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凡夫

老陳離婚三年后，前妻突然找上門來。

那是個雨夜，他剛結束加班回到公寓，門鈴就響了。透過貓眼，他看見林薇站在門外，渾身濕透，頭發(fā)黏在蒼白的臉上。

“有什么事？”老陳只開了條門縫，沒有讓她進來的意思。

“志遠，我能進去說嗎？”林薇的聲音顫抖著，不知是因為冷還是別的原因。

老陳猶豫片刻，最終還是讓開了門。林薇走進來，在地板上留下一串水漬，站在客廳中央不敢坐下。

“我病了，”她直截了當?shù)卣f，從包里拿出一張診斷書，“需要做手術，還差五萬?！?/p>

老陳接過診斷書掃了一眼，卵巢囊腫，良性，但需要盡快切除。他心里泛起一絲漣漪，但很快平靜下來。

“我們離婚三年了?！彼言\斷書遞回去。

“我知道這很冒昧，但我實在沒辦法了...”林薇的聲音哽咽，“我保證會還你的，我可以寫借條。”

老陳走到窗邊，看著雨水在玻璃上劃出蜿蜒的痕跡。三年前，他發(fā)現(xiàn)林薇與公司同事的曖昧短信，盡管她堅稱只是精神出軌，但老陳毫不猶豫地提出了離婚。

“臟了的女人我不會要。”這是他在離婚協(xié)議上簽字時說的話。

“對不起，打擾了。”林薇似乎從他的沉默中讀出了答案，轉身向門口走去。

就在她的手碰到門把時，老陳突然開口：“賬號發(fā)給我，明天轉給你?！?/p>

林薇驚訝地回頭，眼中重新燃起希望：“真的嗎？謝謝！我一定會——”

“不必謝，”老陳打斷她，“只是看在過去的份上。”

門關上后，老陳獨自站在客廳里。他并不寬裕，五萬塊是他大半年的積蓄。但他做不到見死不救，即使對方是“不干凈”的女人。

現(xiàn)在的妻子小雅加完班回家，看見老陳愁眉不展地坐在沙發(fā)上。

“怎么了？”她放下包，關切地問。

老陳如實相告，省略了“臟了的女人”那部分說辭。小雅是一婚，比他小八歲，單純善良得像張白紙。老陳常和朋友炫耀：“被我一個絲毛狗騙到的，她太善良了?！?/p>

“你應該幫幫她，”小雅毫不猶豫地說，“生命比錢重要多了?！?/p>

老陳有些驚訝：“你不介意？”

“為什么要介意？那是你的過去，我信任你?！毙⊙盼⑿χ?，眼神清澈。

第二天，老陳轉賬后撥通了林薇的電話。

林薇終于輕聲說：“志遠，我知道你一直覺得我‘臟’，但我從來沒有任何身體出軌行為。那些短信只是同事單方面的表達，我還沒來得及明確拒絕就被你發(fā)現(xiàn)了。不過這些都不重要了，謝謝你愿意幫我 ?！?/p>

電話掛斷后，老陳久久地坐在辦公室里。他想起離婚這三年來，朋友間隱約的傳聞：林薇離婚后辭了工作，全身心投入公益事業(yè)。

他突然意識到，自己所以為的“清白”，不過是自我滿足的標榜。

回到家，小雅正在準備晚餐。老陳從背后輕輕抱住她。

“怎么了？”小雅笑著問。

“謝謝你，”老陳低聲說，“謝謝你讓我成為了一個更好的人?！?/p>

夕陽透過廚房窗戶灑進來，老陳忽然明白，真正的清白不是要求他人完美，而是接納生命中的不完美，并在其中看見人性最真實的光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