點(diǎn)了點(diǎn)頭。輕聲說道:“嗯,知道了?!?/p>
辦理離婚的人并不多。民政局里顯得有些冷冷清清的。辦理手續(xù)的時候,
工作人員詫異地看了我一眼。我也感到十分驚訝,
他竟然是昨天給我們辦理結(jié)婚登記的工作人員。當(dāng)時,他滿臉堆著笑容,恭恭敬敬地說了一句:“新婚快樂,百年好合。”
那笑容,乍一看上去,倒是顯得頗為真誠。
我們臉上掛著笑容,向他道了謝。
如今回想起來,那笑容是何等的諷刺啊。
今日,我們再度來到了這個地方。
只不過,這一回前來,卻是為了辦理離婚手續(xù)。
瞧呀,此刻挽著溫婉婷手臂的人,已然不是我了。
那個人,換成了謝遠(yuǎn)峰。
我形單影只地佇立在他們前方。
只覺得自己,多余得令人無比難堪。
辦事的工作人員上上下下地打量著我們?nèi)?,眼神里滿是疑惑與不解。
過了好一會兒,工作人員才緩緩地開了口:“不好意思,這不符合相關(guān)規(guī)定。”
溫婉婷聽了這話,眉頭緊緊地皺了起來。
她顯然是等不及了,臉上寫滿了不耐煩。
只見她掏出手機(jī),撥通了一個電話。
也不清楚她跟電話那頭的人說了些什么。
沒過多久,我們便拿到了離婚證。
這場景,著實可笑。
同樣是紅色的本本,可上面不再是甜蜜的合影。
我緊緊地攥著手中的本子。
努力地忽視胸口那一陣又一陣的灼痛。
謝遠(yuǎn)峰好似不經(jīng)意地瞥了我一眼,問道:“都已經(jīng)離婚了,你該不會還要賴在婉婷家里吧?”
問完之后,他才好像突然回過神來似的。
趕忙補(bǔ)充道:“抱歉,我知道徐先生沒有購置房產(chǎn)。好歹夫妻一場,如果你想留下來住上幾天,婉婷不會不同意……”
溫婉婷冷冰冰地打斷了他的話。
她望著我,聲音里不帶一絲情感:“都已經(jīng)離婚了,你現(xiàn)在就帶著你的衣物搬出去!”
那語氣,冷漠且理所當(dāng)然。
仿佛裝失憶的人不是她似的。
我的喉嚨瞬間一緊,心里涌起一陣酸澀。
手中那紅艷艷的離婚證,格外刺眼,一下子映入了我的眼簾。
她裝失憶,不就是為了達(dá)到離婚這個結(jié)果嗎?何必如此呢?
我向來不是那種死纏爛打的人。
她若想離婚,我又怎會死死抓著一個不愛我的女人不放?
只是,可笑啊。
我和她五年的感情,竟然換不來一個坦坦蕩蕩的交代。
一場婚姻,竟以這般荒唐的結(jié)局落下帷幕。
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努力地?fù)P起一抹僵硬的微笑。
輕聲說道:“好,如你所愿?!?/p>
溫婉婷開的車,是我們倆一同挑選的婚車。
當(dāng)初買下它的時候,溫婉婷一臉幸福地對我說:“結(jié)婚那天,我就坐著這輛車嫁給你。”
那時的她,眼睛亮晶晶的,滿是對未來生活的憧憬。
車是昨天下午才提回來的。
我甚至都還沒坐過它呢。
而如今,這輛車的副駕駛上,坐著的人是謝遠(yuǎn)峰。
它成了他們愛情的見證。
溫婉婷輕輕地湊了過去,她的動作極為親昵,雙手小心翼翼地為謝遠(yuǎn)峰系上安全帶。
此刻,兩人的距離近極了,彼此的呼吸都交織在了一起。
溫婉婷緩緩起身,就在這時,謝遠(yuǎn)峰甜甜蜜蜜地在她臉上親了一口。
下意識地,溫婉婷抬眸看了我一眼。
那一眼,仿佛帶著某種別樣的意味。
謝遠(yuǎn)峰順著溫婉婷的視線,看見了我。
他的眉頭瞬間緊緊蹙起,滿臉不悅地說道:“不好意思,這是婉婷送給我的車,是只屬于我一個人的專屬座駕。我可不想有別的男人坐到上面。”
溫婉婷滿眼愛意地凝視著謝遠(yuǎn)峰,那溫柔的聲音仿佛能淌出水來:“那當(dāng)然!老婆送你的車,哪能讓外人坐呀?”
