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chuàng)作聲明:本文為虛構(gòu)創(chuàng)作,請勿與現(xiàn)實關(guān)聯(lián)
那天晚上,5歲的孫女安安趴在我身邊,小手輕輕摸著我滿是老繭的手臂。
昏黃的床頭燈下,孩子突然抬起頭,用她還不太流利的中文,一字一句地說了6個字。
我整個人僵在那里,手指開始不受控制地顫抖起來,眼淚瞬間就涌了出來。
那一刻,我終于明白了這兩個月以來所有的委屈和壓抑意味著什么。
62歲的我,獨自飛越大半個地球來到溫哥華幫兒子帶孩子。
我以為自己掩飾得很好,我以為自己的付出會讓這個家更和諧。
但我怎么也沒想到,連一個5歲的孩子都能說出這種話,
第二天清晨,當(dāng)兒子看到我已經(jīng)收拾好的行李箱時,他整個人都呆住了。
他永遠(yuǎn)不會明白,孩子那天晚上說的那6個字,到底給我?guī)砹硕嗝淳薮蟮恼鸷澈陀X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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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我叫王淑蘭,今年62歲,是武漢一所中學(xué)的退休語文教師。
丈夫老王三年前因為心臟病突發(fā)走了。
兒子十年前留學(xué)后就定居在溫哥華,我一個人在老房子里住著。
那天下午,我剛從舞蹈隊回來,手機突然響了,屏幕上顯示是兒子打來的視頻電話。
兒子撓了撓頭,欲言又止了好一會兒,才開口說出了讓他打這通電話的原因。
他說兒媳婦最近要升職了,公司那邊的工作特別忙,經(jīng)常要加班到很晚。
家里原本雇的保姆因為自己家里有事,上個星期突然就辭職回國了。
現(xiàn)在5歲的孫女安安沒人照顧。
幼兒園放學(xué)后他們兩口子都還在公司,實在是分身乏術(shù)。
兒子的語氣越說越低,最后幾乎是帶著懇求的口吻說道:
"媽,您能不能來溫哥華幫我們帶一段時間孩子?"
我拿著手機的手微微一抖,心里五味雜陳。
去溫哥華,那可是大半個地球之外的地方,我這輩子連飛機都沒坐過幾次。
而且那邊說的都是英語,我連26個字母都認(rèn)不全,出門連路都找不到。
更別說那邊的氣候、飲食習(xí)慣,都和國內(nèi)完全不一樣。
我猶豫著開口說道:
"不是媽不想幫你,可是媽都62了,語言又不通,去了也幫不上什么忙啊。"
就在這時,屏幕里突然出現(xiàn)了一張小臉,那是我的孫女安安。
小家伙睜著一雙大眼睛,奶聲奶氣地喊了一聲:"奶奶!"
我的心瞬間就軟了下來。
這個孩子我只在視頻里見過幾次,每次看到都覺得可愛得不行。
安安繼續(xù)用不太標(biāo)準(zhǔn)的中文說道:"奶奶,安安想你,你來陪安安好不好?"
看著孩子期待的眼神,我原本想拒絕的話全都咽了回去。
兒子在旁邊繼續(xù)勸說道:
"媽,您就來住一段時間,等我們找到合適的保姆就行,不會讓您太辛苦的。"
我沉默了好一會兒,最終還是點了點頭答應(yīng)下來。
掛了電話之后,我坐在沙發(fā)上發(fā)了好久的呆。
接下來的半個月,我忙著辦簽證、訂機票、收拾行李。
兒子在視頻里一遍遍叮囑我,說那邊什么都有,讓我不要帶太多東西。
但我還是裝了滿滿一大箱子,里面塞滿了家鄉(xiāng)的特產(chǎn)。
有自己腌的臘肉和香腸,有曬干的豆角和蘿卜干,還有一罐子我做的豆瓣醬。
我想著孩子在國外這么多年,肯定想念家鄉(xiāng)的味道,這些東西一定能讓他高興。
到了機場,我拖著那個超重的行李箱,費了好大勁才辦完值機手續(xù)。
飛機起飛的那一刻,我緊緊抓著扶手,心跳得厲害。
十幾個小時的飛行讓我腰酸背痛,整個人都快散架了。
但一想到馬上就能見到兒子和孫女,心里又充滿了期待。
飛機降落在溫哥華機場的時候,已經(jīng)是當(dāng)?shù)貢r間下午3點多了。
我拖著疲憊的身體走出機場大廳,一眼就看到了兒子。
他站在接機口,旁邊站著媳婦陳語嫣,還有小小的孫女安安。
兒子快步走過來,幫我推行李車,臉上掛著笑容。
他關(guān)切地問道:"媽,累壞了吧?一路上還順利嗎?"
