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來西亞航空370，聯(lián)系胡志明120.9，晚安?！?br/>吉隆坡空中交通管制中心的發(fā)話，通過無線電波傳向萬米高空，聲音里帶著午夜時分例行公事的平靜。
這是一個標準的交接指令，意味著這架波音777-200ER客機即將離開馬來西亞的空域，進入越南的懷抱。
「晚安，馬航370。」
駕駛艙內(nèi)的回復同樣沉穩(wěn)，甚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輕松，這是機長扎哈里·艾哈邁德·沙阿留給這個世界的最后一句話。
這句話之后，是死一般的寂靜。
一分鐘后，代表著這架龐大客機及其上239名鮮活生命的綠色光點，毫無征兆地從雷達屏幕上突兀地消失了。

01

北京時間2014年3月8日，凌晨00時41分。

馬來西亞，吉隆坡國際機場。

巨大的引擎轟鳴聲劃破了熱帶午夜的寧靜。

馬來西亞航空公司的MH370航班，一架擁有良好安全記錄的波音777客機，準時從跑道上呼嘯而起。

它的目的地是中國的北京，一段預計耗時5小時34分鐘的常規(guī)跨國旅程。

機上共載有239人。

其中包括227名乘客，和12名全部為馬來西亞籍的機組人員。

乘客們來自14個不同的國家和地區(qū)，其中大部分是中國人，共計154名。

他們之中，有歸心似箭的游子，有結伴出行的游客，有商務出差的職員，還有5名天真爛漫的孩童。

一個特殊的團體格外引人注目，那是由24位中國頂尖書畫家組成的藝術代表團，他們剛剛在吉隆坡成功舉辦了“中國夢·丹青頌”書畫交流筆會。

此刻，他們帶著創(chuàng)作的激情與交流的喜悅，踏上了歸途。

機艙內(nèi)，燈光柔和，大部分乘客已經(jīng)準備入睡，對即將到來的漫長黑夜和最終的目的地充滿了平和的期待。

一切都顯得那么普通而寧靜，與過去成千上萬個平安的夜晚并無二致。

凌晨1時07分，飛機已經(jīng)穩(wěn)定進入35000英尺的巡航高度近半小時。

機載的ACARS系統(tǒng)，即「飛機通訊尋址與報告系統(tǒng)」，按照預設程序，自動向地面站發(fā)送了最后一組數(shù)據(jù)包。

ACARS系統(tǒng)，如同飛機的“隨身體檢儀”，通過衛(wèi)星或無線電，定時向航空公司報告飛機各個關鍵系統(tǒng)的實時狀態(tài)，包括引擎數(shù)據(jù)、燃油余量、飛行高度與速度等。

這一次的數(shù)據(jù)顯示，MH370的一切都完美無瑕。

設備正常，航向無誤，剩余燃料充足。

這是一份宣告“一切安好”的電子訊息。

然而，這最后一次規(guī)律的“心跳”之后，ACARS系統(tǒng)，這套對飛行安全至關重要的監(jiān)控設備，突然陷入了詭異的、永久的死寂。

要關閉它，絕非按下一個ON/OFF開關那么簡單。

德國飛行員聯(lián)合會的專家后來解釋，這需要飛行員具備相當專業(yè)的知識，進入復雜的機載電腦系統(tǒng)進行操作，改變其通訊頻率，甚至需要手動拉開駕駛艙內(nèi)特定的保險絲才能辦到。

在正常的飛行程序中，沒有任何理由需要關閉ACARS。

它的沉默，本應是一個極其強烈的危險信號。

02

ACARS系統(tǒng)的沉默，在當時并未立即在地面控制中心激起任何波瀾。

因為飛機上另一套名為「應答器」（Transponder）的設備仍在不知疲倦地工作著。

應答器持續(xù)向地面二次雷達發(fā)射信號，精確地報告著飛機的身份代碼、實時位置、飛行高度和速度。

只要它在工作，飛機在空管員的屏幕上就是一個清晰可見、信息明確的光點。

凌晨1時19分26秒，MH370即將飛離馬來西亞的航空管制區(qū)。

吉隆坡的空管員，按照標準程序，發(fā)出了那段如今已被全世界反復剖析的交班指令。

「馬來西亞航空370聯(lián)系胡志明120.9，晚安?！?/p>

僅僅四秒鐘后，1時19分30秒，駕駛艙內(nèi)傳來了機長扎哈里的回復。

「晚安，馬航370?！?/p>

他的聲音聽不出任何情緒波動，沒有任何異常。

唯一的、在事后被專家指出的微小疑點是，他省略了復述通訊頻率「120.9」這個標準程序的一部分，這在飛行員與空管的對話中雖不罕見，但對于紀律嚴格的資深機長而言，略顯隨意。