話剛說完,溫婉婷便拉著謝遠(yuǎn)峰瀟灑地離開了。汽車發(fā)動,刺鼻嗆人的尾氣直撲到我臉上。我只感覺喉嚨干澀得難受,胸口仿佛被尖銳的利器狠狠刺痛,幾乎無法順暢呼吸。我心急火燎地攔下一輛出租車匆匆趕去。
等到了別墅,只見那別墅大門緊緊關(guān)閉著。我的行李被隨意扔在門外的地面上,和昨夜下過雨留下的水漬混在一起,滿是泥濘與臟污。周圍的空氣仿佛都凝固了,彌漫著一種壓抑的氛圍。
我快步走上前去,用力地敲著門。敲了好一會兒,別墅的張姨才緩緩打開門。她的臉上帶著些許尷尬的神情,眼神躲躲閃閃地說:“這些都是謝先生吩咐我扔出去的?!?/p>
這時,謝遠(yuǎn)峰那陰陽怪氣的聲音傳了過來:“這些是你的東西嗎?真不好意思啊,我還以為是誰不要的破爛垃圾呢,就叫人全都扔出去了。我不是有意的,徐先生不會往心里去生氣吧?”
謝遠(yuǎn)峰穿著寬松的睡衣慢悠悠地走了出來,還故意把脖頸上的吻痕露在外面。我強(qiáng)裝鎮(zhèn)定,裝作沒看見,只是輕輕扯了扯嘴角,冷冷地說道:“謝先生的教養(yǎng)實在是讓人堪憂啊。”
一聲嚴(yán)厲的斥責(zé)從屋內(nèi)傳了出來:“徐云澤,你別太過分了。遠(yuǎn)峰不是已經(jīng)向你道歉了嗎?你還想怎樣?”
我聞聲望去,只見溫婉婷快步走到謝遠(yuǎn)峰身旁,臉色冰冷得如同寒霜一般,眼神輕蔑地望著我。她的目光掃過地上七零八落的物品,嘴角勾起一抹嘲諷的譏笑:“就這些破玩意兒,虧你還當(dāng)成寶貝似的!”
我呼吸猛地一滯,心臟仿佛被一只無形的手狠狠揪住,疼得厲害,一時之間什么話都說不出來。她則是迫不及待地催促道:“趕緊把你的東西收拾好帶走,不然我就叫清潔工來清理走了!”