我擺擺手說道:"沒事,就是坐得時間長了點,腰有點酸。"
這時,陳語嫣牽著安安走了過來,臉上帶著禮貌的笑容。
她用標(biāo)準(zhǔn)的普通話說道:"媽,您辛苦了,路上累了吧?"
我連忙說道:"不累不累,能幫你們帶孩子,媽高興還來不及呢。"
安安躲在媽媽身后,怯生生地看著我,和視頻里那個活潑的樣子判若兩人。
我蹲下身子,想摸摸她的頭,但孩子往后縮了縮,顯然對我這個奶奶還很陌生。
陳語嫣輕聲說道:"安安,叫奶奶啊。"
孩子小聲叫了一聲奶奶,聲音細(xì)得幾乎聽不見。
我心里有些失落,但還是笑著說道:"安安真乖,奶奶給你帶了好多好吃的。"
上了車,兒子開車載著我們往家里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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透過車窗,我看著這座陌生的城市,街道干凈整潔,車輛行駛得井然有序。
兒子幫我把行李搬進(jìn)屋,我環(huán)顧四周,客廳寬敞明亮,裝修簡約現(xiàn)代。
陳語嫣領(lǐng)著我往地下室走,邊走邊解釋說道:
"媽,您的房間在地下室,那邊比較安靜,也有獨立的衛(wèi)生間。"
我跟著她下樓,地下室確實收拾得很干凈,有一張雙人床,還有衣柜和書桌。
但不知道為什么,我總覺得這個房間有些冷清,沒有什么人住過的痕跡。
我打開行李箱,想把帶來的那些家鄉(xiāng)特產(chǎn)拿出來。
但看著那一包包臘肉香腸。
我突然想起兒子之前在電話里說過,海關(guān)可能不讓帶這些東西。
我心里有些忐忑,但東西都已經(jīng)帶來了,總不能扔掉吧。
晚上,一家人去了附近的一家中餐館吃飯。
餐館里的菜做得還算地道,但總覺得少了點家鄉(xiāng)的味道。
吃飯的時候,陳語嫣一直在用英語跟安安說話,孩子也用英語回答。
我在旁邊聽得一頭霧水,只能傻傻地坐著。
兒子看出了我的尷尬,特意對安安說道:
"安安,在奶奶面前要說中文,奶奶聽不懂英語。"
安安點點頭,但還是習(xí)慣性地用英語跟媽媽交流。
吃完飯回到家,我躺在地下室的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
耳邊傳來樓上的腳步聲,還有安安的笑聲,聽起來那么遙遠(yuǎn)。
我突然意識到,這個家雖然住著我的兒子和孫女,但我卻像個外人一樣。
那一夜,我失眠了很久。
腦子里反復(fù)想著明天該怎么開始在這個陌生環(huán)境里的生活。
第二天早上,我的生物鐘還是按照在國內(nèi)的習(xí)慣,5點就自然醒了。
躺在床上輾轉(zhuǎn)了一會兒,實在睡不著,干脆起床洗漱。
我輕手輕腳地上樓,發(fā)現(xiàn)整個房子靜悄悄的,所有房間的門都關(guān)著。
走進(jìn)廚房,我打開冰箱看了看,里面有牛奶、雞蛋、面包,還有一些水果蔬菜。
我想著給一家人做頓豐盛的早餐,讓他們嘗嘗我的手藝。
找出大米,淘洗干凈后放進(jìn)電飯煲里煮粥。
又從冰箱里拿出雞蛋和香腸,準(zhǔn)備做個蛋炒飯。
廚房的抽屜里有各種調(diào)料。
但擺放的位置和國內(nèi)完全不一樣,我找了好一會兒才找到鹽和醬油。
2
正忙活著,突然聽到樓梯上傳來腳步聲。
我回頭一看,陳語嫣穿著睡衣走了下來,頭發(fā)有些凌亂,臉上還帶著睡意。
她看到我在廚房忙碌,臉上閃過一絲驚訝。
她皺著眉頭說道:"媽,現(xiàn)在才6點,您這么早起來做什么?"
