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機屏幕上那條信息，讓我看了足足三遍。

"你新買的寶馬送我妹了，她明天要用車，你開你那輛舊車就行。"

我坐在辦公室里，外面是午后的陽光，同事們有的在討論著工作，有的在準備下午茶。一切都那么正常，除了我手機上這條讓我血液凝固的信息。

那輛白色的寶馬X3，是我工作十年攢下的積蓄，加上這兩年的獎金才買下的。車鑰匙還在我的包里，新車的味道都還沒散去。

我把手機扣在桌上，深呼吸了三次。

十二年的婚姻，走到今天這一步，或許早有預兆。

01

認識張明華的時候，我剛大學畢業(yè)，在一家外貿(mào)公司做助理。

他比我大三歲，在國企工作，穿著得體，說話溫和，是那種讓人覺得可靠的男人。我們在朋友聚會上認識，他主動要了我的電話，每天都會發(fā)短信問候。

那時候的短信很珍貴，每條都要一毛錢。他卻從不舍省，早安晚安，天氣變化，工作辛苦，無微不至。

交往一年后，他帶我回家見父母。張家是個傳統(tǒng)的家庭，父親在鐵路局工作，母親是家庭主婦，還有一個小他六歲的妹妹張明珠，剛上大學。

第一次去他家，張母做了一桌子菜。"曉雨啊，以后就是一家人了，不要客氣。"她拉著我的手，眼中滿是慈祥。

張明珠那時候還是個學生，扎著馬尾辮，看起來乖巧懂事。"嫂子，我哥說你工作能力很強，我要向你學習。"她甜甜地叫我嫂子，讓我心里暖暖的。

那頓飯吃得很愉快，我覺得找到了一個溫暖的家庭。

婚前，明華對我很好。我生病了，他會請假陪我去醫(yī)院；我加班到很晚，他會在樓下等著接我回家；我想買什么東西，他總說："買吧，錢夠用。"

我們在市中心租了一套一室一廳的小房子，雖然不大，但布置得溫馨。周末的時候，我們一起去超市買菜，一起做飯，一起看電視。那種簡單的幸福，讓我覺得這就是我想要的生活。

2010年，我們舉辦了婚禮?；槎Y不算豪華，但賓客滿堂，大家的祝福聲中，我覺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

02

婚后的前三年，是我們關(guān)系最好的時候。

我在外貿(mào)公司逐漸晉升，從助理做到了業(yè)務主管，收入也水漲船高。明華在國企工作穩(wěn)定，雖然工資不算很高，但福利不錯。我們一起攢錢，計劃著買房買車，規(guī)劃著未來。

2013年，我們用積蓄加上雙方父母的資助，在城市的新區(qū)買了一套三室兩廳的房子。房子不算很大，但對于我們來說已經(jīng)足夠了。搬家那天，明華抱著我在新家的客廳轉(zhuǎn)了一圈："老婆，咱們有自己的家了。"

明珠大學畢業(yè)后，找工作不太順利。她學的是藝術(shù)設計，工作不好找，工資也不高。張母經(jīng)常在電話里跟明華念叨："明珠一個女孩子，在外面多不容易，要不讓她來市里發(fā)展吧。"

明華征求我的意見："要不讓明珠來咱們這邊，我?guī)退艺夜ぷ鳎?

我當時毫不猶豫地同意了："當然可以，明珠是你妹妹，就是我妹妹，一家人應該互相幫助。"

明珠來了以后，暫時住在我們家的客房。我?guī)退逗啔v，明華托關(guān)系給她介紹工作。一個月后，她在一家廣告公司找到了設計師的工作，雖然工資不高，但至少穩(wěn)定了下來。

那段時間，我們?nèi)齻€人住在一起，像一個真正的家庭。明珠很懂事，會主動幫忙做家務，周末還會做一些小菜給我們嘗。她經(jīng)常說："嫂子，謝謝你和哥哥照顧我，我一定會努力工作，不給你們添麻煩。"

我真心把她當作自己的妹妹。她生日的時候，我會精心挑選禮物；她工作遇到困難，我會耐心給她建議；她想學車，我主動提出教她。

那時候我想，有一個這樣的小姑子，真是我的福氣。

03

轉(zhuǎn)折發(fā)生在2015年。

明珠工作兩年后，開始談戀愛了。男朋友是她同事，家境一般，人老實本分。兩個人感情很好，經(jīng)常一起出去玩，看起來很甜蜜。

但張母并不滿意這個準女婿。她覺得男方家境不好，沒有房子，將來明珠嫁過去會吃苦。每次打電話，她都要抱怨幾句："明珠找的這個男朋友不行，家里什么都沒有，明珠跟著他能有什么好日子？"