當時，沒有人會把這個細節(jié)放在心上。

然而，所有人都沒想到，這句平靜的道別之后，風暴驟起。

飛機繼續(xù)向前飛行了大約一分鐘。

1時20分31秒，雷達記錄顯示它通過了位于馬來西亞與越南海域交界處的航路點IGARI，正式進入越南領空。

僅僅37秒后，凌晨1時21分13秒，MH370的應答器信號，從所有二次雷達的屏幕上，徹底、干凈地消失了。

這意味著，在ACARS系統(tǒng)被關閉后，駕駛艙內(nèi)又有人手動關閉了第二套與地面進行定位聯(lián)系的關鍵系統(tǒng)。

此時的MH370，對于民用航空系統(tǒng)而言，變成了一個徹頭徹尾的“隱形人”。

吉隆坡的空管員，正忙于指揮其他航班的起降，他的注意力已經(jīng)轉移。

在他的想當然中，MH370已經(jīng)順利進入了越南空管的范圍，屏幕上光點的消失是正常的交接結果。

而另一邊，越南胡志明市的空管員確實立即發(fā)現(xiàn)了異常。

他們眼看著MH370進入自己的空域，卻又在瞬間消失，并且遲遲沒有按規(guī)定主動呼叫報到。

然而，不知是出于疏忽還是流程上的延誤，他們在焦急等待了整整18分鐘后，才在凌晨1時39分，撥通了吉隆坡方面的電話，詢問飛機的去向。

雙方在茫然的溝通中，都未能第一時間意識到，一場巨大的災難正在悄然發(fā)生。

寶貴的時間，在兩個控制中心的交接縫隙中，被悄無聲息地吞噬了。

03

比空管中心的混亂更令人困惑的，是來自馬航運行中心（MOC）的反饋。

當空管中心焦急地向航空公司求證飛機狀態(tài)時，馬航的回答竟是：飛機一切正常。

他們聲稱，飛機正按照原定航線飛行，甚至已經(jīng)飛抵了柬埔寨上空。

這是一個基于錯誤信息而做出的致命誤判。

事后調(diào)查發(fā)現(xiàn)，馬航的地面工作人員當時依賴一個名為「Flight Explorer」的商業(yè)航班追蹤網(wǎng)站。

他們并不知道，當一架飛機的應答器被人為關閉后，這個網(wǎng)站的系統(tǒng)會默認顯示該航班預設的、理論上的航線軌跡，而非飛機的實時位置。

屏幕上平穩(wěn)移動的光點，只是一個虛假的幻影。

這個致命的錯誤，讓本應最早警覺的航空公司，反而成了傳遞錯誤“定心丸”的源頭。

凌晨2:39分，馬航運行中心終于感到事態(tài)不對，他們嘗試給MH370打了一通衛(wèi)星電話。

電話無人接聽。

但詭異的是，信號被飛機上的衛(wèi)星通訊終端（SATCOM）成功接收了。

這至少說明，在那個時刻，飛機仍然在空中飛行，并且電力系統(tǒng)正常。

直到凌晨2時40分，在多次呼叫無果后，馬航才極不情愿地、遲緩地正式確認：MH370，失聯(lián)了。

此時距離飛機從雷達上消失，已經(jīng)過去了整整1小時19分鐘。

次日天亮，MH370未能如期降落在北京首都國際機場。

消息傳出，震驚世界。

一場史無前例的國際大搜救立刻展開。

來自中國、越南、馬來西亞、美國等多個國家的24艘船只和34架飛機，火速趕往南中國海，也就是MH370信號最后消失的那片海域，進行地毯式搜索。

所有人都以為，那是一場不幸的空中解體或墜機事故，飛機的殘骸就散落在IGARI航路點附近。

然而，此時此刻，馬來西亞軍方卻不尋常地保持著一種詭異的沉默。

他們沒有告訴焦急的國際社會，就在MH370從民用雷達上消失后，他們的軍用一次雷達，捕捉到了一個截然相反、令人毛骨悚然的動向。

那個本該向東北方堅定飛行的光點，在經(jīng)過IGARI航路點后，突然進行了一個急促、精準、且毫無疑問是人為操控的左轉，決絕地調(diào)轉機頭，向著西南方向飛去。