我有些尷尬地笑了笑說道:"媽習(xí)慣了早起,想著給你們做頓早飯。"
陳語嫣走到廚房門口,看了看灶臺上的鍋說道:
"媽,我們平時早上都吃得很簡單,面包配牛奶就行了。"
"而且您這么早就開始做飯,油煙味會飄到樓上去,影響安安睡覺。"
我連忙關(guān)小了火,有些不知所措地站在那里。
陳語嫣的語氣雖然平和,但話里透出的意思卻很明顯,她不太高興我這么早就在廚房忙活。
她繼續(xù)說道:"媽,以后您要是起得早,可以在地下室看看電視或者看書,不用這么早準(zhǔn)備早飯。"
我點點頭說道:"好的好的,我下次注意。"
陳語嫣轉(zhuǎn)身上樓,留下我一個人站在廚房里,手里還拿著鍋鏟。
鍋里的粥咕嘟咕嘟地冒著泡,我突然覺得心里空落落的。
這是我來溫哥華的第一個早晨,就已經(jīng)感受到了這個家庭和我想象中的不一樣。
陳語嫣匆匆吃完早飯,拎起包就出門了,連和我說句話的功夫都沒有。
送走了陳語嫣和兒子,家里就剩下我和安安兩個人。
電視里播放的動畫片,角色們嘰里呱啦說著英語,我一個字都聽不懂。
安安看得津津有味,我坐在旁邊陪著她,但完全插不上話。
那一刻,我突然感覺到了深深的孤獨。
即便坐在孫女身邊,我們之間也隔著一道無形的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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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午9點,我按照兒子昨晚留下的地址,準(zhǔn)備送安安去幼兒園。
我牽著安安的手走出門,小區(qū)的街道上很安靜,偶爾有車經(jīng)過。
走到路口,我看著陌生的街道,完全分不清方向。
我拿出手機想看看地圖,但那些英文標(biāo)注讓我更加頭暈。
好在兒子提前給我發(fā)了語音消息,一步步指導(dǎo)我該怎么走。
跟著語音導(dǎo)航,我們走了大約15分鐘,總算找到了幼兒園。
幼兒園門口,幾個家長正在和老師用英語交流,說說笑笑。
我把安安送到門口,用不太標(biāo)準(zhǔn)的英語說了句"拜拜",老師沖我笑了笑。
但我知道她說的那一長串話,我一個字都沒聽懂。
送完孩子,我一個人走在回家的路上,看著街邊的商店招牌,全都是英文。
路過一家超市,我想進(jìn)去買點菜,但站在門口猶豫了好久,最終還是沒敢進(jìn)去。
我怕自己看不懂商品標(biāo)簽,怕自己和收銀員無法溝通,怕自己在眾人面前出丑。
就這樣,我空著手回到了家。
中午的時候,我打開冰箱,想做點午飯。
但冰箱里的食材有限,我只能簡單地煮了碗面條。
一個人坐在餐桌前吃著面條,偌大的房子里只有我一個人,安靜得讓人發(fā)慌。
下午3點,我準(zhǔn)時去幼兒園接安安。
這次路我已經(jīng)熟悉了,不用再看手機導(dǎo)航。
接到安安后,小家伙拉著我的手,嘰里呱啦說著幼兒園里發(fā)生的事情。
但她說的大部分都是英語,我只能笑著點頭,假裝自己聽懂了。