我努力抑制住眼底即將涌出的酸澀脹痛,輕輕點(diǎn)了點(diǎn)頭,說道:“好?!?/p>
“另外,我可不想再在這兒看到你?!?/p>
她一臉嫌棄地開了口,眼神里滿是厭惡與嫌棄?!斑h(yuǎn)峰會產(chǎn)生誤會的,我可不能讓我老婆不開心?!?/p>
說著,她嬌嗔地挽住謝遠(yuǎn)峰的胳膊,身子還輕輕依偎在他身上。謝遠(yuǎn)峰則得意地哈哈大笑起來,伸手輕輕拍了拍她的手。兩人旁若無人地親昵著,那甜蜜膩人的模樣如同一把利劍刺痛了我的雙眼。我的手指不自覺地緊緊握成拳頭,指關(guān)節(jié)都泛白了,雙手也止不住地顫抖。我使勁咽下嗓子里的苦澀,喉嚨處一陣火燒火燎的疼痛。
我默默地開始收拾自己的物品。明明我在這兒住的時間并不長,可東西卻多得超出了我的想象。一件件衣服、一本本書籍、一個個小擺件,零零散散地堆在地上。滿滿當(dāng)當(dāng)?shù)?,足足塞滿了兩個行李箱。
其實這棟別墅,是我和溫婉婷的結(jié)婚新房。當(dāng)初裝修的時候,每一個細(xì)節(jié)我都親自嚴(yán)格把關(guān)。從客廳的整體布局,到臥室的色彩搭配,都是我用心精心設(shè)計的。家具用品也是我精挑細(xì)選的,既舒適又顯得典雅大方。一樣一樣,都是我親手設(shè)計并擺放好的。
那小小的房子里,
藏著我如繁星般滿滿的憧憬。
因為長久以來,
我一直天真地以為,
這會是我和溫婉婷攜手走過余生的溫馨港灣。
可如今,
房子依舊保持著原來的模樣,
裝修仍舊精致無比,每一處細(xì)節(jié)都彰顯著用心。
但住進(jìn)去的人卻早已不是我了。
物是人非,
那種感覺就像冰冷的潮水,將我徹底淹沒,真讓人難受至極。
我雙手提著兩個沉重的行李箱,
腳步好似灌了鉛一般,沉重地走了出去。
謝遠(yuǎn)峰站在門口,
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夸張地大聲說道:
“沒了這些無用的垃圾,空氣都變得清新宜人了!”
溫婉婷聽到這話,
立刻滿臉嫌棄地吩咐道:
“張姨,讓人把家里上上下下仔仔細(xì)細(xì)地打掃一遍?!?/p>
“再有他的東西,全部毫不留情地扔進(jìn)垃圾桶!”
我停住了前行的腳步,
凜冽的風(fēng)“呼呼”地吹過我的臉龐,像是在無情地嘲笑我。
我的心頭一片荒蕪寂寥,
像是被寒霜打過的草地,毫無生機(jī)。
我緩緩轉(zhuǎn)過頭,
看著謝遠(yuǎn)峰,微微揚(yáng)了揚(yáng)唇,冷冷地譏諷道:
“我不要的垃圾,現(xiàn)在送給你了。”
我在工作室旁邊租了一間小小的出租屋。
曾經(jīng),
我嫌那里的租金高得離譜,一直不舍得租。
我把每一分錢都小心翼翼地攢下來,
一心只想著努力做事業(yè)。
因為和溫婉婷在一起,
我總是害怕和她的差距太大。
畢竟,
我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小老百姓。
而她,
是高高在上的溫家小姐,我們確實有著云泥之別。
現(xiàn)在我從云端狠狠地栽了下來,
回到了屬于我的那片泥濘之地。
可奇怪的是,
我卻感到格外的輕松,仿佛卸下了千斤重?fù)?dān)。
我回到出租屋,
一頭栽倒在床上,
昏天黑地地躺了24小時,
連一口飯都沒吃,整個人就像被抽干了力氣。
直到接到了合伙人的電話。
電話那頭,
合伙人焦急萬分地說道:
“云澤,明天有一場極為重要的婚禮?!?/p>
我是一名婚禮策劃師,
和朋友一起開辦了一家婚慶策劃公司。
而原本定于明天的,
我和溫婉婷的婚禮。
也是我花了三個月的時間,
精心設(shè)計、用心準(zhǔn)備的。
每一個環(huán)節(jié),
每一個創(chuàng)意,
都凝聚著我無數(shù)的心血,就像我孕育的孩子一般。
如今,
這場婚禮還未正式開始,
就成了我遙不可及的幻影。
當(dāng)聽到電話里那些熟悉的字眼時,
我的心“咯噔”猛地一跳,
仿佛被一只無形的手狠狠揪住。
我嘴唇顫抖著,
聲音也跟著發(fā)顫,顫抖著問道:“新郎新娘是誰?”