明珠被母親說得心煩，經(jīng)常在家里發(fā)脾氣。她開始抱怨工資太低，抱怨生活太苦，抱怨為什么別人都有車有房，她什么都沒有。

"哥，你看我同事小李，家里給買了房子，還買了車，我什么時候能像她一樣？"明珠坐在沙發(fā)上，語氣里帶著委屈。

明華安慰她："你還年輕，慢慢來，會有的。"

"慢慢來？我都快30了，還慢慢來？"明珠的聲音提高了八度，"你們結(jié)婚的時候，家里幫忙買房子，現(xiàn)在我要結(jié)婚了，什么都沒有！"

這話讓我心里不舒服。我們買房子雖然父母資助了一部分，但大部分錢都是我們自己攢的。而且，我們工作了這么多年，明珠才剛畢業(yè)兩年，怎么能比較？

但我沒有說什么，畢竟是一家人，沒必要計較這些。

問題是，明珠的抱怨越來越多，要求也越來越過分。她開始暗示明華應該幫她買房子，買車子，甚至說："哥，你們現(xiàn)在條件這么好，應該幫幫我。"

明華每次都很為難。他跟我商量："曉雨，明珠說得也有道理，我們是她唯一的親人，如果不幫她，她怎么辦？"

"幫她是應該的，但也要量力而行。"我說，"我們自己的房貸還沒還完，哪有閑錢再幫她買房？"

"那先幫她付個首付？"明華試探性地問。

我當時就不同意了："明華，我們不是不愿意幫她，但這個要求太過分了。她有手有腳，為什么不能自己努力？"

這是我們第一次因為明珠的事情爭吵。

04

爭吵之后，家里的氣氛變得微妙。

明珠對我的態(tài)度開始冷淡，不再像以前那樣主動和我聊天，也不再幫忙做家務。她經(jīng)常鎖在房間里打電話，聲音很小，但我能聽出是在抱怨什么。

明華夾在中間很為難，既不想得罪我，也不想讓妹妹失望。他開始變得沉默，下班回家就躺在沙發(fā)上玩手機，不再和我聊工作上的事情。

2016年初，明珠突然宣布要搬出去住。"我已經(jīng)租了房子，下個月就搬。"她在餐桌上平靜地說，"謝謝哥哥和嫂子這兩年的照顧。"

我心里松了一口氣，但表面上還是挽留："明珠，是不是我們哪里做得不好？有什么問題可以溝通。"

"沒有問題，只是我覺得應該獨立了。"明珠的語氣很客氣，但明顯疏遠了許多。

她搬走后，家里突然安靜了很多。但明華卻更沉默了，經(jīng)常一個人坐在客廳發(fā)呆。

"你在想什么？"我問他。

"沒什么，就是覺得明珠一個人在外面不容易。"

"她都快30歲了，應該學會獨立。"

"話是這么說，但她畢竟是我妹妹。"明華嘆了一口氣，"我總覺得我們做得不夠好。"

我沒有再爭辯。但心里開始有一種不好的預感，明華對明珠的愧疚感越來越重，這對我們的婚姻來說，不是什么好事。

果然，接下來的幾年里，明華開始變著法地補償明珠。她生日，他會買昂貴的禮物；她換工作，他會請客吃飯慶祝；她有任何需要，他都會想辦法滿足。

而對我，他卻變得越來越疏遠。我的生日，他會隨便買個蛋糕應付；我工作壓力大，他會說"大家都不容易"；我想和他出去旅游，他會說"最近手頭緊，以后再說"。

我們的對話越來越少，除了日常的生活瑣事，幾乎沒有其他交流。晚上他總是很晚才回家，說是加班，但我知道他經(jīng)常去陪明珠吃飯。

2019年，我升職成為部門主管，收入比以前翻了一倍。我滿懷欣喜地告訴明華這個好消息，他只是淡淡地說了聲"恭喜"，然后繼續(xù)看電視。

那一刻，我感到一陣深深的寒意。

05

今年春天，我決定買一輛新車。

我的舊車已經(jīng)開了八年，毛病越來越多，而且我現(xiàn)在的身份也需要一輛像樣的車。看了幾個品牌后，我選中了一輛白色的寶馬X3，價格不算便宜，但在我的承受范圍內(nèi)。