晚飯時間,一家三口圍坐在餐桌前,陳語嫣做了意大利面和蔬菜沙拉。
我嘗了一口,味道很清淡,完全不合我的口味。
餐桌上,陳語嫣和兒子討論著工作上的事情,偶爾還夾雜著英語。
安安在旁邊自己吃著飯,不時用叉子戳著盤子里的面條。
我坐在一旁,想插話卻找不到機會,只能默默地吃著飯。
吃完飯,陳語嫣收拾碗筷,兒子陪著安安玩玩具。
我想幫忙洗碗,陳語嫣卻說道:"媽,您不用管了,我用洗碗機洗很快的。"
我站在廚房門口,看著她把碗筷放進(jìn)洗碗機,按下按鈕,機器就自動運轉(zhuǎn)起來。
這些現(xiàn)代化的電器,我在國內(nèi)也見過,但從來沒用過,總覺得太浪費水電。
我忍不住說道:"這個機器洗得干凈嗎?還是我手洗吧,也費不了多少事。"
陳語嫣搖搖頭說道:"不用,洗碗機洗得更衛(wèi)生,高溫消毒,比手洗好。"
她的話說得很客氣,但我聽出了言外之意,她不希望我插手家里的事情。
接下來的日子里,我每天的生活都遵循著固定的模式。
早上5點起床,但不敢再去廚房做飯,只能在地下室看看電視或者發(fā)呆。
等到7點樓上有動靜了,才小心翼翼地上樓。
陳語嫣通常會給安安準(zhǔn)備簡單的早餐,面包配牛奶,或者燕麥粥。
我提出要幫忙,她總是客氣地拒絕說道:"媽,您不用操心,我自己來就行。"
9點送安安去幼兒園,下午3點去接她回來。
其余的時間,我就一個人待在家里,不敢出門,也不知道該做什么。
有一次,我看到客廳有些亂,就主動收拾起來。
把沙發(fā)上的抱枕擺放整齊,把茶幾上的雜志歸類碼好。
誰知道陳語嫣下班回來看到,臉色就變了。
她皺著眉頭說道:"媽,家里的東西您不要隨便動,我們有自己的擺放習(xí)慣。"
我連忙道歉說道:"對不起,我就是看著有點亂,想幫你們收拾一下。"
陳語嫣深吸了一口氣說道:
"我知道您是好意,但我們已經(jīng)習(xí)慣了這樣的生活方式,您要是覺得無聊,可以出去走走,或者在家看看電視。"
我點著頭,心里卻像被針扎了一樣難受。
我是想幫忙,可在她眼里,我的好心反而成了添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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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晚上,我躺在床上輾轉(zhuǎn)反側(cè),腦子里反復(fù)回想著陳語嫣說的話。
她口口聲聲說讓我享福,可我連收拾一下客廳都要被批評。
這算什么享福?分明就是把我當(dāng)成了累贅。
第二天,我決定要做點什么,不能就這樣干坐著。
我想起行李箱里帶來的那些家鄉(xiāng)特產(chǎn),何不做頓地道的中餐,讓兒子嘗嘗家鄉(xiāng)的味道?
趁著陳語嫣和兒子都不在家,我從行李箱里翻出了臘肉和干豆角。
在廚房里忙活了一上午,做了一大桌子菜。
紅燒臘肉、豆角炒肉絲、還有一大盆排骨湯。
中午兒子回來吃飯,看到滿桌子的菜,眼睛都亮了。
他激動地說道:"媽,您這是做了一桌子好菜啊,太香了!"
