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住河南鄉(xiāng)村的農民孫保杰,大半輩子都沒有出過遠門。
1993年,他人生中第一次出國,目的地竟然就是日本。
不僅如此,在日本的火車上,其他乘客得知孫保杰的故事。
竟然不約而同地為他鼓掌,還發(fā)自內心地朝著他的座位高呼萬歲。
在日本的火車上,一大群日本人嘴里喊著萬歲,而接受他們敬仰的,竟然會是一個平平無奇的農民。
孫保杰的身上到底有什么離奇的故事?
從記事開始,孫保杰就知道,自己的家與別人的家是不同的,他的家里住了個日本人。
上學時,他因為家里的問題受到同學們的嘲諷,就連有些老師也不會給他好臉色。
那時候,他經常在校園里感到沮喪。
考學時,他明明成績優(yōu)秀,分數足以進入師范類的學校。
但也因為家里的那個日本人,他被學校拒之門外,前途也被毀了大半。
到了適婚的年紀,還是因為家里的日本人,孫保杰一直沒能遇到一個真心待他的姑娘。
拖來拖去竟然成了大齡青年,好不容易才解決自己的個人問題。
而給他的人生造成了無數個挫折的,就是他家的那個參加過侵華戰(zhàn)爭的日本老兵。
他不知道這個日本人叫什么名字,只能跟著村里人起的外號胡亂稱呼。
他也不知道,自己的父親當初為什么要留下這個日本人。
至少年輕的時候,他曾有過很多的不理解。
孫保杰的父親孫邦俊,是個河南土生土長的老漢,經歷過最恐怖的抗日戰(zhàn)爭,在生和死的邊緣游走過,很不容易才堅持到戰(zhàn)爭結束。
1945年的一天,孫邦俊偶然間在街上發(fā)現(xiàn)了一個乞丐。
說是乞丐,其實那個人很有些與眾不同。
他頭發(fā)凌亂,身上也是臟兮兮,衣服更是破破爛爛,不過孫邦俊還是很快就辨認出,那是屬于日本侵略者的軍裝。
日本人在一代中國人心里留下了永遠的傷痛,受害者們就算是再過幾十年,也不會忘記劊子手身上的那層皮。
看到日本軍裝的一剎那,一股憤怒的情緒在孫邦俊心頭升騰。
從前日本人囂張跋扈,把中國人的性命當成玩物,恃強凌弱。
現(xiàn)在世道變了,日本無條件投降了,嘗遍了苦澀滋味的中國人,也該翻身了。
一個日本兵,對中國做出過侵略行為的日本兵,似乎受到什么樣的對待都不為過。
可是當孫邦俊看到他迷茫的眼神,見到他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樣子,又沒法兒狠下心對他做些什么。
中國人的骨子里,終歸還是溫良占了上風。
孫邦俊毫不懷疑,如果把這日本兵留在外面自生自滅,過不了多久,此人就一定會死。
都說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他既然看見了對方,那就不能當作沒看見。
于是,經過反復的糾結之后,孫邦俊決定帶著日本兵回家。
很快,生活和輿論的壓力就朝著他撲面而來。
生活的壓力自然是不必多說,一個本來就貧困的家庭,又添了一張吃飯的嘴巴。
經年累月,這個支出可會多上不少。
本來大家的日子就過得緊巴巴,日本兵來了之后,每個人勒緊褲腰帶都吃不飽。
不僅如此,這日本兵還是個傷兵,丟了記憶,一問三不知。
話也說不清楚,生活無法自理,身上的傷病時不時冒出來找麻煩。
為了給他治病,孫邦俊本就搖搖欲墜的經濟條件更是雪上加霜。
為了照顧他,孫邦俊的老婆孩子都得挽起袖子來幫忙。
村子里的人見了,有的說他自尋煩惱,還有人罵他狼心狗肺,一切指責的根源,無一例外,都是日本兵。
剛剛歷經抗日戰(zhàn)爭的村民,對日本人那種切骨的痛恨,絕非只言片語所能描繪。
其恨意之深,超乎想象,豈是寥寥數語能夠說清。