"你要買這么貴的車？"明華看到我給他發(fā)的車型照片，皺起了眉頭。

"我現(xiàn)在收入不錯，買輛好車怎么了？"我反問。

"太張揚了，而且這錢可以用在其他地方。"

"什么其他地方？"

明華沒有直接回答，但我知道他在想什么。明珠最近又在抱怨她的車太舊了，影響形象。

"這是我自己攢的錢，我想怎么花是我的自由。"我斬釘截鐵地說。

明華沒有再反對，但臉色很難看。

提車那天，我特意請了半天假，獨自去了4S店。銷售員很熱情，詳細介紹了車的各種功能。當我簽下合同，拿到車鑰匙的那一刻，心情前所未有的輕松。

這是屬于我的車，用我自己的錢買的，不需要看任何人的臉色。

開著新車回家的路上，我想象著明華看到車時的表情。雖然他嘴上反對，但應該還是會為我高興的吧？畢竟是夫妻，我的成功也是他的成功。

但當我把車停在樓下，上樓告訴明華車買好了的時候，他的反應讓我失望。

"買就買了，有什么好說的。"他頭也不抬地說。

我站在客廳里，看著這個和我生活了十二年的男人，突然感到陌生。什么時候開始，他變成了這個樣子？什么時候開始，我在他心里變得如此可有可無？

那天晚上，我們各自躺在床的兩邊，中間隔著巨大的鴻溝。我聽著他平穩(wěn)的呼吸聲，心里卻五味雜陳。

三天后，明華出差去了外地，說要一個星期才回來。我一個人在家，反而覺得輕松了許多。沒有了那種壓抑的氣氛，我可以自由地呼吸。

昨天明華回來了，但我們依然沒有什么交流。他忙著處理工作上的事情，我忙著準備下周的會議。

今天中午，我正在辦公室里整理文件，手機響了。我以為是工作上的電話，拿起來一看，是明華發(fā)的短信。

"你新買的寶馬送我妹了，她明天要用車，你開你那輛舊車就行。"

我盯著屏幕上的這行字，感覺血液都凝固了。他竟然連征求我的意見都不需要，直接就決定把我的車送人？

我的手開始微微顫抖，心跳加速。十二年了，我以為我已經(jīng)足夠了解他，但這一刻，我才發(fā)現(xiàn)我從來不認識這個人。

辦公室里的空調(diào)呼呼地吹著，但我感到前所未有的寒冷。我把手機扣在桌上，閉上眼睛，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

三小時后，我重新拿起手機。這一次，我的手很穩(wěn)，心情也很平靜。

我打開微信，找到律師朋友李佳的電話，撥了過去。

"李佳，是我，林曉雨。我想咨詢一下離婚的程序。"

電話那頭沉默了幾秒鐘："曉雨，你和明華怎么了？"

"沒什么，就是走不下去了。"我的聲音很平靜，"幫我準備一下相關(guān)的文件，越快越好。"

掛斷電話后，我看了看時間，正好是收到明華信息三小時后。

我在手機里編輯了一條信息，發(fā)給了明華：

"張明華，你應該收拾一下東西搬出去了。離婚協(xié)議書明天你就能收到。"

然后我收起手機，繼續(xù)工作。外面的陽光依然明媚，但我知道，有些東西已經(jīng)徹底結(jié)束了。

辦公室的門被敲響，同事小張?zhí)筋^進來："曉雨姐，下午的會議要開始了。"

我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衣服，跟著她走向會議室。這一刻，我前所未有地確定，我做了正確的選擇。

但當我走到會議室門口的時候，手機震動了。

是明華打來的電話。

我看著閃爍的手機屏幕，心臟狂跳不已。十二年的婚姻，就要在這通電話里有一個最終的答案。

我的手指懸在接聽鍵上，顫抖得厲害。這個電話，我接還是不接？!!