我笑著說道:"快嘗嘗,都是你愛吃的。"
兒子夾起一塊臘肉放進(jìn)嘴里,滿足地瞇起了眼睛說道:
"還是媽做的味道好,這么多年了,我一直想念這個味道。"
看著兒子吃得開心,我心里總算有了些安慰。
可到了晚上,陳語嫣下班回來,看到桌上還剩下的半盤臘肉,臉色卻不太好看。
她對兒子說道:"這臘肉太油了,鹽分也重,對身體不好。"
兒子連忙解釋說道:"偶爾吃一次沒關(guān)系,這是媽特意給我做的。"
陳語嫣沒再說什么,但臉上的不悅已經(jīng)寫得很明顯。
她轉(zhuǎn)身對我說道:"媽,以后做飯還是清淡一點比較好,我們?nèi)叶剂?xí)慣了清淡飲食。"
我點點頭,心里卻一陣發(fā)涼。
這也不行,那也不行,我到底該怎么做才對?
接下來的幾天,我變得更加小心翼翼。
早上不敢太早起床,怕打擾到他們休息。
家里的東西不敢隨便動,怕破壞了他們的生活習(xí)慣。
做飯也不敢按自己的口味來,只能盡量迎合他們的清淡飲食。
可即便如此,矛盾還是一點點累積起來。
有一天,我不小心感冒了,鼻子堵得厲害,頭也有些昏沉。
我想起在國內(nèi)感冒時,總是煮點姜湯驅(qū)寒,效果特別好。
于是我從冰箱里找出生姜,在廚房里煮起了姜湯。
姜湯的味道很沖,整個廚房都彌漫著辛辣的氣味。
沒多久,陳語嫣從樓上下來了,她捂著鼻子走進(jìn)廚房。
她皺著眉頭說道:"媽,您這是在做什么?味道太重了。"
我解釋說道:"我感冒了,煮點姜湯喝,驅(qū)驅(qū)寒。"
陳語嫣搖搖頭說道:"可這味道實在太嗆了,整個房子都是這個味道。"
說著,她走到窗戶邊,把所有的窗戶都打開了。
外面的冷風(fēng)呼呼地吹進(jìn)來,我打了個哆嗦。
我小聲說道:"外面零下好幾度呢,開窗會著涼的。"
陳語嫣堅持說道:"沒事,通通風(fēng)就好了,不然這味道散不出去。"
我默默喝完姜湯,感冒卻因為吹了冷風(fēng)變得更嚴(yán)重了。
那天晚上,我躺在床上,鼻涕流個不停,頭疼得厲害。
我翻出行李箱里帶來的感冒藥,就著熱水吃了下去。
想起國內(nèi)的時候,感冒了劉姐會給我送來熱粥,老姐妹們會打電話問候。
可在這里,連煮碗姜湯都要看別人臉色,連開窗通風(fēng)都由不得自己。
我突然很想念國內(nèi)的日子,想念那個雖然簡陋但溫暖的家。
3
第二天一早,我照常起床送安安去幼兒園。
走在街上,看著周圍來來往往的行人,我突然感覺到了前所未有的孤獨。
這個城市雖然繁華,但沒有一個人認(rèn)識我,也沒有一個人在乎我。
我就像一片飄零的落葉,被風(fēng)吹到了這個陌生的地方,找不到歸屬。
時間很快到了安安5歲生日這天。
陳語嫣提前一個星期就開始準(zhǔn)備,訂了蛋糕,買了裝飾品,還邀請了安安幼兒園的幾個小朋友。
我也想為孫女的生日做點什么,畢竟這是我來溫哥華后第一次給安安過生日。
我問兒子說道:"安安生日那天,媽想給她做碗長壽面,咱們老家的習(xí)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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兒子猶豫了一下說道:
"媽,已經(jīng)訂好蛋糕了,到時候小朋友們都來,可能吃不了那么多東西。"
我堅持說道:"沒關(guān)系,長壽面就一碗,不占地方,這是咱們的傳統(tǒng),得有。"
兒子最終還是點了頭說道:"那好吧,您到時候做一碗就行,別做太多。"
生日那天,我早早起床,開始準(zhǔn)備給安安做長壽面。
