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秋，著名畫家、書法家、作家，現(xiàn)為榮寶齋畫院特聘教授，廈門巴秋美術(shù)館名譽館長、泰州巴秋美術(shù)館名譽館長、江蘇省國畫院江蘇省書法研究院特聘書法家。畫作多次在國內(nèi)外展出，被眾多機構(gòu)及藏家收藏，多次在香港保利、香港嘉德、北京保利拍賣、北京嘉德拍賣、英國邦瀚斯拍賣，出版?zhèn)€人畫冊《心象物語》《師古圖今.中國畫名家檔案 巴秋.卷》《造化情緣——巴秋中國畫作品集》，個人散文集《荷戟樓紀事》，中篇小說集《水蕩是面鏡子》。

清 澗 的 紅 棗

我應(yīng)老圃先生之邀，去陜北清澗寫生采風(fēng)。由于誤了車，中午1時許北京西站發(fā)車，至夜12時許，方至清澗＂北國風(fēng)光＂風(fēng)景點。先期抵達的老圃及景區(qū)負責(zé)人還沒睡，聚在窯洞里迎接我，並請喝茶。傍坡而建的窯洞，外面黑古隆冬,里面燈火通明。桌上放著瓜子、紅棗。我隨便吃了顆紅棗，怪甜的。因剛摘不久，有一種脆生嘎嘎的甜。我又挑了兩顆紅一點的吃，感覺甜的膩人。早聽說陜北的棗子很有名，尤其是清澗的。這是第一次吃清澗的棗子，而且是在深夜，肚子有點餓了，印象格外深的。

次日上午，我們?nèi)ジ浇娠L(fēng)。由景區(qū)出發(fā)，信馬由韁翻過一個坡，沿公路拐彎向上，踏進一戶人家，幾孔半舊半新的窯洞，幾位老人接待了我們。尤其一位九十多歲的老奶奶，穿一件暗紅色上衣，與我老伴聊得很是歡恰，並拍照留念。感覺那暗紅色半短外套，類似熟透似的的棗紅色調(diào)?；貋砺飞?，從坡下往上走，挺吃力的。大概是肚子餓了。就隨手摘路邊的棗樹上的棗子扔到嘴里。畢竟是在路邊，一伸手就夠著棗子。但路邊樹上的棗兒稀稀落落的。帶路的霍總說，得到離路遠點的林子里去摘。果然如此。也就朝里面多走了幾步，樹上的棗兒個頂個的飽滿，我們不僅肚子吃了個飽，還往衣袋里裝了不少。

以后幾天外出采風(fēng)，沿途隨處可吃到棗子。那日傍晚，我隨清澗文化部門的劉凱先生去游覽黃河的河口風(fēng)景。車子直接開上高坡。高坡上有個院子，幾孔窯洞正對著遠處的黃河拐彎處。逆光中，黃河水波光粼粼，看得人眼睛澀疼。就趁機低頭吃匾子里的花生、紅棗。臨走時，留下一堆棗核、花生殼。

后來幾天，我們?nèi)タ戳藥滋廃S河景點，所到之處，路邊的紅棗都被我們嘗了個夠。尤其是在飽覽＂母親黃河＂景點后，去附近農(nóng)家院吃午飯。見路邊崖坡上有幾株倒掛著的棗樹，枝頭上滿是紅棗，怪饞人的。也許是枝頭略高了一點，人難夠得著，所以叢叢簇簇的，呈現(xiàn)難得的豐饒。我要伸手去摘?；艨傉f：到里面山坡上，比這更多。于是我們幾個就沿著陡峭小徑前往棗林。果然，才進去幾步遠，就見滿坡的棗樹望不到盡頭。棗樹不高，掛滿枝頭的棗子，一揪一把?；艨傉f，要撿最紅的摘。最紅的棗子往往長在朝陽的地方。受陽光的惠顧，棗紅得鮮艷，紅得飽滿。但這樣的棗子，不能經(jīng)雨淋，雨水一泡，棗皮就漲破了，容易壞。人說：深秋的棗子怕雨淋。好在陜北秋雨稀少。附近農(nóng)民一俟棗熟，就抓緊時間來山上打棗。挑成色好的棗樹，在樹下鋪上布，就使勁搖樹，或用竹桿打。但畢竟棗樹太多了，村民人手少，棗子往往是打不盡的。棗樹下常常到處是自然掉下來的棗子。人行其間，要想腳下踩不著棗子，是不易的。我們在一垅土溝里，見到被燒焦了的棗子?；艨傉f，其實燒烤成熟的棗子吃，也是一件趣事，就地取材，也飽了口福。我們毫無顧忌地忙著摘棗子吃?；艨倕s在一旁沉默無言，若有所思。我問：霍總，你在想啥？他說：這棗林是附近村里的。我來過若干次了，我跟他們村里人謀劃過，打算在村里搞紅棗旅游采摘基地。棗熟時節(jié)，組織游客住進村里，食宿不要錢，但采摘棗子按斤論價。這樣可幫助村民增加收入。我說，這是個好主意?；艨傉f，這事還在謀劃中，得落到實處。我感到霍總雖年紀不大，但慮事老成。