“溫婉婷和謝遠(yuǎn)峰?!?/p>
那幾個字,
像是帶著尖銳的刺,毫不留情地鉆進(jìn)了我的耳朵。
剎那間,
我的腦袋里像是有無數(shù)只蜜蜂在瘋狂地嗡嗡亂飛,混亂不堪。
我猛地提高了音量,
激動地大聲說道:“我不可能去給她們主持婚禮?!?/p>
這時,
合伙人那帶著忌憚、小心翼翼的聲音傳了過來:
“云澤,他們點(diǎn)名了要你。你是清楚的,要是你不去,我們的工作室……”
我心里明鏡似的,
只要溫婉婷家里隨便說上一句話,
我在這座城市就會陷入走投無路的絕境。
我無力地掛斷了電話,
整個人像沒了骨頭似的,軟綿綿地癱倒在床上。
我心里明白,
溫婉婷就是故意沖著我來的。
她故意指名讓我給她策劃婚禮。
他們這是主動來挑釁,
可我卻根本沒辦法躲開,只能任人宰割。
我匆匆忙忙地收拾好自己,
心急火燎地趕去了婚禮場地。
一到那里,
映入我眼簾的是莊園里那美得讓人窒息的薰衣草花海。
輕柔的微風(fēng)如同一只溫柔的手,緩緩地拂過這片薰衣草花海。
那薰衣草的花枝隨著微風(fēng)的輕撫,悠悠地輕輕搖曳,宛如一片夢幻般的紫色波浪在輕盈地涌動。
當(dāng)初我把婚禮場地選定在這兒,是因為溫婉婷曾甜甜地說過,她最鐘情的便是這浪漫的薰衣草。
曾經(jīng)的我滿心都是期待與憧憬,滿心希望在我人生中最為重要的那一天,能在這片美輪美奐的薰衣草花海里,緊緊牽著我最愛的人的手,一同攜手走向余生的漫漫歲月。
可如今,當(dāng)我再次看到這片絢爛的花海,我的心里卻只剩下滿滿的酸澀,那酸澀如同潮水一般,在心底不斷翻涌。
我用力地把這份酸澀強(qiáng)行壓了下去,板起臉來,一本正經(jīng)地和謝遠(yuǎn)峰就婚禮事宜展開商討。
謝遠(yuǎn)峰這也看不順眼,那也覺得不滿意,不停地用手指這兒指那兒,滿臉的挑剔。
“這里得重新修改修改?!彼欀碱^,滿臉不悅地說道。
“那邊也不合適,得重新弄一下?!彼痔岣吡艘袅?,語氣中滿是不耐煩。
我只能乖乖地按照他說的,不停地進(jìn)行修修改改,忙得不可開交。
溫婉婷則一臉耐心地坐在他的身旁,宛如一只溫順的小貓。
她輕輕地依偎在謝遠(yuǎn)峰懷里,臉上沒有一絲不耐煩的神色,顯得十分乖巧。
好幾天前,她也是這般溫柔地靠在我懷里,不厭其煩地聽我興致勃勃地計劃我和她的婚禮。
謝遠(yuǎn)峰折騰了我整整半天,就像一個苛刻的監(jiān)工,最后才慢悠悠地來了一句:“算了,還是照著原方案來吧?!?/p>
他頓了頓,又接著說:“畢竟徐先生對原方案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交給徐先生我一百個放心?!?/p>
我看著平板上密密麻麻、如同蜘蛛網(wǎng)一般的筆記,手指不自覺地用力攥緊,關(guān)節(jié)都泛白了。
他說的原方案,其實就是我當(dāng)初精心策劃自己婚禮時的方案。
溫婉婷肯定也心知肚明。
謝遠(yuǎn)峰看著我抿著嘴不說話的模樣,愉悅地勾了勾嘴角,那笑容里滿是得意。
他輕描淡寫地說道:“婚禮舉行時間就在明天上午?!?/p>
他稍微停頓了一下,接著又說:“雖然有些倉促,但是我相信徐先生一定能把事情做到盡善盡美,對吧?”
