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調(diào)解室里的絕望求助

10月29日河南鶴壁的調(diào)解室里，65歲的王大爺拉著調(diào)解員的手，哭得像個孩子：“救救我，我不想活了?！?strong>他臉色紅潤，身板看著也硬朗，怎么就一心求死呢？旁人都說“還不是因為賣玉米的事，他想低價賣，老伴攔著不讓”，可調(diào)解員跟他聊了沒幾句就發(fā)現(xiàn)，事情遠(yuǎn)沒有這么簡單。本期就帶大家走進(jìn)王大爺?shù)摹盎钪崩Ь帧?/p>

中秋夜的死亡菜單

今年中秋節(jié)晚上，王大爺趴在桌上寫遺書，舊報紙上字跡歪歪扭扭：“生養(yǎng)我的人送走了，我生養(yǎng)的人成家了，我再無牽掛了……”寫完把紙折成小方塊塞進(jìn)口袋，從抽屜里摸出安眠藥，倒出90片堆在手心里，又翻出兩盒頭孢拆開，一股腦全倒進(jìn)嘴里，拿起桌上半瓶白酒，擰開蓋子咕咚咕咚灌下去。

老伴起夜撞見時，他已經(jīng)倒在地上，嘴角還沾著藥渣。送到醫(yī)院搶救了三天三夜才脫離危險，醫(yī)生說：“頭孢配白酒，半小時就能致命，再晚來十分鐘人就沒了。”可王大爺醒過來第一句話就是：“吃這么多藥都死不了，活著還有啥意思？”

旁人都知道他兩年前查出膀胱癌二期，可他自己從沒怕過，化療時還跟病友開玩笑說“閻王爺不收我”。這次是真絕望了，他說怕的不是病，是“家里那些事，壓得人喘不過氣”?？烧l能想到，壓垮他的最后一根稻草，竟是幾畝玉米。

玉米地權(quán)斗實錄

今年雨水多，玉米桿子發(fā)霉，王大爺請人搶收回來，金燦燦的棒子上長了層灰毛，買家來看了直搖頭，只肯出4毛2一斤。

他合計著賣3000塊趕緊止損，妻子李阿姨拎著鋤頭從地里沖過來：“這棒子這么大，憑啥賣這么賤？再放放，4毛6肯定有人要！”

兩人在地頭吵紅了臉，買家等不及，發(fā)動三輪車突突走了。

王大爺蹲在玉米堆旁，手指摳著發(fā)霉的玉米粒，聲音發(fā)顫：“我種了一輩子地，到老了連賣玉米的主都做不了，這日子過的……”

他抬頭看天，云壓得很低，像塊濕抹布蓋在心上。

被遙控器綁架的日常

家里的事，他就沒一件能說了算的。前陣子孫子孫女來家里，想看動畫片，他剛拿起遙控器調(diào)到少兒頻道，老伴一把搶過去按到廣場舞比賽："看這有啥用，學(xué)跳舞才正經(jīng)。"倆孩子嚇得縮在沙發(fā)角，他嘆著氣回了里屋。

前幾天屋頂漏雨，他架著梯子接雨水，不小心濺了幾滴在院墻上，老伴叉著腰罵了半晌："水就是財！你這敗家精，是要把家底都潑出去嗎？"他蹲在地上擦墻根，手里的抹布攥得發(fā)白。

連喘氣都覺得礙著人。

煤氣中毒生死賭局

去年冬天更嚇人。家里燒煤爐取暖，王大爺早上醒來頭暈得站不住，腿軟得像踩在棉花上，他扶著墻喊老伴："快，快打120，我怕是煤氣中毒了。"

可老伴正給孫子煎雞蛋，鍋鏟敲得叮當(dāng)響："老毛病了，躺會兒就好。"端來碗姜湯硬灌下去，說這是"土法驅(qū)寒"。

王大爺躺在床上眼睜睜看著天旋地轉(zhuǎn)，心想這下真要完了。掙扎著爬起來摸到村衛(wèi)生室時，醫(yī)生直拍桌子："再晚來半小時就救不活了！"

他攥著輸液管望著窗外，雪粒子打在玻璃上噼啪響，那一刻他突然覺得，這人啊，連自己的命都說了不算，活著還有啥勁？

空殼婚姻離婚不離家

調(diào)解員翻出抽屜里泛黃的離婚證，才知道倆人十幾年前就辦了手續(xù)。李阿姨沒地方去，兒子剛成家也騰不出房，就這么“離婚不離家”過了十幾年，白天搭伙吃飯，晚上各睡一間屋，表面是夫妻，實則比陌生人還生分。

調(diào)解時王大爺攥著衣角直抽氣：“在家說話得看她臉色，做事得經(jīng)她點頭，連賣袋玉米都要吵半天?！崩畎⒁瘫е觳捕自趬?，指甲摳著墻皮：“我精打細(xì)算還不是為了這個家？他退休后就擺爛，地里活兒不管，家里事不問，我不操心誰操心？”

兒子夾在中間直搓手，說爹退休后總覺得沒存在感，娘管了一輩子家，早習(xí)慣啥都自己拿主意。“倆人就像兩塊石頭，硬邦邦撞了十幾年，誰也磨不動誰?！?/strong>

農(nóng)村老人的生存難題

調(diào)解最終還是沒成，王大爺出院那天，李阿姨端著碗紅豆粥追上來，他擺擺手沒接，拄著拐杖一步一步挪到村口那片玉米地，枯黃的玉米桿子在風(fēng)里晃，像他這輩子沒挺直過的腰。

其實王大爺?shù)氖虏皇穷^一個，村里老人聚在墻根曬太陽時，常有人嘆“活著不如死了省心”。

有數(shù)據(jù)說農(nóng)村老人自殺率是城市的2.3倍，這些老人大多不是病得撐不住，是心里的坎過不去——手里的錢自己管不了，地里的糧食自己賣不了，連生病想去醫(yī)院都得看兒女臉色。

真希望每個家里都能給老人留塊“自己說了算”的地方，不用多大，能決定玉米賣啥價，能選想看的電視節(jié)目，生病時能喊一聲“我要去醫(yī)院”，就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