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chuàng)作聲明：本文為虛構(gòu)創(chuàng)作，請勿與現(xiàn)實關(guān)聯(lián)

第一章：兄弟與“絕境”

夏日的傍晚，空氣黏糊糊的，知了在樹上扯著嗓子做最后的嘶鳴。張偉坐在大排檔油膩膩的塑料凳上，面前一箱冰啤酒已經(jīng)空了一半。他拿起一瓶，對著瓶口咕咚咕咚灌下去大半瓶，然后重重地把酒瓶頓在桌上，發(fā)出一聲悶響，引來旁邊桌幾道好奇的目光。

“慢點兒喝，偉哥，沒人跟你搶。” 對面的王強皺了皺眉，伸手想把那瓶酒拿開點。王強是張偉的發(fā)小，從小光屁股玩到大的交情，長得敦實實實，笑起來眼睛瞇成兩條縫，看起來就透著股憨厚勁兒。他今天穿了件洗得有點發(fā)白的舊T恤，袖口都磨起了毛邊。

張偉一把擋開王強的手，眼圈泛紅，聲音帶著刻意壓制的沙啞：“強子，別管我……讓我喝！喝死算了！”

“說什么屁話！”王強音量提高了一點，又趕緊壓低，“到底出啥事了？電話里也不說清楚，就把我拽這兒來灌馬尿。公司的事兒？上次不說還挺順利嗎？”

張偉低下頭，雙手插進(jìn)頭發(fā)里，用力揪著發(fā)根，肩膀垮了下去，整個人像一只被戳破的氣球?！绊樌?？呵……”他發(fā)出一聲苦澀的短笑，“那都是他媽裝出來的！強子，我完了……這次真完了……”

王強臉色嚴(yán)肅起來，身體前傾：“別嚇唬人，到底怎么了？欠錢了？欠多少？哥們兒這兒還有點……”

“你那點不夠！差遠(yuǎn)了！”張偉猛地抬起頭，眼睛里布滿了血絲，他死死盯著王強，壓低了聲音，像是怕被旁人聽去，“公司……資金鏈斷了！一個大單子黃了，墊進(jìn)去的錢全打水漂了！現(xiàn)在供應(yīng)商天天堵門要債，工人工資也發(fā)不出了！我……我外面欠了五十個！五十萬啊！”

“五十萬？”王強倒吸一口涼氣，胖乎乎的臉上肌肉抽動了一下，眼神里全是震驚和難以置信，“怎么……怎么搞成這樣？上次見你，你不還說準(zhǔn)備換車嗎？”

“那都是打腫臉充胖子！不想讓你們擔(dān)心！”張偉演技上線，表情痛苦又懊悔，“強子，我對不起你，以前你困難的時候，我也沒幫上大忙……現(xiàn)在……現(xiàn)在我真是走投無路了……”他說著，聲音帶上了哽咽，又把頭埋了下去，肩膀微微顫抖。大排檔昏黃的燈光打在他身上，顯得格外凄涼。

王強愣了好一會兒，似乎在消化這個爆炸性的消息。他拿起酒瓶，自己也灌了一口，然后重重嘆了口氣。他伸出手，拍了拍張偉劇烈起伏的后背，動作有點笨拙，但透著真心實意的關(guān)切。

“行了行了，多大點事兒！天還能塌下來？”王強的聲音恢復(fù)了平時的沉穩(wěn)，甚至帶著一種刻意的輕松，“錢沒了再掙！人沒事就行！欠五十萬是吧？是不少……但也不是沒辦法！我回去跟你嫂子商量商量，看看家里能湊多少出來，先幫你應(yīng)應(yīng)急！”

張偉抬起頭，淚眼婆娑（假裝的）地看著王強：“強子……這……這怎么行？你也不寬?！?他心里卻是一陣竊喜，魚兒上鉤了。他導(dǎo)演這出“破產(chǎn)欠債”的戲碼，就是想看看，這個平時稱兄道弟、看起來最老實巴交的發(fā)小，在他“落難”的時候，到底會是什么反應(yīng)。是躲得遠(yuǎn)遠(yuǎn)的，還是真的會伸手拉一把？他甚至還帶了微型錄音筆，想錄下王強可能出現(xiàn)的推諉和冷漠，以后好在酒桌上當(dāng)笑料談資。

“屁話！”王強眼睛一瞪，“咱倆誰跟誰？穿開襠褲就在一塊兒混了！你忘了小時候我被高年級的堵，是誰幫我打的架？你腦袋上那個疤還在呢！” 他指了指張偉的額角，“放心，有哥一口吃的，就餓不著你！錢的事兒，我來想辦法！大不了我把車賣了！”

