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個悶熱的夏天,我剛滿13歲,正是懵懂的年紀。后媽張?zhí)m帶著她兒子小虎進門已經(jīng)兩年了,我的日子一天比一天難過。那天,一場改變我命運的風暴,就這樣毫無預兆地來臨了。
"啪!"一記響亮的耳光,打得我頭暈眼花,耳邊嗡嗡作響。小虎那張得意的臉在我眼前扭曲,他剛從我手里搶走了外婆臨終前送我的金手鐲,我去奪,他卻先動了手。
"你打我干什么!還我手鐲!"我捂著火辣辣的臉頰喊道。
正在這時,父親推門進來,后媽張?zhí)m立馬換上一副哭相:"老田,你女兒太霸道了,欺負小虎,還想搶他的東西!"
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爸,那是外婆給我的手鐲??!"
父親看了我一眼,目光冷漠得像對陌生人,然后走向了小虎:"怎么了,兒子?"
那一刻,我心如刀絞。自從媽媽去世,父親再婚后,我在這個家就像個多余的人。而今天,他連問都不問我一句,就已經(jīng)站在了他們那邊。
我不知道,這次爭執(zhí)會徹底改變我的人生軌跡...
事情的轉折來得太快。晚飯時,父親一言不發(fā)地吃著飯,空氣凝固得令人窒息。小虎得意地晃著手上的金手鐲,那是我和媽媽最后的聯(lián)系。
"爸,那真的是外婆給我的。"我鼓起勇氣再次開口。
"閉嘴!"父親突然拍桌而起,"一個破手鐲至于嗎?非要鬧得全家不安寧!"
張?zhí)m立刻附和:"就是,小虎也是孩子,喜歡漂亮東西很正常。況且你都這么大了,還跟小孩子爭!"
我咬著嘴唇,淚水在眼眶里打轉,那手鐲是媽媽生前從外婆手上接過來的,象征著母親的愛和牽掛?,F(xiàn)在,它在小虎手上晃蕩,而我連說話的權利都沒有。
"從今天起,不許再提這事!"父親態(tài)度堅決,眼神里沒有一絲溫度。
我再也忍不住了,一把推開碗筷跑回房間,將自己反鎖在里面。透過窗戶,我看到院子里的老槐樹在夜風中搖曳,仿佛在為我哭泣。我拿出藏在枕頭下的媽媽照片,淚如雨下。
那天晚上,我用顫抖的手給舅舅發(fā)了條短信。舅舅是媽媽唯一的弟弟,常年在城里工作,很少回來,但每次見面都會偷偷塞給我零花錢。
沒想到第二天一早,舅舅就出現(xiàn)在了我家門口。他穿著整潔的襯衫,臉上帶著我久違的親切笑容,但眼神卻異常堅定。
"大哥,我是來接小蘭的。"舅舅開門見山。
父親皺起眉頭:"你什么意思?"
"小蘭在這里受委屈,我知道。"舅舅語氣平靜,但字字如刀,"昨晚她給我發(fā)信息,說小虎打了她耳光,搶了她外婆的手鐲,而你卻袒護他們。"
張?zhí)m立刻插嘴:"你別聽小孩子胡說八道!她撒謊——"
舅舅抬手打斷她:"我妹妹臨終前拜托我照顧好小蘭,我一直尊重大哥的決定。但現(xiàn)在看來,我不能再袖手旁觀了。"
父親臉色陰晴不定,最后冷笑一聲:"也好,省得整天麻煩。你要帶就帶走吧,反正她也大了,不用我操心了。"
那一刻,我心如死灰。原來在父親眼里,我只是個"麻煩",一個可以輕易放棄的負擔。
舅舅轉向我,眼里滿是心疼:"小蘭,收拾東西,跟舅舅走。"
我木然地點點頭,回房收拾簡單的行李。臨走前,我站在院子里,回頭看了一眼這個我生活了十三年的家。小虎站在窗邊得意地看著我,手腕上的金手鐲在陽光下閃閃發(fā)光。父親背對著我,連一個告別的眼神都吝嗇給予。
坐在舅舅的車上,離開那個不再是家的地方,我沒有想到,這一走就是十七年。
舅舅把我?guī)У搅顺抢?,安排我進了一所不錯的學校。舅媽待我如親生女兒,從不讓我感到自己是個外人。日子就這樣一天天過去,我努力學習,考上了大學,后來又考上了研究生,最終在一家知名公司找到了工作。
三十歲那年,我遇到了現(xiàn)在的丈夫,他溫柔體貼,知道我所有的過去,卻從不嫌棄。結婚后,我們有了可愛的兒子。生活終于步入正軌,那段痛苦的童年記憶也漸漸被幸福掩蓋。
舅舅年紀大了,常說最大的心愿就是看到我過得好。每次提起父親,他總是嘆息:"人各有命,你別記恨他。"
我以為這輩子再也不會和那個家有任何聯(lián)系,直到上個月,一個陌生來電打破了平靜。
"是小蘭嗎?"電話那頭,是一個陌生卻又熟悉的聲音。
"我是,您是?"我下意識地握緊了手機。
"我是你爸爸。"那聲音沙啞而疲憊,帶著些許顫抖。
我一時語塞,十七年的時光如洪水般涌來。十七年啊,沒有一個電話,沒有一封信,甚至在我結婚生子時,也沒有出現(xiàn)過。
"你...找我有事嗎?"我盡量使自己的聲音平靜。
"我病了,想見你一面。"他停頓了一下,"張?zhí)m和小虎早就離開了,這些年我一直在找你。"
我沉默了。心中百感交集。那個曾經(jīng)對我冷漠至極的父親,如今病了,想見我。我該原諒他嗎?
經(jīng)過幾天的掙扎,我還是決定見他一面。當我推開那個破舊的小院門,看到坐在輪椅上的父親時,我?guī)缀跽J不出他來。曾經(jīng)高大魁梧的身影如今佝僂消瘦,頭發(fā)全白了。
他看到我,眼淚立刻涌了出來:"小蘭,是爸爸對不起你..."
他顫抖著從衣服內(nèi)袋掏出一個小盒子,打開后,我愣住了——那是外婆的金手鐲,已經(jīng)舊了,但依然閃著溫暖的光。
"小虎結婚那年丟下張?zhí)m跑了,張?zhí)m也離開了。后來我整理東西,發(fā)現(xiàn)了這個,才知道他們騙了我。"父親哽咽著,"我這些年一直在找你,想把它還給你,想跟你道歉..."
我看著那枚手鐲,眼淚不自覺地流下來。那不僅僅是一個首飾,它承載著我和媽媽、外婆的連接,是我被奪走的童年。
"爸,過去的事就過去吧。"我終于開口,聲音輕柔但堅定。
我蹲下身,輕輕抱住了這個曾經(jīng)傷害過我,如今卻孤獨無依的老人。原諒不代表忘記,但人生苦短,與其帶著仇恨前行,不如放下過去,珍惜當下。
那天回家,我把手鐲戴在了手上,給兒子講述了它背后的故事。兒子天真地問:"那外公會來看我們嗎?"
我望著窗外漸漸西沉的太陽,點了點頭:"會的,他會來的。"
有些傷痕需要時間愈合,有些情感需要理解包容。十三歲那年的風暴改變了我的人生軌跡,但最終,我找到了自己的港灣,也找回了失落的親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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