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月8日，斯洛伐克總理羅伯特·菲佐明確表態(tài)：斯方不會參與歐盟擬動用俄羅斯被凍結主權資產來援助烏克蘭的計劃。菲佐指出，一旦這筆資金被轉化為戰(zhàn)爭預算，只會“延長沖突、擴大損失”，不符合斯洛伐克國家利益。

這一言論直指歐盟近來討論的焦點方案：將凍結的俄羅斯央行資產所產生的利息收入，用于資助烏克蘭軍費和重建預算。目前，這筆資產總額約在1850億至2000億歐元之間，大多集中于比利時的歐洲清算銀行（Euroclear）。歐盟試圖將年化收益——預計在30億歐元左右——視為“法律上相對可行”的切入點，以避免直接動用主權本金。

但菲佐的立場打破了歐盟對外“一致援烏”的姿態(tài)。作為歐盟與北約成員，斯洛伐克不僅未被拖入共識，反而在軍事援助、烏克蘭安全保障與資金調撥等議題上，多次唱反調。從暫停軍援烏克蘭到此番拒絕參與資產分配機制，菲佐所代表的不只是一個國家的策略選擇，更揭示了歐盟“援烏聯盟”的內部裂解。

凍結資產難動，比利時反手按下暫停鍵

歐盟的阻力不僅來自政治層面的分歧，更深層的難題在于執(zhí)行機制本身——尤其是比利時政府的態(tài)度。

目前絕大多數俄主權資產凍結于比利時的歐洲清算銀行。比利時政府雖未正面反對將收益用于援烏，但提出明確前提：必須由27個成員國共同承擔法律與賠償風險。換言之，這場操作既要政治背書，還要法律兜底。

比利時的顧慮并非無的放矢。一旦歐盟強行將這筆收益導向軍事用途，俄羅斯方面極可能在國際法庭或歐盟自身法律體系內提起訴訟，要求返還損失或凍結對等資產。如果訴訟勝訴，賠償責任將由哪一國承擔？若風險未能共享，比利時無意獨自承擔這場可能長達數年的法律戰(zhàn)。

表面看，比利時是技術問題的托詞，但背后顯然牽動著金融主權與司法責任的核心底線。比利時用實際行動提醒歐盟：這場對俄資產的“金融改造實驗”，遠未跨過合法性的門檻。

法律與道義雙重風險

為了在“動用資產”與“規(guī)避報復”之間尋找平衡點，歐盟設計了一種被稱為“賠償貸款”的機制：由各國政府或歐盟機構對烏克蘭發(fā)放貸款，凍結資產的收益用于償還利息，再輔以聯合保險條款對沖法律風險。

從賬面上看，這似乎是繞開直接“沒收”的妥協路徑，但本質仍是在“如何用別國的資產支援戰(zhàn)爭”的紅線邊緣游走。此前只有極少數情況，例如聯合國制裁下的恐怖組織資產，被國際法庭允許部分動用。而此番行為既無安理會授權，也不屬于全球共識制裁，純屬西方集團對內“私設規(guī)則”的嘗試。

俄羅斯已就此明確表態(tài)，稱一旦資產被用于援助烏克蘭，將視為“非法掠奪”。中方也通過多邊場合表達強烈關切，強調“主權國家資產受國際法保護，不得被非法占用或用于軍事用途”。

正如比利時所警示的那樣：一旦踏入這塊法律模糊地帶，未來國際金融體系的主權信任機制將被動搖。今天是俄資產，明天會不會輪到其他不被西方認同的國家？

疑歐反戰(zhàn)共振：歐盟內部裂痕難掩

本次凍結資產方案陷入僵局的背后，是歐盟內部戰(zhàn)略分裂日益加深的現實。

除了比利時的技術性制衡，更具象征意義的是來自中東歐國家的政治阻力。匈牙利總理歐爾班與斯洛伐克總理菲佐，已將“反戰(zhàn)反援烏”的聲音帶入布魯塞爾議程。兩人均認為對烏克蘭的軍事援助已超出防御范疇，變成拖長戰(zhàn)事、損害本國戰(zhàn)略獨立性的負資產。

而老牌核心國如法國與德國也難掩步調不一。法國在政治表態(tài)上維持“挺烏”姿態(tài)，卻在軍事物資方面日益謹慎；德國因財政壓力與右翼民意阻力，對外援項目持續(xù)壓縮。在這種背景下，歐盟內部討論“共擔法律風險”“以資產收益貸款”的項目，自然推進緩慢。

美國方面早期保持低調，并未強行主導歐盟進程。但近期，美國政府已明確表態(tài)支持歐盟利用這批凍結資產支持烏克蘭融資。

雖然華盛頓“公開支持”，但在實際機制設計上，仍未提供有效擔保與執(zhí)行協助。這使得布魯塞爾原本寄望于“跨大西洋共擔”的方案，實質上仍需自行承擔全部法律與金融壓力。

中方警示：打破規(guī)則者，終將為不穩(wěn)定買單

中國在多邊場合早已對凍結他國主權資產用于軍事支出表達明確反對。2024年中俄聯合聲明指出，“任何非法動用外國國家主權資產的行為，都是對國際法和聯合國憲章的嚴重踐踏”。

中方的擔憂并不局限于中俄共同利益，而是著眼于整個“全球南方”的系統性風險。當前，以美元與歐元體系為主的全球金融系統，之所以仍能運行，依賴于主權資產在其中享有“不可被任意動用”的信任基礎。一旦歐盟此舉成為“可復制模板”，發(fā)展中國家將被迫重新審視其資產配置策略，進而加劇“去美元化”“本幣儲備”等趨勢。

在此意義上，凍結俄羅斯資產的援烏方案，不只是一次政治操作，更可能引發(fā)深遠的金融與制度反彈。歐盟若執(zhí)意推進，極可能遭遇法律戰(zhàn)、信譽危機與制度信任崩塌的三重后果。

“團結幻象”下的金融豪賭

從菲佐明言拒絕到比利時擱置審批，從各國對風險責任爭執(zhí)不休，到法律合規(guī)路徑難產，可以看出：歐盟所謂“統一動用俄資產支持烏克蘭”的計劃，并未得到真正共識支持。

這場以凍結資產為核心的金融戰(zhàn)術，原本是歐盟意圖展示團結、降低財政負擔的籌碼。但現實告訴我們：沒有強制共擔的法律保障，沒有一致戰(zhàn)略目標的政治認同，所謂“凍結資產支持正義戰(zhàn)爭”就只是一場表面團結下的高風險豪賭。

更重要的是，當國際法的底線被肆意試探，任何國家都可能成為下一個“資產被用來援助戰(zhàn)爭”的對象。歐盟今天的操作，終將重塑世界如何看待規(guī)則，也決定了誰將在這場游戲中率先喪失信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