“強子……”張偉“感動”地抓住王強的手，聲音顫抖，“謝了……兄弟……這輩子有你這句話，值了！” 他心里那份得意和一種扭曲的驗證感，幾乎要滿溢出來。看吧，所謂的兄弟情深，不過如此，輕易就被他玩弄于股掌之間。

“謝啥謝！趕緊的，吃點東西，空肚子喝酒傷胃?！蓖鯊姲芽敬鶑垈ッ媲巴屏送?，自己又開了一瓶酒，“你也別太上火，船到橋頭自然直。明天，就明天！我湊湊錢，先給你拿一部分，把最急的窟窿堵上！”

那晚，張偉帶著微醺的醉意和一種隱秘的、高高在上的優(yōu)越感回了家。他覺得自己像個成功的導(dǎo)演，完美地操控了劇情和演員。而王強，則懷著滿腹的憂慮和對兄弟處境的真心焦灼，騎著那輛小電驢，消失在了夜色中。

張偉躺在自家舒適的大床上，還在回味著王強那句“我把車賣了”的“蠢話”，忍不住笑出了聲。他迫不及待地想看看，明天王強到底能“湊”出多少錢來。他甚至想象著，當(dāng)最后他宣布這只是一場測試、一場玩笑時，王強那憨厚的笑容會有多尷尬、多精彩。

他帶著這份期待，沉沉睡去。完全不知道，另一邊的王強，回家后并沒有立刻睡覺，而是坐在老舊客廳的沙發(fā)上，對著手機通訊錄，皺著眉頭，一個一個名字地翻看著，嘴里喃喃自語：“……李嬸家剛?cè)⑾眿D，肯定沒錢……二舅那邊……唉，開不了口啊……要不，問問大劉？”

夜，還很長。而有些看似堅固的東西，已經(jīng)從最深處，開始悄然碎裂。

（第一章 完）

第二章：“暖心”與疑云

第二天是個周六，天色陰沉沉的，像是要下雨。張偉睡到快中午才醒，宿醉讓他腦袋有點昏沉。他抓起手機，屏幕上干干凈凈，除了幾條垃圾短信和公眾號推送，沒有未接來電，也沒有王強的消息。

“呵，果然?！睆垈ム托σ宦?，把手機扔回床頭，“嘴上說得漂亮，賣車？湊錢？一晚上過去就沒動靜了。估計是回家跟老婆一商量，被罵醒了吧？” 他慢悠悠地起床洗漱，心情居然不錯，一種等著看好戲的心態(tài)。他甚至開始琢磨，下午要不要主動給王強打個電話，再“脆弱無助”地催問一下，看看他如何圓謊。

就在這時，手機響了。來電顯示正是“強子”。

張偉嘴角勾起一抹了然的笑容，故意等電話響了好幾聲才接起來，聲音裝得有氣無力：“喂……強子……”

“偉哥，剛起？”王強的聲音透過話筒傳來，帶著點雜音，好像是在外面，“怎么樣，好點沒？頭還疼嗎？”

“還行……就是心里堵得慌?！睆垈ダ^續(xù)演著，走到窗邊看著灰蒙蒙的天。

“別堵了，事兒得解決。”王強語氣很實在，“我上午跑了幾家親戚，湊了點，不多，先給你拿兩萬應(yīng)應(yīng)急！我現(xiàn)在給你送過去？現(xiàn)金，方便你還債?！?/p>

兩萬？張偉愣了一下。這有點出乎他的意料。他以為王強頂多就是打電話口頭安慰幾句，然后找各種理由推脫。沒想到真去湊錢了，還這么快就拿出了兩萬？王強家的情況他是知道的，老婆在超市當(dāng)收銀員，自己開個小五金店，生意不溫不火，養(yǎng)著兩個孩子，兩萬塊對他們來說，絕對是一筆不小的數(shù)目了。

一絲極其微小的、類似愧疚的情緒，像小蟲子一樣在張偉心里鉆了一下，但立刻就被更強的戲謔感壓了下去。這傻子，還真信了？還真去借錢了？

“強子……這……這怎么好意思……”張偉假意推辭，語氣卻“恰到好處”地流露出需要。

“別廢話了，地址發(fā)我，我馬上到?！蓖鯊娬f完就掛了電話。

不到半小時，王強就騎著那輛小電驢到了張偉住的小區(qū)樓下。張偉故意穿著睡衣拖鞋，頭發(fā)亂糟糟地下樓去接他。

王強從電驢后備箱里拿出一個鼓鼓囊囊的舊信封，塞到張偉手里：“點點，兩萬整。你嫂子把她攢的私房錢都拿出來了?！?他額頭上帶著細(xì)汗，T恤后背濕了一小塊，看來是急匆匆趕來的。

張偉捏著那厚厚一沓錢，手感真實。他注意到王強遞錢時，手指上還有明顯的油污，像是剛擺弄過機器?！皬娮樱氵@……讓我說什么好……” 他一時竟有些語塞，準(zhǔn)備好的臺詞卡在了喉嚨里。