04

這個足以顛覆整個搜救方向的驚天秘密，被馬來西亞官方死死捂住了整整一周。

直到西方媒體通過內(nèi)部消息源率先捅出，馬來西亞政府才在巨大的國際輿論壓力下，被迫承認。

是的，MH370失聯(lián)后并未墜毀。

它掉頭了。

軍用一次雷達的記錄，像一部黑白默片，無聲地還原了飛機失聯(lián)后第一個小時的詭異步伐。

一次雷達與民航空管的二次雷達不同，它不依賴飛機的應答器，而是通過發(fā)射電磁波并接收物體反射的回波來探測目標，任何大型金屬飛行器都無法在其面前遁形。

雷達數(shù)據(jù)顯示，飛機在關閉應答器后立刻開始的那個急轉彎，只用了短短130秒。

后續(xù)的模擬飛行實驗證明，即使是自動駕駛系統(tǒng)，也無法在如此短的時間內(nèi)完成如此劇烈的轉向。

這意味著，當時駕駛艙內(nèi)有一位經(jīng)驗極其豐富的飛行員，以近乎極限的手法，手動操控著飛機。

完成掉頭后，飛機迅速爬升。

它一度抵達了40,000英尺以上的高度，這幾乎是波音777的飛行極限。

航空專家的分析令人不寒而栗：此舉最可能的目的，是在最短時間內(nèi)讓客艙因高空低壓而迅速失壓。

一旦失壓，氧氣面罩會自動脫落，但客艙的供氧系統(tǒng)只能維持大約15分鐘。

在如此極端的高度，乘客和機組人員會在一到兩分鐘內(nèi)就因缺氧而失去行動能力，并很快陷入昏迷乃至死亡。

而駕駛艙內(nèi)，則配備了可以持續(xù)供氧數(shù)小時的獨立系統(tǒng)。

這是一種高效、無聲、且無法反抗的“清場”方式。

隨后，這架載著滿艙“沉睡”乘客的飛機，像一個幽靈，悄無聲息地橫穿了整個馬來半島。

它的航線經(jīng)過了精心的規(guī)劃，在馬來西亞與泰國的邊境之間反復穿梭了八次，如同在走鋼絲。

軍方分析認為，此舉是為了故意迷惑兩國的防空雷達，讓雙方都誤以為這是對方空域內(nèi)的飛行器，從而避免觸發(fā)任何警報或攔截行動。

當晚，泰國和馬來西亞的軍方雷達確實都發(fā)現(xiàn)了這個不明光點，但雙方都選擇了“事不關己”，未采取任何行動。

更令人感到詭異的是，飛機并沒有直接飛越，而是在機長扎哈里的家鄉(xiāng)——檳城附近，進行了一次明顯的低空繞行。

雷達數(shù)據(jù)顯示，飛機此時的高度一度降至不足5000英尺。

一位資深飛行員在后來的紀錄片中推測，只有在這樣的高度，駕駛員才能從側傾的舷窗中，清晰地看到地面上熟悉的燈火。

那或許是一場無聲的告別。

凌晨2時22分，在飛越馬六甲海峽的盡頭，這個神秘的光點，終于慢慢飛出了馬來西亞軍方雷達的探測范圍，徹底消失在茫茫的安達曼海上。

整整一個小時，馬來西亞軍方眼睜睜地看著這架明顯偏離航線、行為異常的飛機在雷達上兜著圈子，卻未采取任何攔截或確認行動。

他們?yōu)楹我[瞞這至關重要的信息？

是為了避免因未能及時攔截一架“被劫持”的客機而遭受國際社會的指責？還是不想讓別國的軍事力量，打著搜救的旗號，進入戰(zhàn)略位置極其敏感的馬六逼海峽？

無論原因為何，他們的隱瞞都讓最初72小時的黃金救援時間，被白白浪費在了數(shù)千公里之外的錯誤海域。

全世界都被他們誤導了。

05

正當所有搜救行動因軍方雷達的信息而陷入方向性的迷茫時，一家名為「Inmarsat」的英國衛(wèi)星公司，帶來了一條顛覆性的、來自太空的線索。

他們發(fā)現(xiàn)，MH370雖然關閉了ACARS和應答器，但飛機上用于衛(wèi)星電話和數(shù)據(jù)傳輸?shù)男l(wèi)星通訊終端（SATCOM），卻在失聯(lián)后的某個時刻，被人為地重新開啟了。

凌晨2時25分。

也就是飛機飛出軍方雷達范圍僅僅三分鐘后，MH370的SATCOM系統(tǒng)突然自動蘇醒，并向Inmarsat公司一顆位于印度洋上空的地球同步衛(wèi)星，發(fā)出了一個簡短的登陸請求（Log-on Request）。