我一下子愣住了,呆呆地站在那里,仿佛被定住了一般,好一會兒都沒反應(yīng)過來。
我和溫婉婷的婚禮,原本定的計劃就是在明天上午。
我緩緩抬眼,正好對上了謝遠(yuǎn)峰那洋洋得意、充滿炫耀的目光。
他臉上的神情,就像是一個勝利者在炫耀著他的勝利果實。
我精心策劃了整整一個月的婚禮啊,
那一個月里,我每天滿腦子想的都是婚禮的細(xì)節(jié),
從場地的精心布置到流程的細(xì)致安排,每一處都傾注了我無數(shù)的心血,就像呵護(hù)一個寶貝一樣。
可如今呢,這原本屬于我的婚禮卻變成了謝遠(yuǎn)峰的。
這種感覺,別提多膈應(yīng)了,惡心到了極點(diǎn),就像吃了一只蒼蠅一樣難受。
我沉默了半晌,心里像是堵了一塊巨大的石頭,沉甸甸的,喘不過氣來。
好半天,我才從嗓子眼里艱難地擠出了一個“好”字,聲音沙啞而微弱。
謝遠(yuǎn)峰摟著溫婉婷,臉上掛著虛偽的笑,但那笑里卻藏著一把鋒利的刀。
他說道:“婉婷,徐先生可是幫了我們大忙,結(jié)婚時我們得給他包個大紅包才對。”
溫婉婷一臉漠然,冷冷地說:“這本來就是他該做的,要不然我花錢請他來做什么?”
聽到溫婉婷這么說,謝遠(yuǎn)峰笑得更為得意了,那笑聲就像一根根尖銳的針,狠狠地扎在我心上。
我抿緊了唇瓣,感覺嘴唇都快被我咬出血了,血腥味在嘴里彌漫開來。
我闔了闔眼,努力讓自己的心情平靜下來。
而后開口說道:“嗯,謝先生所言極是,兩位新人,這是我分內(nèi)之事?!?/p>
那一晚,我徹夜未眠。窗外夜色如墨,寂靜無聲,可我的腦袋里卻亂成了一鍋粥,各種復(fù)雜的情緒相互糾纏在一起。
次日上午10點(diǎn),婚禮如期舉行。陽光灑在教堂的彩色玻璃上,折射出斑斕的光影。當(dāng)儀式結(jié)束,我正打算轉(zhuǎn)身默默退場時,突然只覺得腦袋一陣天旋地轉(zhuǎn)。我下意識地抬手摸了摸額頭,這才驚覺自己的額頭滾燙如燒紅的烙鐵。此時,我的腳步也變得虛浮無力,每邁出一步,都仿佛踩在軟綿綿的云朵上,搖搖晃晃。熬夜加上高燒的雙重折磨,讓我?guī)缀踹B站立都成了難事。
就在我身子搖搖欲墜、即將摔倒的危急時刻,突然被一個人穩(wěn)穩(wěn)扶住了。我艱難地睜開沉重的眼皮,映入眼簾的竟是溫婉婷。不知為何,下意識地,我猛地推開了她。她的神情瞬間閃過一絲驚愕,就好似完全沒料到我會做出這樣的舉動。緊接著,她原本還算溫和的臉色瞬間冷了下來,宛如寒冬里的冰霜。她滿臉不悅地質(zhì)問道:“你傻站在這兒干啥呢?不去幫忙,難不成還想當(dāng)新郎不成?”
我微微扯了扯嘴角,擠出一個比哭還要難看的笑容。心里暗自感慨,這錢可真難賺啊,就像吃屎一樣令人難受。此刻,我實在是沒了力氣和她爭吵。于是,我默默地轉(zhuǎn)身,準(zhǔn)備離開這令人尷尬的地方。
可剛走出沒幾步,就被一個熟悉的聲音叫住了。我緩緩回過頭,只見謝遠(yuǎn)峰身著一身高檔定制的西服,身姿挺拔、瀟灑地站在那里。陽光灑在他的身上,為他鍍上了一層金邊。我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他的西服上。這身華麗的禮服,原本是溫婉婷精心為我挑選的。還記得當(dāng)時選禮服的時候,她嬌柔地靠在我懷里,和我一起仔細(xì)挑選款式,那甜蜜的場景仿佛還在眼前??扇缃?,它卻穿在了謝遠(yuǎn)峰的身上。我的手指不自覺地用力掐進(jìn)手心,指甲深深地陷進(jìn)肉里,尖銳的刺痛感瞬間傳來。這股刺痛就像一只無形的手,狠狠地拉扯著我腦海里那根原本就緊繃著的弦。
謝遠(yuǎn)峰得意洋洋地在我面前吹了個響亮的口哨,他臉上掛著虛偽至極的笑容,故意問道:“徐先生,你覺得我這身西服好看嗎?和今天這喜慶的場景搭不搭呀?”