06

我最終還是接了電話。

"曉雨，你在開玩笑吧？"明華的聲音里帶著慌張，"你不能因為一輛車就要離婚啊！"

"一輛車？"我冷笑一聲，"你覺得這只是一輛車的問題？"

"那你說是什么問題？我不就是想幫幫明珠嗎？她最近工作不順，心情不好，開你的車出去見客戶，能增加一些自信。"

"張明華，你聽聽你在說什么。"我的聲音越來越冷，"那是我用自己的錢買的車，你連問都不問一聲，就要送人？"

"我們是夫妻，你的不就是我的嗎？再說明珠是我妹妹，幫她怎么了？"

"夫妻？"我覺得這個詞從他嘴里說出來格外刺耳，"明華，你告訴我，這些年你把我當妻子了嗎？"

電話那頭沉默了。

我繼續(xù)說："明珠生病，你半夜起來送她去醫(yī)院；明珠工作不順，你請假陪她去面試；明珠想買什么，你二話不說就買單。那我呢？我生病的時候，你在哪里？我工作壓力大的時候，你關(guān)心過嗎？我想和你一起出去旅游，你說過一次好嗎？"

"曉雨，你這樣說就不對了。明珠是我妹妹，我當然要照顧她。"

"照顧她？"我笑了，"你知道她背后怎么說我的嗎？"

明華沒有說話。

"她說我小氣，說我不讓你幫她買房子。她還說，如果她是你老婆，絕對不會這樣對待家人。"我的聲音開始顫抖，不是因為害怕，而是因為憤怒，"這話是她親口對我說的，當時你不在家。"

"不會的，明珠不是那種人。"

"不是那種人？那她為什么從來不在你面前說這些？為什么總是在你不在的時候?qū)ξ抑甘之嬆_？"

我想起了那個周末，明華去加班，明珠在家里對我說的那些話。她說我配不上明華，說我就是個工作狂，不懂得照顧家庭。她還說，如果不是看在明華的面子上，她早就搬出去了。

"還有，你知道你出差的那一周，她都做了什么嗎？"

"什么？"

"她拿著你給她的備用鑰匙，到咱們家翻箱倒柜，說是找個充電器。結(jié)果呢？她把我的首飾盒翻了個遍，還問我那條項鏈多少錢買的。"

那是我媽媽留給我的唯一遺物，一條不太值錢的銀項鏈。但對我來說，那是無價之寶。

"她還說，等她有錢了，也要買一條更好的。張明華，你的妹妹把我的家當成了什么？"

電話那頭的沉默更長了。

07

"就算這些都是真的，但她也是我的家人。"明華最終還是說了這句話。

我笑了，是那種徹底絕望的笑："家人？那我是什么？"

"你當然也是家人，但是..."

"沒有但是。"我打斷了他，"明華，你知道嗎？這些年我一直在想，是不是我哪里做錯了，為什么你對我越來越冷淡?，F(xiàn)在我終于明白了，不是我做錯了什么，是你從來沒有把我放在第一位。"

"曉雨，你不要這樣說。"

"我這樣說？那你告訴我，結(jié)婚這十二年，有哪一次你為了我拒絕過明珠？有哪一次你站在我這邊？"

明華說不出話來。

"我們結(jié)婚紀念日，你陪明珠去看車展；我生日，你給明珠接風洗塵；我升職，你說要低調(diào)，但明珠換工作，你請了一桌子人慶祝。"我的眼淚終于流了下來，"明華，你知道這些年我有多累嗎？"

"我..."

"你什么？你以為我不知道你們兄妹背后怎么說我？說我強勢，說我不懂得讓步，說我配不上你們家的好兒子。"我擦了擦眼淚，"但是我從來沒有要求過什么，我只是希望我的丈夫能夠支持我，理解我，把我當成他最重要的人。這很過分嗎？"

"不過分，但是..."

"又是但是。"我搖了搖頭，"明華，我累了，真的累了。這些年我像個外人一樣生活在自己的家里，看你們兄妹的眼色，遷就你們的情緒，委屈自己來換取所謂的家庭和睦。"

"曉雨，我們可以慢慢改變。"

"改變？"我冷笑，"你今天能為了明珠一句話就把我的車送人，明天呢？后天呢？你會不會把房子也送給她？把我的積蓄也送給她？"

"不會的，我不會那樣做。"

"你已經(jīng)在那樣做了。"我說，"明華，你記不記得三年前明珠要買房，你要我把我的獎金拿出來給她付首付？"

"那不是借嗎？她說了會還的。"

"借？那錢還了嗎？"

明華沉默了。

"沒有還，對吧？不只沒還，她還理所當然地認為那是應該的。因為在你們家人眼里，我的錢就是你們的錢，我這個外人應該無條件地為你們付出。"

