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醒，牛仔”

依稀記得在五六年前，《賽博朋克2077》還未發(fā)售，人們對其的期待值被“火線夜之城”一遍遍拔高時，賽博朋克美術風格曾令無數(shù)跟風者趨之若鶩，玩家們總能在各大發(fā)布會上，看到各種賽博朋克風格拉滿的演示——霓虹燈閃爍的街市、特高層大樓、懸浮車從臭水橫流的貧民窟上方飄過的場景……但，后面的事兒我們都知道，《賽博朋克2077》首發(fā)后，賽博朋克題材的熱度也迅速退潮，許久再沒有另一部高規(guī)格的賽博朋克題材作品出現(xiàn)。

這不僅是因為《賽博朋克2077》首發(fā)事故引發(fā)的恨屋及烏，更是因為賽博朋克本身就是個不好做的題材——這一題材與巨型都市、高科技低生活的意象高度綁定，開發(fā)者要么用“管中窺豹”的技法取巧，要么只能去想方設法地正面呈現(xiàn)一個層疊密度巨大、貧富差異懸殊的巨型都市，而這對開發(fā)規(guī)格和成本都是個巨大的挑戰(zhàn)。

因此，當TGA上的《NO LAW》亮相時，我確實感到了一陣意外之喜。

這不僅是因為它是時隔多年的又一部高規(guī)格賽博朋克題材作品，更是因為其制作組是賽博朋克作品《上行戰(zhàn)場》的團隊Neon Giant——他們是業(yè)內(nèi)少見的，敢于直面挑戰(zhàn)“正面刻畫賽博朋克世界”的制作組。

《上行戰(zhàn)場》于2021年發(fā)售，這款游戲選擇了第三人稱俯視角雙搖桿射擊的操作模式，卻沒能在這一模式的玩法上取得多大創(chuàng)新，當時媒體對游戲的評價普遍不算太高——游戲的玩法模式基本就是射擊、翻滾閃避、資源攢滿了放個大招，關卡模式也是最基礎的劇情驅動線性模式，Build、數(shù)值與難度曲線的設計也不盡如人意，作為一款類暗黑的動作RPG，它很難稱得上優(yōu)秀。

但就是這樣一款游戲，卻打造出了迄今為止未有人能超越的賽博朋克世界——在其他賽博朋克游戲中，由于開發(fā)成本或實現(xiàn)難度等問題，原本應高樓林立的賽博都市常常只能以平面化的姿態(tài)面世，刻畫的場景也多局限在主角所在的區(qū)域。

但《上行戰(zhàn)場》偏偏就以12人的小規(guī)模開發(fā)團隊打破了這些桎梏，在游戲中完整塞入了一座垂直密度奇高，場景元素極為豐滿的巨型巢都城市。正如標題那樣，主角從銹跡斑斑的巢都底層出發(fā)，一步步向上，攀登由巨型摩天樓組成的賽博都市。

期間，玩家會發(fā)現(xiàn)身邊的景色隨著層級的上升而逐層變化——最底層的地下區(qū)域以廢物回收為業(yè)，空氣污濁不見天日，活物難以在其中生存；稍微往上一些則是底層民眾的聚居區(qū)，呈現(xiàn)出人口極度稠密，窮者無立錐之地的“低生活”市井意象；來到中上層級，賽博朋克主題最招牌也最張揚的霓虹招牌，無孔不入的企業(yè)廣告，來往的懸浮車流開始映入眼簾……

當你以為巢都的最高層應該是數(shù)倍于中層的紙醉金迷、窮奢極欲、充滿著香車美女大豪斯時，它卻一反常態(tài)，甩給了你一副“原生態(tài)”的樣貌——大片的綠色植被、來自“地表”的巖石、透明干凈的空氣、不帶修飾色調(diào)的自然光……儼然是世界被“賽博朋克”異化前的樣貌，如今卻只有最頂層的人類才配享有。

這種反差造成的震撼，只有在完整體驗過巨型巢都的每一層后才能被傳達，Neon Giant臻于化境的場景塑造能力，以及對“賽博朋克”這一主題的獨到詮釋，在這一過程中展露無遺。

如果他們能在新作《NO LAW》中延續(xù)《上行戰(zhàn)場》的表現(xiàn)，我們極有可能在新作中見證類似的場景美學盛宴。

相較制作組上一部作品《上行戰(zhàn)場》，《NO LAW》對“賽博朋克”的表達，顯然“內(nèi)斂”了許多。我們?nèi)阅軓男麄髌皫酌?，空中飛艇與貧民區(qū)舊樓的對比、鬧市區(qū)的霓虹招牌、街邊混混發(fā)著光的眼部植入物與酒吧女郎腦后的粒子特效，看出一些傳統(tǒng)的“賽博朋克味兒”。

但較為“落后”的街景和老式居民樓、保持基本“人型”的NPC和仍能看到藍色的天際線，還是會把我拉回“現(xiàn)實”中——比起處于盛期的典型“賽博朋克城市”，《NO LAW》宣傳片中描繪的更像是一座正在被逐漸異化的“前賽博城市”。