我張了張嘴,喉嚨卻像是被什么東西堵住了一樣,怎么也說不出話來。過了好半天,我只是機(jī)械地胡亂點(diǎn)了點(diǎn)頭。看到我點(diǎn)頭,他臉上的笑容變得更加燦爛了。他目光幽幽地望著我,語氣中帶著一絲挑釁地說道:“不知可否請徐先生做我們這場婚禮的主持人呢?”
剎那間,我腦海里的那根弦,“砰”地一聲突然斷了。我緩緩抬起頭,眼底像是燃燒著熊熊的怒火,憤怒的火焰幾乎要將我整個人吞噬。溫婉婷站在我面前,眼神里滿是得意之色,似乎對我此刻憤怒的反應(yīng)十分滿意。她雙手抱在胸前,一副高高在上、頤指氣使的模樣,對我命令道:“聽見了嗎?遠(yuǎn)峰讓你主持婚禮,這可是對你天大的恩賜!”
我的嘴邊不由自主地勾起一抹譏諷的冷笑,那笑容既苦澀又無奈。我直直地盯著她的眼睛,一字一頓、擲地有聲地說道:“如果我說不愿意呢?”
溫婉婷涼涼地瞧著我,眼神里滿是不屑,嘴角微微上揚(yáng),露出一個嘲諷的弧度。她故意拖長了聲音,陰陽怪氣地說:“那我只能認(rèn)為徐先生沒有這個本事。我想,這樣一家公司,大概也沒有繼續(xù)存活下去的必要了吧!”
我狠狠地咬了咬舌尖,那股濃烈的血腥味瞬間在口腔里四處彌漫開來。這股血腥味,硬生生地把嗓子眼里的酸澀感擠了下去。真的是太難堪了啊!我在心里默默地哀嘆。好聚好散就不行嗎?
我向來都不是那種糾纏不休的人。
即便沒有今日這令人又羞又惱的事情,
我依舊會對她們敬而遠(yuǎn)之。
何苦這樣折辱我呢?
我滿心悲戚地思索著。
我木訥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
只覺得自己的身體仿佛都不受自己控制了。
腳步虛浮地與她們錯身而過,
每一步都好似踩在綿軟的云朵上。
當(dāng)走到謝遠(yuǎn)峰身旁時,
我稍稍停頓了一下腳步。
我壓低嗓音,一字一頓地說道:“謝先生,殘次品配不上你,雙肩太過松弛,腰肢又太緊促?!?/p>
我并未去看謝遠(yuǎn)峰剎那間陰沉得好似能滴出水來的臉色,
腳步匆匆地離開了。
婚禮正式拉開了帷幕。
輕柔的陽光如薄紗般灑落在那片如夢似幻的薰衣草花海里。
溫婉婷身著一件美輪美奐的紫色婚紗,
那婚紗在陽光的照耀下,閃爍著璀璨迷人的光澤。
她邁著優(yōu)雅端莊的步伐,
緩緩地踏入那片宛如仙境的薰衣草花海里。
周圍頓時響起了震耳欲聾的掌聲,
那掌聲仿佛是一把把鋒利的利劍,狠狠地刺痛著我的心。
她將手輕輕地放入了謝遠(yuǎn)峰的掌心,
臉上洋溢著幸福滿溢的笑容。
我本以為自己已然心如死灰,麻木不仁了,
可眼眶卻不受控制地發(fā)起燙來。
這場婚禮,我曾在無數(shù)個日夜,在腦海中反復(fù)地想象過。
在這三個月的時光里,
我一點(diǎn)一點(diǎn)地將它變成了現(xiàn)實。
可如今,新郎卻不再是我。
我的靈魂仿佛被分割成了兩個部分。
一個在那片花海里飽受刺痛,