“啥也別說，先把最急的債主打發(fā)走?！蓖鯊姅[擺手，看了看張偉身上的睡衣，嘆口氣，“偉哥，振作點！多大風(fēng)浪咱沒見過？當(dāng)年在工地上扛水泥，不比這難？我店里有活兒，得趕緊回去，有個老主顧的閥門急著要修。錢要不夠……你再給我打電話，我再想辦法！” 他說著，跨上小電爐，又叮囑了一句，“趕緊上樓換身衣服，吃點東西！別糟踐自己身子！”

看著王強的小電爐歪歪扭扭地駛出小區(qū)大門，消失在拐角，張偉站在原地，手里攥著那個還帶著王強體溫和油污痕跡的信封，心里第一次有點不是滋味。這錢，拿著有點燙手。

他轉(zhuǎn)身上樓，把信封隨手扔在茶幾上。兩萬塊，對他而言不算什么，但對王強家……他甩甩頭，想把那點不舒服甩掉?！吧等擞猩蹈＃镭??！彼吐暳R了一句，不知是在罵王強，還是在給自己打氣。

為了驅(qū)散這種怪異的感覺，他決定出門，去找另一個朋友趙峰打牌。趙峰也是他們從小到大的玩伴之一，現(xiàn)在開了家小裝修公司，算是他們這群發(fā)小里混得不錯的，平時也愛玩愛鬧。

到了趙峰常去的棋牌室，果然人都在。牌桌上煙霧繚繞，趙峰手氣正好，面前堆了一小疊鈔票。看到張偉進(jìn)來，趙峰一邊出牌一邊大聲招呼：“喲！張大老板今天怎么有空蒞臨指導(dǎo)？臉色不太好啊，昨晚跟哪個妹妹奮戰(zhàn)到天亮了？”

旁邊幾個牌友也跟著哄笑。

張偉拉過椅子坐下，故意嘆了口氣，擺出一副愁眉苦臉的樣子：“指導(dǎo)個屁，都快喝西北風(fēng)了?！?/p>

“咋了？”趙峰打出張牌，隨口問。

張偉便把昨晚對王強說的那套“公司破產(chǎn)欠債五十萬”的說辭，又添油加醋地說了一遍，重點描繪了債主堵門、工人討薪的“慘狀”，以及自己如何“走投無路”。

他一邊說，一邊觀察著趙峰和其他人的反應(yīng)。趙峰開始還笑嘻嘻的，聽著聽著，表情嚴(yán)肅起來，等張偉說完，他摸牌的手停在了半空。

“我操！真的假的？偉哥，你可別嚇唬人！你那公司不是挺紅火嗎？”趙峰瞪大了眼睛。

“紅火啥啊，外表光鮮罷了?！睆垈タ嘈Γ傺b），“這次是真栽了。強子上午還給我送了兩萬塊錢，說是他湊的，唉……讓我這臉往哪擱……” 他故意提起王強，想看看趙峰的反應(yīng)，也是一種隱晦的炫耀和試探——看，我“落難”了，還是有人真心幫我的。

趙峰愣了一下，眼神有些閃爍，隨即把牌一合：“哎呀，真是……天有不測風(fēng)云！那個……偉哥，你也別太著急，肯定有辦法！不過……我最近手頭也緊，剛接了個工程墊了不少錢進(jìn)去，不然肯定幫你一把！” 他話說得漂亮，但意思很明顯：要錢沒有。

其他牌友也紛紛附和，有的表示同情，有的開始訴苦自己也不容易，牌桌上的氣氛一下子變得有些微妙和尷尬。

張偉心里冷笑，這就是所謂的酒肉朋友。他本來也沒指望趙峰能幫他，只是享受這種“測試”人性，并站在道德制高點上審視他人的感覺。

又打了兩圈牌，張偉借口頭疼，提前走了。他感覺有些索然無味，趙峰他們的反應(yīng)太過現(xiàn)實，反而沒什么“驚喜”。

回到家，已經(jīng)是晚上。他無聊地刷著手機，點開了那個只有他們幾個最熟朋友的微信群“幸福里五虎將”。群里靜悄悄的，最后一條消息還是昨天下午約吃飯的。

忽然，一條新的語音消息彈了出來，是趙峰發(fā)的。

張偉隨手點開。

趙峰的大嗓門立刻在安靜的房間里響起：“我靠！哥幾個，你們猜我今天聽到什么大新聞？張偉！就偉哥！他公司黃了！欠了五十萬外債！真的！他親口跟我說的！慘不忍睹??！”

張偉的手僵住了，血液好像瞬間沖到了頭頂。

緊接著，群里另一個人回復(fù)了文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