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人幫助胡宗南扭轉(zhuǎn)西北戰(zhàn)局，卻在2004年只對他的女兒說了句“去讀《周恩來統(tǒng)戰(zhàn)文選》吧”，這背后，究竟藏著怎樣七十年的恩怨與抉擇？

2004年10月的一個中午，北京阜成門外一幢普通的居民樓里，斜陽慵懶地灑在窗臺上。門鈴突然響起，屋內(nèi)靠藤椅小憩的老人緩緩睜眼。女兒胡為美推門進來，卻只見門外一位身著樸素西裝的中年人，面容平靜，卻拒絕先報姓名，只低聲道：“他老人家一看名片就明白?！焙鸀槊篮?，卻仍領(lǐng)人進屋。

二十分鐘后，門再次打開，墻角的老人緩步而入。中年人將一枚篆體大字的名片放到桌上——“為真、為善、為美”。老人眉頭輕挑，淡淡說道：“原來是胡先生的小女兒。”尷尬的寒暄轉(zhuǎn)瞬而逝。胡為美上前一步，開門見山：“父親在臺北病榻前常念叨您。我想知道，大陸究竟如何看他？”老人轉(zhuǎn)頭望向窗外干枯的梧桐枝，良久，只拋下一句話：“去讀《周恩來統(tǒng)戰(zhàn)文選》吧，那里寫了對他的全部期待?！贝搜砸怀觯昼姷臅娈嬌暇涮?。胡為美再無話語，只剩不解與嘆息。

“為何一句話，牽出七十年波瀾？”有人問。故事得從1937年說起。

那年冬，長沙臨大青年自發(fā)組建戰(zhàn)地服務(wù)團，準備北上抗日。周恩來在漢口點將，圈出一個名字：熊向暉。此人出身書香，記憶驚人，既通馬克思，也能背誦“總理遺囑”。周恩來一句話定了調(diào)子：“送他去胡宗南那里，最合適?！泵铍m簡單——靠近胡宗南，摸清西北第一軍動向，同時促成抗日統(tǒng)一戰(zhàn)線——卻是一條不歸路。熊向暉明白這意味著什么，卻欣然應(yīng)下。

他第一次與胡宗南見面，并不熱鬧：會議室內(nèi)，上百名青年依次起立答“有”。輪到他，偏偏舉手不立，朗聲報上全名，還補一句“愿投身國民革命”。這看似微不足道的舉動，卻讓素有“謹慎多疑”之稱的胡宗南多看了三秒。追問“何為革命”時，熊向暉從容引孫中山“驅(qū)除韃虜”之語。三個來回，胡宗南在名冊旁連畫四圈——軍中圈名，不是輕易給的。

留在胡部的頭一年，熊向暉被安排去黃埔七分校。胡宗南算盤是“先洗腦再提拔”；熊向暉算盤則是“多學一分，日后多擋一槍”。課堂上，他白天練隊列、析戰(zhàn)例，夜晚默背《共產(chǎn)黨宣言》。半年后，他以全年級第一的成績畢業(yè)，典禮上代表全體學員致辭。胡宗南當場拍桌：“隨我西安任侍從副官?！弊源耍芟驎煴煌迫胛鞅毙修@的核心機要圈。

真正的考驗，是1943年春天。蔣介石密電胡宗南，要求六月底前完成“陜甘寧肅清計劃”。密碼嚴密，卻在西安只剩手寫譯本兩份，一份給胡宗南簽閱，一份送往延安。由熊向暉執(zhí)刀交遞。夜深人靜時，他將譯文默記于心，凌晨三點分散銷毀。第二天，延安中央軍委收到加急報告，批注只有一句：“速調(diào)兵，邊打邊談，務(wù)求拖住。”能否成功“拖”住，對方能否發(fā)現(xiàn)線索，關(guān)鍵就在熊向暉。

6月14日，朱德總司令向胡宗南公開發(fā)電，指責其“違背抗日大義”。那封電報，由熊向暉親呈。面對信中對蔣軍部署的精準描述，胡宗南臉色驟變，脫口問：“是誰泄的密？”房內(nèi)鴉雀無聲。熊向暉靜靜站起，“擬列清單逐一隔離審查，包括我自己?！贝伺e將自己推入極險。胡宗南猶豫，三日后電請蔣介石暫停行動，以“避免國際側(cè)目”獲準收兵。一次可能改寫歷史的閃擊戰(zhàn)，就此懾于無聲。

延安棗園，毛澤東評語：“這個年輕人，抵得上幾個師?！笨箲?zhàn)勝利后，胡宗南晉為上將，西安行轅燈火通明，他向熊向暉豪氣道：“去美國學戰(zhàn)略，回來幫我收復西北?！笨蓢簿謩蒹E變，1946年冬，熊向暉被緊急召回西安，再次繪制“攻略延安草圖”。他照舊背誦原文，抄錄傳遞。那些密紙，像夜航燈，為延安解放軍贏得機動空間。1947年，毛澤東主動撤出延安，彭德懷在麻黃梁一擊，胡宗南西北勁旅元氣大傷。蔣介石暗罵“養(yǎng)虎為患”，可胡宗南更倚重熊向暉——把最大的破綻當最信賴的紐扣。

同年秋，國民黨保密局在上海逮捕王石堅，熊向暉身份徹底暴露。到西安行轅，胡宗南接到電報，跌坐椅上，喃喃自語：“天下竟有此事。”他卻只悄悄停了熊向暉的公費，沒向蔣介石稟報。之后，解放戰(zhàn)爭進入尾聲，胡宗南在渭水河畔節(jié)節(jié)敗退，拖著病痛去了臺灣。多年后，他偶爾還念叨：“若當初聽了周副委員長的話就好了?！边@句帶著悔意的自白，無人可證。

回到2004年，北京的冬陽里，胡為美臨別前再問：“您對父親就真的沒評價嗎？”熊向暉搖頭：“歷史自會說話，我個人說再多，也只是枝節(jié)?！边@平靜背后，卻是敵我之間的較量，終點不在“恨”，而在“理解”。理解不等于寬恕，也不等于抹去責任。胡宗南在關(guān)鍵抉擇里，沒有站在民族最需要的一邊，評價如何，讀者自可判斷。

臨別，熊向暉起身相送，右手微舉，如當年在武漢會場那樣，算是對舊日上司的最后禮節(jié)。胡為美輕聲道謝，腳步急促。樓道盡頭，只余老人一聲低嘆：“世事翻覆，終究一夢。”信息來源：[周恩來統(tǒng)戰(zhàn)文選] 參考資料：[熊向暉口述史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