次日上午，我們?nèi)チ硪惶廃S河景點太極圣境。途中，順便參觀了路邊的農(nóng)耕文化博物館。這是一個村辦的博物館，里面陳列的盡是些曾經(jīng)用過的北方農(nóng)村的生產(chǎn)生活用品，可謂應(yīng)有盡有，許多是我見所未見的。尤其是墻邊的簍籃匾筐里，滿登登的盡是殷紅色的干紅棗兒；乃至墻上嵌著不少紅棗粘成的字。滿屋子都彌漫著甜甜的棗香，沖淡了室內(nèi)老舊農(nóng)具家什的霉?jié)秲?。其實，在清澗行走，只要是長棗樹的地方，總能嗅到濃濃的棗的甜味兒。怨不得見到清澗人，見面臉上都掛著甜笑，話音也甜甜的，原來是生長在滿是甜味的環(huán)境里，讓棗味兒熏的。

終于來到了神奇的太極圣境。這是清澗境內(nèi)著名的黃河景觀。清澗人說起這地方，總是顯出某種說不清、道不明的神秘意味。確實，站在群山之巔，看黃河水環(huán)抱一孤島，類似太極八卦盤，腦子里不由得就引起某種神秘聯(lián)想。此刻，我就站在這黃河?xùn)|邊高巔上，望對面黃河的巨大的八卦盤圣境。身邊豎著一塊用紅漆書寫的"太極圣境"的巨大石柱，直拄長空。放眼遠眺，近水遠山盡收眼底。我有點恐高，心里不免有點緊張，但覺得來之不易，想在此地拍照留念。唯恐自己拿手機拍效果不理想，就想請人幫忙。恰巧身邊有幾位操當(dāng)?shù)乜谝舻娜嗽谟檬謾C拍照。我遂請其中一位年過半百的先生幫忙。他熱心地幫我選角度拍了幾張。正巧霍總過來，對其中一位裝束干練的中年人說：這不是劉總么！遂雙方熱情握手?；艨傁蛭医榻B說，他是清澗名人，叫劉尚海，曾大力經(jīng)營本地紅棗等土特產(chǎn)，為解決當(dāng)?shù)剞r(nóng)民就業(yè)作過大貢獻?，F(xiàn)在已把他的企業(yè)發(fā)展到湖北武漢去了。我們互相交換了名片。他見我是畫家、作家，很高興，說他也是作家(詩人)，發(fā)表過不少人詩作。他特地將近期寫的關(guān)于清澗地理文化的詩作轉(zhuǎn)到我手機上。臨別時，他豪邁地指著太極圣境說：我對推廣清澗的紅棗很有信心，更對發(fā)展這里的黃河文化(太極圣境)充滿信心!當(dāng)天晚上，我在手機上看他的詩作，確實意象宏大，充滿哲理與豪情，尤其是對故鄉(xiāng)的紅棗、對太極圣境，一往情深，意象遠闊，如地火升騰！

那晚，揮手告別清澗北國風(fēng)光景區(qū)。一直為我們開車的老霍，吃力的拎一包水果包裝盒上車。我老伴說路遠不方便拿。老霍說：不是我送的，是食堂做飯的阿姨送您的，剛從山上摘的紅棗，不值錢，但非要送你不可，一口鍋勺里吃了好幾天的飯，就當(dāng)留個念想吧！

的確，清澗的北國風(fēng)光是值得念想的，毛主席當(dāng)年曾在這里寫下《沁園春.雪》的不朽詩篇；清澗的紅棗是值得念想的，毛主席他老人家一定吃過清澗的紅棗!

甲辰初春巴秋稿於淤溪巴秋書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