他們的家人被日本人殺害,自己也被日本人傷害,辛辛苦苦一輩子,所有的努力都被日本人摧毀。
差一點兒,他們就要變成亡國奴。
從最樸素的情感出發(fā),沒有人會對一個日本人產生好感。
當他們知道這個日本人是侵華日軍時,大伙兒沒有拿起鋤頭來把人打死,都算大伙兒寬容大度。
在這種環(huán)境下,很難想象,決定親自照顧日本兵的孫邦俊承受了多大的壓力。
不過即使很艱難,他還是覺得,來參加戰(zhàn)爭的日本人,有一部分其實并不是自愿。
從某種程度上來說,他們也挺慘。
況且戰(zhàn)爭已經結束,苦痛和仇恨雖然不能忘記,但在基本的人權面前,在生命面前,他還是沒有辦法做到徹底冷下心腸。
老好人就老好人吧,總好過以后自己后悔。
孫邦俊的兒子孫保杰,因為家里的日本兵,在自己的社會生活中受了不少委屈。
以前,他也有過抱怨和不解。
但是隨著年齡一天天增長,他逐漸體會到了父親當年的心情,屬于他的溫良,慢慢成型,漸漸成熟。
父子倆有一個共同的心愿,那就是給日本兵找到他在日本的親人。
后來孫邦俊去世,孫保杰就獨自一人為這個心愿而努力。
他四處打探消息,尤其是中日關系恢復正常之后,友好往來逐漸增多之后,他就有更多的機會為日本兵而奔走。
就這樣,一直到1992年,孫保杰始終沒有放棄,而上天則給了他一個機會。
這一年,一個日本出訪團隊來到河南南陽,其中一個日本人不經意間看到了孫保杰家里的日本兵。
他仔仔細細觀察了一會兒,突然眼睛亮了。
嘴巴里大聲叫著“石田東四郎”的名字,迫不及待地跑到日本兵面前,差點兒激動得流眼淚。
原來,這個日本訪客和石田東四郎是戰(zhàn)友。
幾十年前,他和石田東四郎的家人,都誤以為當事人已經死在了戰(zhàn)爭當中。
他做夢也沒有想到,今天能夠在這里看到舊相識。
為了避免出現(xiàn)誤會,他第一時間聯(lián)系了石田東四郎的親人,為雙方做了生物樣本的檢測。
結果證明,忘記了自己的日本兵,就是這位石田東四郎。
找到了親人,那么下一步就是回家了。1993年,孫保杰陪著石田東四郎,送他回家。
一路上,孫保杰忍不住想到了他的父親。
這些年來,為了家里的日本成員,他們被審查,被辱罵,遭受過一些不公平的對待。
但這一刻,他覺得,值了。
中國好心人的故事,很快就在日本民間傳播開來。
不少日本人深受感動,都為他們侵略中國的行為道歉,同時真摯感謝中國人的友善。
正因為如此,日本火車上才會發(fā)生神奇的一幕,一群日本旅客對著孫保杰山呼萬歲,情真意切。
其實隨著時代的進步,無論是社會輿論也好,還是外交背景也好,一切都在發(fā)生變化。
1979年中日兩個國家正式建立外交關系之后,人們就漸漸學著對雙方的正常來往脫敏。
所以如果孫邦俊和孫保杰的故事發(fā)生在三十年之后,他們或許也不會受到那么大的壓力。
石田東四郎回到了他自己的家中,孫保杰也完成了一個堅持幾十年的任務,這是個皆大歡喜的結局。
可喜悅背后,酸澀還是在所難免。
如果沒有戰(zhàn)爭,如果和平始終存在,那么這些陰差陽錯的悲劇,這些執(zhí)念和夙愿,本來也不會發(fā)生。
暴力沖突和戰(zhàn)爭的爆發(fā),只會讓民眾受苦,讓生靈涂炭。
和平來之不易,橄欖枝和陽光一樣,應當撒向世界的每一個角落。
參考資料:
1、澎湃新聞 《農戶收養(yǎng)日本傷兵47年,不愿收家屬300萬日元感謝費》
2、央視網 《河南農民一家三代收養(yǎng)日本傷兵47年(組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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