每一絲空氣仿佛都在無情地嘲笑我。
一個則麻木地念著那些早已爛熟于心的臺詞,
機(jī)械地完成著自己的任務(wù)。
以至于婚禮是如何結(jié)束的,
我甚至都回憶不起來了。
我發(fā)著高燒,像個失了魂的游魂一般回到了出租屋。
剛一躺下,整個人便昏昏沉沉地進(jìn)入了夢鄉(xiāng)。
夢里是支離破碎的所有畫面,
如走馬燈般,將我們的五年時光從眼前一一掠過。
那些曾經(jīng)的甜蜜、歡笑、爭吵,
都在夢里一一浮現(xiàn)。
也將這五年的過往,從我的夢里一一擊碎、帶走,
從此再不起一絲漣漪。
我整整睡了三天。
醒來的時候,
我餓得肚子咕咕直叫,
腹中一陣咕嚕咕嚕的聲響,好似在抗議。
我打算叫一份外賣來填填肚子,
在拿起手機(jī)的瞬間,
目光不經(jīng)意間掃到了窗臺上那盆早已枯萎的薰衣草。
那薰衣草早已沒了往日生機(jī)勃勃的模樣,
花瓣干枯發(fā)黃,
無力地耷拉著腦袋,仿佛一個失去了希望的人。
薰衣草的花語是等你愛我。
這是溫婉婷喜愛的花,
當(dāng)初我滿心歡喜地為她種在陽臺。
我悉心照料,
盼望著它能一直嬌艷綻放,
就像我們的愛情一樣,長長久久。
可如今,
我想我已經(jīng)不再需要了。
很奇妙的是,
過去和溫婉婷的種種回憶,
似乎隨著這三天三夜的黑暗時光,
徹底成為了過去。
就算偶爾回想起來,
也仿佛是鏡中花、水中月,
隔著一層模模糊糊的夢境,
恍若隔世。
我下意識地摸了摸心口,
感受到心臟有力而沉穩(wěn)地跳動著。
奇怪,
它再也不疼了。
我毫不猶豫地拉黑了溫婉婷。
她既然要裝失憶,
那我希望她能裝得完完全全。
最好這一生一世,
都與我天各一方、再無交集。
或許真的是在情場遭遇挫折,反倒在職場順風(fēng)順?biāo)?/p>
我們公司的業(yè)務(wù)如星火燎原般拓展到了全國各地。
為了工作,
我開始頻繁奔波于各地出差。
最后一次出差歸來時,
已然是一個月之后了。
從公司大門緩緩走出來,
明晃晃的陽光刺得人眼睛生疼。
我輕輕瞇了瞇眼睛,
這才留意到路邊靜靜地停著一輛紅色跑車。
那跑車造型時尚動感、別具一格,
在燦爛的陽光下閃爍著耀眼奪目的光芒。
一個女人斜靠著車門,
她的妝容顯得憔悴不堪,
頭發(fā)有些零亂,
濃重的黑眼圈掛在眼下,
似乎已經(jīng)在這里苦苦等待了許久。
見我走出來,
她猛地向前沖了兩步,
在逆光之中我看清了她的眉眼。
是溫婉婷。
我下意識地皺起眉頭,
心里涌起一陣厭煩,
還沒來得及抬腳轉(zhuǎn)身離開,
就已經(jīng)被她從后面緊緊地環(huán)抱住了腰。
她的力氣大得驚人,
勒得我有些喘不上氣來。
她的眼睛紅紅的,
滿是委屈的神情,
仿佛我做了天大的錯事,
大聲說道:“徐云澤,你去了哪里?為什么不來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