我想起了那次爭吵，明華當時很生氣，說我小氣，說明珠是他唯一的妹妹，幫她是應該的。我當時妥協(xié)了，把錢給了明珠。但從那以后，她對我的態(tài)度更加理所當然，好像我就應該為她付出一切。

"還有，你知道明珠現(xiàn)在開的那輛車是怎么來的嗎？"

"她不是自己買的嗎？"

"她哪有錢買車？那是她男朋友家買的。但她嫌棄那車不夠好，一直想換輛更好的。所以今天她一開口，你就把我的寶馬給她了。"

我調(diào)查過明珠的情況，她現(xiàn)在的男朋友家境不錯，給她買了一輛十幾萬的車。但她覺得不夠體面，一直想要更好的。

"明華，你有沒有想過，如果我們離婚了，明珠還會這樣理所當然地接受你的幫助嗎？你的積蓄，你的房子，你的一切，都要和我平分。到時候你拿什么繼續(xù)當她的好哥哥？"

這句話似乎擊中了明華的要害，他沉默了很久。

"曉雨，我們不要離婚好嗎？我知道錯了，我以后會改的。"

08

"改？"我看著辦公室外面忙碌的同事們，心情前所未有的平靜，"明華，有些事情不是說改就能改的。"

"為什么？我們結(jié)婚十二年了，這么多年的感情，難道說沒有就沒有了？"

我沉默了一會兒，然后說："明華，你還記得我們剛結(jié)婚那會兒嗎？"

"記得，那時候我們很幸福。"

"是的，很幸福。那時候你會為了陪我看電影而推掉和朋友的聚會，會因為我加班太晚而心疼，會在我生病的時候請假照顧我。"我的聲音很輕，"那時候我覺得，我是你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你現(xiàn)在也是。"

"不，我不是。"我搖了搖頭，"從什么時候開始，我在你心里的位置開始下降？是明珠來我們家住的時候？還是她開始各種要求的時候？還是你發(fā)現(xiàn)我不愿意無條件滿足她的時候？"

明華沒有回答。

"我想了很久，終于想明白了。不是從某個時候開始，而是從一開始，我在你心里的位置就不是第一。你愛的不是我這個人，而是我的順從，我的妥協(xié)，我的無條件付出。"

"不是的，曉雨，我是真心愛你的。"

"如果你真的愛我，就不會在我明確表示反對的情況下，還要把我的車給別人。"我的聲音開始哽咽，"明華，愛一個人，就是要尊重她，保護她，讓她感到安全和被重視。而你，從來沒有給過我這些。"

"我..."

"算了，說這些已經(jīng)沒有意義了。"我擦了擦眼淚，"明華，我們離婚吧。不是因為憤怒，不是因為報復，是因為我們真的不合適。"

"曉雨，求你了，再給我一次機會。"

"機會我給過很多次了。每次我們因為明珠的事情爭吵，每次我向你表達不滿，每次我希望你能站在我這邊，都是在給你機會。"我的聲音越來越堅定，"但是你一次都沒有抓住。"

"那現(xiàn)在呢？現(xiàn)在我知道錯了。"

"現(xiàn)在太晚了。"我看了看手表，"明華，有些東西一旦破碎了，就再也拼不回來了。我們之間的信任，我們之間的愛，都已經(jīng)被消耗殆盡了。"

電話那頭傳來明華的哭聲。十二年了，我第一次聽到他哭。

"曉雨，我真的知道錯了。明珠那邊我會處理，車的事情我也會解決。你不要離婚，好嗎？"

"明華，你不用處理什么，車你可以給明珠。"我的聲音很平靜，"但是我們的婚姻，到此為止了。"

"為什么？既然車的問題可以解決，為什么還要離婚？"

"因為這不是車的問題，這是原則的問題，是尊重的問題，是你到底把我放在什么位置的問題。"我深吸了一口氣，"明華，如果你真的愛我，就應該理解我的決定。"

我掛斷了電話，然后關(guān)機。

會議室里，同事們正在討論下個季度的工作計劃。我坐在自己的位置上，認真地聽著，偶爾發(fā)表一些意見。沒有人知道，就在幾分鐘前，我剛剛結(jié)束了十二年的婚姻。

會議結(jié)束后，我回到辦公室，給李佳發(fā)了條信息："盡快準備離婚協(xié)議，財產(chǎn)按照法律規(guī)定分割。"

