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年夏天暴雨，我騎電動車下班摔了一跤，膝蓋擦破了一大片，去社區(qū)醫(yī)院處理加拿藥，一共花了五百多。付款的時候我站在收銀臺跟前，手指在微信、支付寶、銀行卡之間來回切換，算來算去還差一百八，最后還是厚著臉皮給同事發(fā)消息借的。坐在醫(yī)院長椅上等著換藥，膝蓋上的疼混著心里的慌，越想越憋屈——工作三年，月薪到手不算少，怎么連幾百塊應(yīng)急的錢都拿不出來？

那天晚上跟我爸視頻，他看我膝蓋上包著紗布，追問之下我才說了借錢的事。我爸沒罵我，就是蹲在老家院子里的石榴樹下，抽著煙嘆口氣：“你二姑在鎮(zhèn)上賣了十年菜，去年不也給你表弟湊夠首付了？她每天天不亮就去批發(fā)市場，自己帶個饅頭就著咸菜當(dāng)早飯，賣剩的菜葉子都要撿回來喂雞，一分錢掰成兩半花。”我盯著屏幕里我爸腳邊的煙蒂，突然想起每次視頻，二姑總穿著那件洗得發(fā)白的藍(lán)布衫，可提起表弟的房子，眼睛亮得很。

掛了視頻我翻出手機賬單，從年初開始一筆一筆捋。不捋不知道，我的錢全是被那些“不起眼”的開銷啃光的。早上趕時間，必點一杯十二塊的奶茶配八塊的包子，中午嫌食堂難吃，點份三十多的麻辣燙，晚上刷劇嘴饞，再點二十塊的炸串，一個月外賣錢就奔著一千五去了；直播間更是我的“重災(zāi)區(qū)”，主播喊“最后三單”“不買虧了”，我手就不聽使喚，九塊九的發(fā)圈買了二十多個，十九塊八的T恤堆在衣柜里沒拆吊牌，最離譜的是搶了個五十九塊九的養(yǎng)生壺，至今還在柜子頂落灰；朋友約著逛街，奶茶、美甲、小吃一圈下來，兩百塊就沒了，一個月少說也得兩三回。

我拿計算器加了加，這些零碎開銷一個月居然有三千二，比我租的那間小單間房租還貴一百。可真要讓我一下子把這些都戒掉，我又犯怵——比如早上沒奶茶，我能困一上午。后來我想通了，不搞“一刀切”，先從最容易改的地方慢慢調(diào)。

最先改的是早餐。我在網(wǎng)上買了袋速凍包子和一箱純牛奶，每天提前十分鐘起床，用微波爐熱兩個包子，再熱盒牛奶，揣個蘋果放包里，一頓早餐成本不到五塊，比之前省了十五塊。中午也硬著頭皮去食堂，一葷兩素十五塊，比外賣便宜一半還多，吃了一周居然也習(xí)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