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6年1月9日清晨，紫禁城里霧氣未散，張玉鳳把一張舊照片輕輕放在書桌，照片里毛主席與周總理相握的瞬間仍然清晰。夜里聽到噩耗的工作人員說，這是主席晚間唯一提及的東西。

燈光昏黃，毛主席的右眼貼近相框，左眼已經(jīng)幾乎看不見。他沒有說話，只是用指尖摩挲照片邊緣，好像想把那天的溫度重新摸回來。張玉鳳在一旁低聲提醒：“今天還有文件要批?！泵飨c(diǎn)點(diǎn)頭，卻始終沒合上照片背后的夾板。

時間倒退到1974年5月29日，北京仍是春末。新華社攝影記者杜修賢守在中南海書房外，心里盤算著等外賓離開就收燈。流程早已爛熟——外賓握手、主席送客、周總理提前退場?？蛇@一次，有點(diǎn)不一樣。

外賓告辭時，周總理并沒有消失在走廊拐角，他站在門邊，手撐著扶手，刻意放慢呼吸。杜修賢皺眉：“總理今天怎么還沒走？”那一刻誰也沒預(yù)想到，他們要見證一段罕見的場景。

毛主席把客人送到門口，抬頭便見周總理，神情忽然黯淡。屋里安靜得能聽見鐘擺聲。周總理微微欠身，伸出右手，“主席，保重?！泵飨瘺]有寒暄，直接握住，那雙手多年握過鋼槍、翻過山嶺，如今卻透著顫抖。快門聲輕輕響了三次，歷史被定格。

握手只有幾秒，卻讓兩位老人都想起各自的病痛。周總理的膀胱癌已到晚期，止血針隨身攜帶；毛主席的心肺功能不斷下降，右眼承擔(dān)全部視力。照片里的神色憂傷，不是因?yàn)槎Y節(jié)，而是因?yàn)樗麄兌记宄r間不多。

追溯情誼，要從1925年廣州說起。那年黃埔軍校操場塵土飛揚(yáng)，周總理穿舊軍裝給農(nóng)運(yùn)學(xué)員講政治課，課后與毛主席交換心得。兩人一個重視工農(nóng)武裝，一個擅長統(tǒng)籌指揮，談到深夜都不疲倦。

1931年秋夜，毛主席因病兼因黨內(nèi)排擠情緒低落。周總理拎著藥和酒同去探望，拍著肩膀勸他：“先把身體養(yǎng)好，打仗還得靠你?！币痪洹耙源缶譃橹亍?，讓毛主席記了幾十年。

1935年遵義會議，周總理主動讓出軍事指揮權(quán)，“軍事上聽主席的?！边@是原話，無需潤色。會后紅軍擺脫被動，長征繼續(xù)。后來毛主席說：“那是轉(zhuǎn)折點(diǎn)。”周總理只是笑，沒多解釋。

抗戰(zhàn)勝利后，重慶談判暗流洶涌。周總理跟隨毛主席前行，包里塞著自用考克帽、速效救心丸、甚至幾份應(yīng)急密碼電報(bào)。酒桌上，有人連敬十杯。周總理起身擋在前面：“大家都舉杯，我替主席三杯如何？”掌聲起，危局緩。

1949年以后，兩人幾乎把全部精力丟進(jìn)新中國的齒輪。毛主席抓方向，周總理抓落實(shí)，一個熱衷宏觀，一個專注細(xì)節(jié)。不止一次深夜三點(diǎn)，西花廳燈火通明，討論從鋼產(chǎn)量到水稻畝產(chǎn)，連警衛(wèi)都困得靠墻打盹。

1972年5月，檢查結(jié)果擺在案上：周總理膀胱癌。毛主席看完報(bào)告，默默扣上鋼筆帽。“把最新治療方案給我?！彼愿雷o(hù)士小孟，“大字報(bào)都可以不看，這份不能漏。”自此，每天傍晚都要聽一次病情。

有意思的是，身體每況愈下的毛主席還惦記周總理的坐具。杭州療養(yǎng)時試了一張?zhí)刂坪＞d沙發(fā)，他說“很軟，腰不疼”，當(dāng)即要求再做一張送去西花廳。沙發(fā)運(yùn)到那天，周總理笑著對醫(yī)護(hù)說：“主席還是老樣子，事事想著別人。”

1976年1月8日上午九點(diǎn)三十三分，周總理病房里的心電圖化成一條直線。中南海傳來訃告，張耀祠奔走通知，許多人紅了眼眶，卻不敢先驚動毛主席。等他醒來，窗外已經(jīng)日落。訃告讀完，房間安靜到只剩呼吸聲，兩行淚珠無聲滑落，他沒有抬手去擦。

追悼會定在1月15日。秘書問去不去，毛主席久久不語，最后咬字艱難：“走不動了?！闭l都清楚，那不僅是腿腳問題，更是心力交瘁。

現(xiàn)在，那張握手照存放在中國國家博物館恒溫庫房，每年只有固定時段才會展出。訪客排長隊(duì)，凝視幾秒就被請離，可仍有人說：從那一握里，能看出山河與歲月的分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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