我從超市買來了面條,又燉了一鍋排骨湯做湯底。
還準(zhǔn)備了雞蛋、青菜和肉絲,想把這碗長壽面做得豐盛一些。
忙活了一上午,一碗熱氣騰騰的長壽面終于做好了。
我小心翼翼地端著面碗走出廚房,想給安安一個驚喜。
當(dāng)我走到客廳,茶幾上已經(jīng)擺好了一個三層的粉色蛋糕。
蛋糕上插著數(shù)字5的蠟燭,周圍還裝飾著奶油花朵和巧克力碎片。
幾個小朋友圍在蛋糕旁邊,興奮地拍著手。
安安穿著漂亮的公主裙,正在陳語嫣的幫助下切蛋糕。
我走過去,舉起手中的面碗說道:
"安安,奶奶給你做了長壽面,吃了長壽面才能長命百歲。"
現(xiàn)場突然安靜了下來,幾個小朋友都看著我手里的那碗面。
陳語嫣臉色有些難看,她勉強笑了笑說道:
"媽,您的心意我們領(lǐng)了,不過現(xiàn)在小朋友們都要吃蛋糕。"
我有些尷尬地站在那里,不知道該把手里的面碗放在哪里。
兒子趕緊走過來,接過我手里的碗說道:"媽,我先幫您端到廚房去。"
我跟著兒子走進(jìn)廚房,看著他把那碗精心準(zhǔn)備的長壽面放在了灶臺上。
我的心一下子涼了。
這碗面凝聚著我對孫女的祝福和愛,可在他們眼里卻成了多余的東西。
我看著灶臺上那碗漸漸冷卻的長壽面,眼淚不爭氣地掉了下來。
在老家的時候,每年過生日都要吃長壽面,這是傳承了幾代人的習(xí)俗。
我想把這個傳統(tǒng)教給孫女,讓她知道自己的根在哪里。
可現(xiàn)在,這碗飽含心意的長壽面,卻像垃圾一樣被擱置在了廚房。
客廳里傳來孩子們的歡笑聲和英文歌聲,那些熱鬧和快樂,都與我無關(guān)。
我站在廚房門口,透過門縫看著客廳里的場景。
陳語嫣帶著安安和小朋友們玩游戲,兒子在旁邊給大家拍照。
一家人其樂融融的樣子,唯獨少了我。
我突然意識到,在這個家里,我就是個多余的人。
我的好意不被理解,我的習(xí)俗不被尊重,我的存在反而成了尷尬和負(fù)擔(dān)。
聚會結(jié)束后,客人們陸續(xù)離開了。
我忍不住問道:"那碗長壽面怎么辦?"
陳語嫣頭也不抬地說道:"面都坨了,不能吃了,扔了吧。"
我的心像被刀割了一樣疼,那可是我精心準(zhǔn)備了一上午的長壽面啊。
我顫抖著聲音說道:"不能扔,那是我特意給安安做的,多少也得吃一點。"
陳語嫣終于抬起頭看著我,臉上帶著明顯的不耐煩。
"媽,我知道您是好心,但是您不了解這邊的情況,加拿大長大的孩子不吃這些東西。"
我愣愣地站在那里,喉嚨里像堵了一團棉花,說不出話來。
兒子看氣氛不對,趕緊打圓場說道:
"好了好了,大家都別爭了,媽的心意我們都明白,我晚上把那碗面熱一熱吃掉,不浪費。"
陳語嫣冷笑了一聲說道:"你吃得下嗎?面都坨成一團了。"
說完,她轉(zhuǎn)身上樓去了,留下我和兒子面面相覷。
兒子走過來,拍了拍我的肩膀說道:
"媽,您別往心里去,她工作壓力大,說話可能有點沖。"
我搖搖頭說道:"媽不怪她,是媽自己多事了。"
說完,我轉(zhuǎn)身下樓回到了地下室。
躺在床上,我翻來覆去睡不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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腦子里反復(fù)回放著今天發(fā)生的一切,陳語嫣那些話就像針一樣扎在我心上。
她說的沒錯,我的傳統(tǒng)習(xí)俗,在這個家庭里確實格格不入。
可那是我生活了幾十年的文化和習(xí)慣啊,難道就因為來了溫哥華,就要全部拋棄嗎?