然后我收拾好東西，下樓開車回家。

路上，我想起了剛買這輛車時的心情。那時候我覺得，這代表著我的成功，我的獨立，我對美好生活的向往?，F(xiàn)在看來，它代表的是我對這段婚姻的最后一次挽救嘗試。

如果明華那時候能夠為我高興，能夠支持我的選擇，能夠把我的感受放在第一位，也許事情就不會發(fā)展到今天這個地步。

但是沒有如果。

回到家，明華已經(jīng)在客廳等著我。他的眼睛紅腫，頭發(fā)凌亂，看起來很憔悴。

"曉雨，你回來了。"他站起身，想要走向我。

我沒有理會他，直接走向臥室。

"曉雨，我們談談好嗎？"他跟在我后面。

"沒什么好談的。"我開始收拾自己的東西，"你收拾一下，搬回你父母那里住吧。這房子我會賣掉，錢我們平分。"

"曉雨，你真的要這樣絕情嗎？"

我停下手中的動作，轉(zhuǎn)身看著他："絕情？明華，這些年誰對誰絕情，你心里沒數(shù)嗎？"

他張了張嘴，想要說什么，但最終什么都沒說。

我繼續(xù)收拾東西，把重要的文件和個人物品裝進箱子。這個家，我已經(jīng)待不下去了。

"曉雨，如果你一定要離婚，那財產(chǎn)的事情..."

"按照法律規(guī)定分割。"我頭也不回地說，"房子賣了平分，存款平分，債務也平分。"

"那車呢？"

我停下動作，看著他："什么車？"

"就是你的那輛寶馬。"

我笑了："你不是已經(jīng)送給明珠了嗎？"

"我可以要回來。"

"不用了。"我擺了擺手，"既然你覺得她比我更需要那輛車，那就給她好了。反正離婚后，你們兄妹的事情就和我沒關(guān)系了。"

明華的臉色變得很難看。他大概沒想到，我會這么痛快地放棄那輛車。

"曉雨，你這樣讓我很內(nèi)疚。"

"內(nèi)疚？"我冷笑，"你應該內(nèi)疚的事情多了，不差這一件。"

我拖著行李箱走向門口，明華攔住了我："你要去哪里？"

"這你不需要知道。"我看著他，"明華，從現(xiàn)在開始，我們就是陌生人了。"

我拖著行李箱下樓，開車離開了這個生活了十二年的地方。

在路上，我給媽媽的好友陳阿姨打了個電話，她在市中心有一套小公寓出租。

"曉雨啊，怎么突然要租房子？"陳阿姨關(guān)心地問。

"和明華離婚了，需要找個地方住。"我平靜地說。

"什么？你們不是很好嗎？怎么突然就離婚了？"

"一言難盡，阿姨。房子還空著嗎？"

"空著呢，你什么時候過來看？"

"現(xiàn)在就過去可以嗎？"

一個小時后，我站在那套小公寓里。雖然不大，但很干凈，采光也不錯。最重要的是，這里沒有任何關(guān)于過去的回憶。

"阿姨，我就租這里了。"

當天晚上，我躺在新家的床上，看著陌生的天花板，心情卻前所未有的輕松。沒有了明華的冷漠，沒有了明珠的指手畫腳，沒有了那種壓抑的家庭氣氛，我感覺自己終于可以自由呼吸了。

手機響了，是一個陌生號碼。

"請問是林曉雨女士嗎？我是張明珠。"

我愣了一下，然后接起電話："有什么事嗎？"

"嫂...曉雨，我聽說你和我哥要離婚了？"

"是的。"

"那輛車的事情，我可以不要的。"她的聲音有些不自然。

"不用，那輛車就當是我給你的分手禮物吧。"我平靜地說。

"曉雨，我哥他..."

"明珠，"我打斷了她，"從明天開始，我們就沒有任何關(guān)系了。你哥的事情，你自己去關(guān)心吧。"

我掛斷了電話，然后把她的號碼拉黑。

這一夜，我睡得很香。十二年來第一次，我睡得這么安穩(wěn)。

三個月后，離婚手續(xù)辦完了。我和明華在民政局門口最后見了一面，他看起來瘦了很多，眼神里滿是悔恨。

"曉雨，真的沒有復合的可能了嗎？"他最后問了一次。

我搖了搖頭："明華，祝你幸福。"

然后我轉(zhuǎn)身離開，沒有回頭。

走出民政局的那一刻，陽光正好。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感受著自由的味道。

從今天開始，我要為自己而活。

新的人生，從現(xiàn)在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