這個過程，在技術上被稱為一次「握手」（Handshake）。

它意味著，飛機向衛(wèi)星報到：“我在這里，我已開機，準備好通訊?！?/p>

專家推測，是駕駛飛機的人在確認擺脫雷達追蹤后，為了后續(xù)的飛行需要（可能是為了使用導航系統(tǒng)），重新接通了部分電力系統(tǒng)，從而激活了SATCOM。

但這個人可能并不知道，SATCOM系統(tǒng)在開機后，即使沒有任何人工操作，也會與衛(wèi)星保持著一種規(guī)律的、自動的“心跳聯(lián)系”。

按照Inmarsat系統(tǒng)的設定，如果地面站在一小時內(nèi)沒有收到來自飛機的任何有效數(shù)據(jù)信息，系統(tǒng)就會自動向飛機發(fā)送一個“登錄/退出詢問”信號，也就是“ping”。

這個ping信號，就好像地面站在問：“你還在嗎？”

而飛機上的SATCOM在收到ping后，會自動返回一個簡短的確認信息，表明自己依然在線。

這一次的自動應答，就構成了又一次的“握手”。

在MH370失聯(lián)之后，這樣的“握手”，每隔一個小時，就精準地發(fā)生一次。

每一次，都像一聲來自黑暗深淵的、微弱卻堅定的回響。

從凌晨2點25分的第一次主動“握手”開始，到早上8點11分，MH370一共與衛(wèi)星進行了六次這樣的自動“握手”。

最后一次，也是第七次不完整的“握手”記錄在早上8時19分。

專家分析，8點11分那次，可能是飛機燃油耗盡，引擎熄火導致主電源中斷，備用電力系統(tǒng)短暫啟動時觸發(fā)的又一次登陸請求。

而8點19分那次信號的中斷，則標志著飛機最終失去了所有動力，墜入大海。

這七次“握手”，鐵證如山地證明了一個驚人的事實。

MH370在從民用雷達上消失后，并沒有墜毀，而是以穩(wěn)定的巡航模式，在萬米高空又獨自飛行了將近七個小時！

06

這七個小時的幽靈飛行，徹底改變了搜尋的方向。

但它究竟飛向了哪里？

Inmarsat的工程師們面對著一個前所未有的難題。

這些“握手”信號本身并不包含GPS定位信息，它們只是一些簡單的“是/否”信號。

然而，工程師們利用了信號傳輸中兩個極其精微的物理參數(shù)：BTO（Burst Timing Offset，脈沖串定時偏移）和BFO（Burst Frequency Offset，脈沖串頻率偏移）。

BTO反映了信號從衛(wèi)星到飛機再返回所花費的時間，通過這個時間可以計算出飛機與衛(wèi)星之間的距離。

這個距離，在地球上對應的是一個以衛(wèi)星星下點為圓心的巨大圓形。

BFO則更為復雜，它關系到由飛機高速運動和衛(wèi)星自身運動所引起的多普勒效應。

通過對BFO數(shù)值的分析，可以推斷出飛機的飛行方向和大致速度。

結合這兩個參數(shù)，經(jīng)過堪稱航天史奇跡的復雜計算，Inmarsat的團隊最終勾勒出了兩條對稱的、MH370可能的飛行弧線。

一條弧線向北，從泰國北部延伸，越過喜馬拉雅山脈，深入中亞腹地的哈薩克斯坦和土庫曼斯坦。

另一條弧線則完全相反，向南，直指浩瀚無垠、偏僻荒涼的南印度洋。

北線理論很快被排除了。

那條航線沿途國家眾多，擁有當今世界最密集的防空雷達網(wǎng)絡。

一架未經(jīng)通報的波音777客機，不可能在不被任何國家發(fā)現(xiàn)的情況下，連續(xù)飛越數(shù)千公里的陸地領空，無論是飛行還是降落，都無異于天方夜譚。

那么，真相只剩下最后一個，也是最令人絕望的一個。

是誰，在凌晨時分關閉了所有通訊，讓200多名乘客在缺氧中死去？

又是誰，操控著這架滿載生命的巨大機器，像駕駛著自己的鐵棺材一般，決絕地、義無反顧地飛向了地球上最孤獨、最遙遠的一片汪洋？

調(diào)查人員將銳利的目光，投向了唯一可能揭開所有謎團的地方——駕駛艙。

而在對機長扎哈里的家庭電腦進行地毯式搜查，并由美國FBI專家對其中一塊被格式化的硬盤進行數(shù)據(jù)恢復后，一項驚人的發(fā)現(xiàn)，讓所有參與調(diào)查的人員，都感到了刺骨的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