我想念國內(nèi)的生活,想念那些無話不談的老姐妹,想念那個雖然簡陋但充滿溫暖的家。
在這里,我就像被困在一個華麗的牢籠里,表面上衣食無憂,實際上卻孤獨得讓人窒息。
接下來的幾天,家里的氣氛變得更加微妙了。
陳語嫣對我的態(tài)度更加冷淡,說話也是能省則省。
兒子夾在中間左右為難,經(jīng)常加班到很晚才回家,似乎在刻意回避家里的緊張氣氛。
我變得更加小心翼翼,生怕再做錯什么事情惹人不高興。
每天除了接送安安上幼兒園,其余時間都待在地下室,盡量減少和陳語嫣碰面的機會。
有一天晚上,我隱約聽到樓上傳來爭吵聲。
雖然聽不清具體內(nèi)容,但能分辨出是兒子和陳語嫣在爭執(zhí)什么。
過了一會兒,兒子的聲音突然提高了。
他說道:"她是我媽,我能怎么辦?總不能趕她走吧?"
陳語嫣的聲音也跟著響起說道:
"我沒說要趕她走,但你媽的生活習(xí)慣我真的受不了。"
兒子嘆了口氣說道:"她年紀(jì)大了,改不了了,你就多擔(dān)待一下。"
陳語嫣冷笑說道:"這是我的家,我有權(quán)利按照自己的方式生活,為什么要遷就她?"
聽到這里,我的心徹底涼透了。
原來在陳語嫣眼里,我的存在就是個麻煩,就是個需要被遷就的累贅。
我在這個家里小心翼翼、戰(zhàn)戰(zhàn)兢兢,可到頭來還是成了別人眼中的負(fù)擔(dān)。
那一夜,我又失眠了。
躺在床上,我開始認(rèn)真思考,自己是不是應(yīng)該回國了。
留在這里,只會讓大家都不舒服,與其這樣,不如趁早離開。
可一想到要離開兒子和孫女,心里又舍不得。
就這樣,我在矛盾和糾結(jié)中度過了一個又一個不眠之夜。
又過了幾天,一天晚上,陳語嫣加班很晚還沒回來。
兒子在書房里開視頻會議,讓我?guī)兔灏舶菜X。
我牽著安安的小手走進(jìn)她的房間,幫她換上睡衣,蓋好被子。
小家伙躺在床上,睜著大眼睛看著我。
我輕輕拍著她的背說道:"安安,快睡吧,明天還要上幼兒園呢。"
安安突然說道:"奶奶,你給我講個故事吧。"
我愣了一下,之前每次提出要給她講故事,她都會拒絕。
今天怎么突然主動要求了?
我高興地點點頭說道:"好啊,奶奶給你講個小紅帽的故事。"
我用不太標(biāo)準(zhǔn)的普通話,慢慢講起了小紅帽的故事。
安安聽得很認(rèn)真,時不時還會問幾個問題。
講完故事,我以為她會睡著,誰知道孩子卻突然坐了起來。
她看著我,小臉上露出嚴(yán)肅的表情。
安安說道:"奶奶,我能問你一個問題嗎?"
我笑著點頭說道:"當(dāng)然可以,你問吧。"
昏黃的床頭燈下,孩子抬起頭,用她還不太流利的中文,一字一句地說了6個字。
那一刻,我整個人僵住了。
手指開始不受控制地顫抖,眼淚瞬間就涌了出來。
我愣愣地坐在床邊,大腦一片空白,完全說不出話來。
孩子說的那6個字,就像一把鋒利的刀,直接刺進(jìn)了我心里最柔軟的地方。
安安看到我哭了,嚇得眼睛都瞪大了。
她著急地說道:"奶奶,你怎么哭了?是不是我說錯話了?"
我搖搖頭,用顫抖的手擦著眼淚說道:"沒有,奶奶沒事,安安快睡吧。"
可眼淚卻怎么也止不住,一滴接一滴地往下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