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張作霖的長子,人稱“少帥”,可他的一生,好像一直都在做“選擇題”。有些選擇,改變了國家的命運,有些,卻成了他一生的心病。
正如張學良自己所說的:“在我之后,評我之過,易;在我之位,行我之事,難。”
到了晚年的時候,他自己也曾表示,哪怕被軟禁半個世紀之久,也不后悔在西安扣下蔣介石。真要說有什么事情最讓他后悔,那就是當初殺了楊宇霆了。
楊宇霆早年是正經(jīng)的秀才出身,后來沒走傳統(tǒng)仕途,反倒去了日本陸軍士官學校學軍事,在那兒和徐樹錚、于珍成了同學。這段留洋經(jīng)歷沒白混,他不光學了現(xiàn)代打仗的門道,還摸透了外交上的彎彎繞,這為他后來在奉系站穩(wěn)腳跟打下了堅實的底子。
1916年,張作霖當上奉天督軍,一眼就看中了楊宇霆的本事,直接任命他當督軍署參謀長,楊宇霆就這么成了奉系的核心人物。在張作霖手下,楊宇霆的才能徹底顯了出來。
1918年,他跟徐樹錚合作,把直系政府從日本買的4000萬元軍火給截了下來,用這批軍火給奉軍裝備了7個混成旅,奉系的實力一下子就上去了。之后他又牽頭搞起了東北海軍,還辦了葫蘆島航警學校,硬生生造出了中國第一支現(xiàn)代化的海軍艦隊。
經(jīng)濟上楊宇霆也有一套。1919年他推行新田賦制度,逼著地主把沒開墾的荒地交出來分給農(nóng)民,這樣一來,政府稅收多了,老百姓的不滿也少了。
他還管著奉天兵工廠,引進德國的先進技術(shù),把兵工廠搞得有聲有色,成了當時亞洲數(shù)得著的大工廠,一年能造6萬支步槍、20萬發(fā)炮彈,給奉軍的裝備提供了大保障。
跟日本人打交道時,楊宇霆很務(wù)實,不跟日本硬剛,免得鬧僵,但也沒任人拿捏。他借著修戰(zhàn)備公路、引歐美技術(shù)這些法子,悄悄削弱日本對東北經(jīng)濟的控制。雖說有人罵他這是妥協(xié),但客觀上確實給東北爭取了發(fā)展的時間。
張作霖對楊宇霆那是真信任,幾乎到了“言聽計從”的地步。1924年第二次直奉戰(zhàn)爭后,楊宇霆被派去當江蘇軍務(wù)督辦,成了奉系在關(guān)內(nèi)的重要力量。
他在江蘇整頓官場、擴編軍隊,可沒干多久就跟當?shù)貏萘︳[掰了,被孫傳芳打敗,只好撤回東北。即便這樣,他在奉系內(nèi)部的地位還是很穩(wěn),張作霖甚至公開說:“沒有楊宇霆,就沒有今天的奉系”。
那會兒楊宇霆管著軍事、外交,還摻和東北的政治決策,被人稱作“東北二把手”。權(quán)力大了,他的脾氣也難免大起來,做事越來越專橫。
1928年張作霖被炸死,27歲的張學良接了班。
可這“少帥”的位子并不好坐:奉系內(nèi)部老派人物多,誰都不服這個毛頭小子;日本人又在旁邊虎視眈眈,就等著東北亂起來好趁機下手。這個節(jié)骨眼上,楊宇霆的存在,讓張學良又依賴又忌憚。
兩人的矛盾,從“東北易幟”就開始了。張學良覺得,東北就這么扛著不是辦法,只有歸順南京政府,實現(xiàn)全國統(tǒng)一,才能一起對抗日本人。
可楊宇霆堅決反對,他跟張學良說:“這是老帥拼了一輩子打下來的地盤,憑什么給蔣介石?他蔣介石靠得住嗎?咱們把東北攥在自己手里才踏實。”
不光是政見不合,楊宇霆的脾氣也讓張學良受不了。
他總覺得自己是老臣,勞苦功高,平時根本不把張學良放在眼里。軍政會議上,只要張學良的想法跟他不一樣,他當場就拍桌子反駁,連一點情面都不留。私下里,他還總喊張學良的乳名“小六子”,就連當著外人的面也不收斂。
不光如此,楊宇霆的行事風格更是越來越囂張。張學良看在眼里,心里不是滋味,可想著楊宇霆是父親的老部下,還是忍了,甚至主動提出把奉天省交給楊宇霆管,想緩和關(guān)系。沒想到楊宇霆眼皮都沒抬:“我跟你爹能共事,跟你可不行。”
更讓張學良沒面子的是,他夫人于鳳至想撮合兩家關(guān)系,給楊宇霆的三太太送了蘭譜,想結(jié)為姐妹。三太太一開始答應(yīng)了,可沒過幾天,蘭譜就被退了回來,還帶話:“楊督辦說,輩分不一樣,受不起?!?/strong>
這一下,張學良的火氣上來了。偏偏這時候,日本人又在旁邊煽風點火,到處傳楊宇霆想奪權(quán)、甚至跟張作霖的死有關(guān)的謠言。張學良本來就疑心重,這么一來,更是坐不住了。
不過,真正讓他下定決心的,是1929年初楊宇霆給父親辦的壽宴。
那天楊宇霆家賓客滿座,奉天的軍政要員幾乎都來了。張學良帶著厚禮去祝壽,可到了門口,沒人迎接;進了大廳,他站了半天,也沒人起身打招呼。可等楊宇霆一進門,全場人都站起來鞠躬,一口一個“督辦”,那場面,比張學良這個“少帥”出場還隆重。
張學良沒吃飯就走了,回到帥府,他在書房里坐了一夜,桌上放著一枚銀元。他跟于鳳至說:“我扔三次,要是三次都是正面,就殺;有一次反面,就再等等?!?/strong>結(jié)果,三次扔下去,全是正面。
1929年1月10日,楊宇霆和常蔭槐一起去帥府,找張學良要批文,想成立東北鐵路督辦公署,讓常蔭槐當督辦。張學良說:“這事兒大,先吃飯,晚上再議,你們也留下一起吃吧?!睏钣铞獢[了擺手:“不用,我回家吃,飯后再來?!?/p>
兩人一走,張學良立刻叫來了警務(wù)處長高紀毅,讓他帶人在老虎廳等著。傍晚,楊宇霆和常蔭槐剛走進老虎廳坐下,高紀毅就帶著衛(wèi)士沖了進來,沒等兩人反應(yīng)過來,就把他們控制住了。隨著兩聲槍響,這兩位奉系的老臣,倒在了血泊里。
殺了楊宇霆,東北易幟倒是完成了,可張學良一點都高興不起來。他給了楊宇霆家人一大筆安家費,還給楊宇霆的長子寫信安撫他留學,可卻很少再見楊家的人。
后來有人問起楊宇霆,他要么沉默,要么轉(zhuǎn)移話題。直到晚年,他才敢說出心里話:“殺楊宇霆,是我這輩子最后悔的事?!?/stro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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