本作的場景很明顯取材自東亞、東南亞地區(qū)的舊城區(qū)，說得更具體一點，就是香港九龍城寨——色調(diào)單一、樓間距狹窄、年久失修的筒子樓，墻面裝飾的舊式馬賽克瓷磚，窗戶旁密密麻麻的空調(diào)外機和排水管道，陽臺上帶著銹跡的防盜網(wǎng)，伸出屋外的晾衣架、盆景綠蘿和鍋蓋天線……這就是最標準的東方式老城意象。

甚至連片中主角在陽臺上修剪盆栽時使用的剪刀，也是印象中只有退休老頭子才會擁有的老式大頭鐵剪刀……

今年年初，我因工作原因去了一趟香港，這樣的景象在那邊至今隨處可見——生活氣息濃厚的筒子樓、樓底門市的霓虹招牌、街道上熙熙攘攘的人群和車流，以及遠處高聳入云的金融中心，共同構成了《銀翼殺手》《攻殼機動隊》等賽博朋克鼻祖作品的取景地。

此時此刻再看《NO LAW》的宣傳片，頗有種故地重游、身臨其境之感，這也足以見得Neon Giant場景美術的造詣之深。

但，假如這樣一座城市真的因種種原因，往賽博朋克城市的方向發(fā)展了呢？

《NO LAW》中的城市“欲望港”就是如此。背景旁白里的主角說，它不受國家管轄，不屬于任何人，但所有人卻都想來摻上一腳——幫派、企業(yè)、政府，每一個勢力都想在這片混亂中多分一杯羹，成為所謂的“市長”。

也正因如此，這座城市沒有任何可通行的規(guī)則或法律，可謂是百無禁忌。

因為缺乏有效的管控，秩序槍殺、幫派火并、有毒物質(zhì)泄漏之類的災難接連不斷，人命在這算不了什么，一棟棟的高樓拔地而起，這些樓宇地基的混凝土里埋滿了人的尸骨，從舉起的手臂來看，這些人是被活生生填進去的，慘劇的始作俑者就在一旁，戴著金手表，吃著冰激凌甜筒，笑看著這一切發(fā)生。

主角曾經(jīng)屬于這份混亂，他可能是企業(yè)傭兵、可能是幫派打手，有各種不可言說的過去……但現(xiàn)在，他已經(jīng)厭倦了這一切，想從這片江湖中抽身，想要金盆洗手，從此當個在樓里侍弄魚缸盆栽的老大爺——但這座城市并不會因此而放過他。

就在他修剪花草的下一個鏡頭，三個彪形大漢就進來把他的家給砸了，人給打了個半死。我們暫且不知道主角之前到底招惹了什么禍事，也不知道這三個大漢隸屬于哪個幫派——但很顯然，他們?nèi)清e了人。

在下一個鏡頭里，主角很快展示了他的十八般武藝，他潛入了一家名為DONAH的公司，根據(jù)賽博朋克題材的刻板印象和員工身上的白色防護服，這公司大概率涉及某些生物科技。這段實機錄制的影像展示了主角的潛行與技術能力，他可以通過技術手段駭入建筑內(nèi)部的網(wǎng)絡獲取潛入路線，甚至在通風管中穿墻透視，獲取敵人信息，其攻關方式多種多樣。

當然，玩家也可以選擇正面硬剛，在這方面主角也擁有不俗的戰(zhàn)斗力，其作戰(zhàn)方式相當多樣，擁有豐富的遠程與近戰(zhàn)手段——僅在短暫的半分鐘實機戰(zhàn)斗片段中，他就使用了包括消音手槍、突擊步槍、霰彈槍在內(nèi)的多種武器，他能用場景中的爆炸物等元素與大型雙足步行機甲周旋，也能徒手擰斷敵人的脖子，甚至一腳把穿著全身外骨骼裝甲的哨兵踹飛……

順帶一提，游戲的受擊反饋和環(huán)境互動元素看上去也相當不錯，那個被踢飛的小兵直接把身后的自動販賣機給撞碎了，主角的大腳看上去確實相當帶派。再考慮到這支團隊的成員此前負責過《子彈風暴》《戰(zhàn)爭機器》等高速爽快動作射擊游戲的開發(fā)，我們或許可以期待游戲的爽快感更上一層。

在預告片的最后，我們聽到完成初步復仇的主角說出了一句意味深長的“You reap what you sow”，這句話翻譯成中文，就是“種瓜得瓜，種豆得豆”。這一方面指主角的復仇要令那些奪走他珍愛事物的人付出代價，另一方面或許也能指代主角會為這一過程中所做出的選擇而付出代價——因果自償，你選擇的結果也會反過來塑造你。

從這部極具野心的預告片不難看出，Neon Giant顯然希望吸取前作《上行戰(zhàn)場》的經(jīng)驗，打造一座美術與內(nèi)在玩法俱備，栩栩如生的早期賽博朋克都市。至于他們能否成功，目前就只能讓時間給出答案了——不論你是鐘愛賽博朋克題材的玩家，或只是想要體驗爽快激烈的動作射擊體驗，《NO LAW》都是一款值得關注的作品。目前，游戲已登陸Steam商店頁面，感興趣的玩家可以將其添加至愿望單，等候更多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