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天回了農(nóng)村老家一趟，回去辦一點事情。

開車在村子里遛了一圈，發(fā)現(xiàn)村子雖然依舊熟悉，可是卻“物是人非”了。

很多村門家的院門都是關(guān)著的，并且因為家里長期無人居住，不只是房子前面長滿了雜草，有些人家的院子里也長了比人高的草。

特別是我的鄰居家，他家的院子里沒有水泥硬化，都是過去老房子拆下來的磚塊鋪在地面上，而磚縫里就長了很多的草。不得不佩服這些雜草的生命力，有的比院墻都要高了。

難怪有人說：有人住的房子百年不倒，沒人住的房子幾年就壞掉了。

而讓我印象最深刻的，還是村里的很多柿子都已經(jīng)熟了，可是卻沒人去采摘，樹葉掉光了，而柿子一個個孤零零的掛在樹上，被一些鳥啄食了，部分就爛了掉在地上。

要知道，在小時候很多村民就怕有人來偷摘自家的柿子，可是如今卻滿樹的柿子都沒人來摘了——現(xiàn)在的農(nóng)村已無“偷柿郎”！

在我小時候，因為我是80后的，小時候還是比較苦的，不僅要經(jīng)常跟著父母去干活，還要幫忙砍柴，打豬草，放牛，挑水，煮豬食等等。

當(dāng)時即便是孩子們都很勤勞，這也是老話所說的“窮人孩子早當(dāng)家”，可是當(dāng)時的條件還是很艱苦，平時連零食也很少吃，而水果也是如此，都是靠孩子們?nèi)ド嚼镎腋鞣N野果子吃。

另外還有一種方法，就是有時候看到村里誰家的果樹上的果實成熟了，村里的小孩子就會偶爾去偷一些拿來吃。

估計很多的農(nóng)村娃，以前都有干過這樣的事情。而在冬季的時候，最幸福的事情，就是可以去偷摘村里鄰居家的柿子。

村口那棵老柿樹，是刻在我們這代農(nóng)村娃骨子里的童年符號。樹身粗得要兩個娃手拉手才能抱住，枝椏瘋長到半空中，每到深秋，黃澄澄的柿子就像掛了滿樹的小燈籠，饞得我們這些“小毛賊”魂不守舍，偷摘柿子的大戲，幾乎每年都要上演好幾回。

偷摘柿子得先“踩點”。放學(xué)路上，我們總會繞到老柿樹下，仰著脖子數(shù)最紅最軟的那幾顆，踮著腳試了試，夠不著，便開始湊在一起商量對策。

年紀(jì)最大的虎子是“總指揮”，負(fù)責(zé)望風(fēng)，他眼尖，能第一時間發(fā)現(xiàn)看樹的王大爺；瘦小的二柱擅長爬樹，像只猴子似的，三下五除二就能竄到樹杈上；

我和剩下的幾個娃，則在樹下舉著麻袋，負(fù)責(zé)接應(yīng)，還得時刻提醒二柱“小心點，別踩斷樹枝”。

行動一般選在傍晚，王大爺家的煙囪冒完最后一縷煙，大概率是在屋里吃飯?；⒆佣自诓贿h(yuǎn)處的草垛旁，眼睛死死盯著王大爺家的門，壓低聲音喊“行動”，二柱立刻脫掉外套，往腰上一纏，手腳并用往上爬。

樹皮粗糙，磨得他手心發(fā)紅，可他毫不在意，爬到結(jié)滿柿子的枝椏上，伸手就摘，熟透的柿子輕輕一碰就掉，我們在樹下屏住呼吸，穩(wěn)穩(wěn)接住，生怕摔爛了這份甜了。

有一次，二柱摘得太投入，沒注意腳下的樹枝，“咔嚓”一聲，樹枝斷了，他跟著摔了下來，幸好落在厚厚的草堆上，沒受傷，可手里的幾個柿子卻摔得稀爛。

我們嚇得趕緊圍過去，虎子也跑了過來，剛想說話，就聽見王大爺?shù)穆曇簦骸澳銈冞@群小兔崽子，又來偷柿子！”

我們嚇得魂飛魄散，撿起麻袋就跑，王大爺在后面追，嘴里喊著“慢點跑，別摔著”，手里卻拿著幾個剛摘的柿子，遠(yuǎn)遠(yuǎn)扔給我們：“下次想吃就跟我說，別爬樹，太危險！”

跑遠(yuǎn)后，我們坐在田埂上，把偷來的柿子和王大爺給的柿子放在一起，掰開一個，甜汁順著手指往下流，咬一口，甜到心里。

那時候不懂，只覺得偷來的柿子格外甜，后來才明白，那份甜里，藏著童年的調(diào)皮，藏著老柿樹的饋贈，更藏著鄉(xiāng)親們的淳樸與溫柔。

如今，村口的老柿樹還在，每到深秋依舊掛滿紅燈籠似的柿子，只是再也沒有一群“小毛賊”圍著它打轉(zhuǎn)。王大爺也老了，有次和他聊到這個事情，他還說期盼著有人來采摘柿子，但是再也沒有“偷柿郎了”！

那些偷摘柿子的時光，成了再也回不去的童年，卻永遠(yuǎn)留在記憶里，想起時，嘴角總會泛起甜甜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